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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同意旰儿回宫来看望轩辕正誉,为什么会给轩辕正誉可乘之机,让他伤害到旰儿?
如果旰儿因为这一道细微的伤口再无坚持之命,她一定会随旰儿同下黄泉!
上天能不能对她的孩子宽容一点?
逸岚你快回来,好不好?
……
等抱着皓旰回到翼王府时,皓旰的脸色已经呈现出青紫之色。崔神医早被暗卫通知,候在翼王府门前。顾不得让七皇子入府,崔神医急忙登上马车检查七皇子目前的状况。
看过伤口,再看了小皓旰身体上的动静。崔神医为皓旰服下几颗能一时稳住心脉的药丸。
“神医,怎么样?”
崔神医摇头:“情况危急。翼王爷还没有消息吗?”
守在马车外的常一摇头:“还没有得到解药的消息。”
“那就糟糕了,虽然七皇子脸颊上的伤口很小,现在只能引起少数蛊虫的不安,可是很快这股燥乱就会扩散,七皇子坚持不过一日!”年迈的崔神医深深叹气,充满愧疚,“王妃请恕老朽……无力回天。”
楚漫贞紧紧抱住不省人事的旰儿,连哭泣都已经再发不出声音。
此时的旰儿就像是一具尸体,只是还有温度。这种感觉更叫她绝望窒息。
一时间,马车里唯有压抑的哭声和越来越浓重的哀恸。
车外,陷入沉默的常一听到身后传来手下兄弟们的低低惊呼。扭头一看,惊得瞪眼:“世子!您这是怎么了?”
只见齐盛川一头的血,面色极为苍白,走起路还一瘸一拐的。显然,他是才从高处摔下来。
不顾旁人的惊诧,齐盛川向常一靠近,笑得很难看地说:“我没事,我是来给皓旰弟弟送药的!吃了这个,皓旰弟弟就会好的。你快把药给、给舅母送去,我就不进去了,我还得回家……”
“唰”的一下,楚漫贞重重掀开车帘探出身体,目光捕捉到齐盛川的身影。
只见齐盛川不知是哭还是笑,正将一个木盒向常一送去。满头满脸的血,一身脏污。
楚漫贞目露震惊。而齐盛川见到她先是一怔,后有些难为情地别开眼,傻了片刻,才想起正事,急急将木盒转递向楚漫贞。
“舅母,这就是神药,我给你带来了!”
他毫无不舍,反而尽是献宝的期待。这一瞬间,齐盛川在楚漫贞的眼中就像是下凡的天神,不仅是来拯救旰儿的,也是来拯救她的。
“齐盛川,谢谢你。”
得到楚漫贞饱含真挚的道谢,齐盛川愈加羞赧。他咧嘴一笑:“不用谢,快给皓旰弟弟服下药吧。”
从齐盛川的手中接过木盒,楚漫贞擦掉脸上的泪水,说:“你先上来,让崔神医给你包扎一下伤口。”
“好!”
见楚漫贞接受了神药,齐盛川满身心高兴。登上马车,亲眼目睹崔神医将神药送入小皓旰的口中后,这才精神大松。
“太好了!”他重重拍手,“皓旰弟弟以后就不会再痛了!”
崔神医也大松一口气。这药虽然并没有齐盛川所说的能解蛊毒的神奇功效,但的确有续命之能。
“这份神药来得很及时。有这药来强健心脉,七皇子还能再多坚持八日。”
八日。别说是八日,就算是半日,对楚漫贞来说也是上天的恩赐。
转身死死捏住齐盛川的手,从来没有对一个人如此感激涕零。
“齐盛川,谢谢你,谢谢你!”
齐盛川浑身一抖,定定盯着楚漫贞与他交握的双手,缓缓地,露出灿白的牙齿:“不用,能帮到你,我就特别开……”
话未说完,齐盛川忽而眼皮一翻,昏倒过去。
楚漫贞大惊失色,赶忙将人搂住,看向崔神医。
崔神医把了脉,摇头:“失血昏晕而已,八成是从高处摔下来磕到了头。王妃放心,世子的性命无忧,只是神智有没有受到影响,还得等世子醒来再看。”
“这会昏迷多久?”楚漫贞好生后悔,“我不该一时私心把药给旰儿服下的。”
崔神医摇头:“这神药是强健心脉、保元固气的,齐世子没有性命之忧,并不需要这个,王妃不用因此而懊悔,还是速速安置世子安稳修养为好。”
“对对。”
翼王府的下人忙忙碌碌,赶紧将七皇子和齐世子抬入王府。
一回到王府,楚漫贞就像是被抽掉筋骨一般,浑身无力。
方太师和方桃缨死了,现在轩辕正誉也死了。她的夫君没有讯息,她的旰儿生死不明。如今她能做的似乎只有等待。
“王妃,皇上薨逝,一众朝中重臣来请翼王出面主持大局。”
楚漫贞摇头,淡漠地道:“将府门关闭,今后谁也不见。”
何分迟疑半晌,后重重点头:“是。”
一声令下,翼王府檐高朱红的府门被沉重关合,挡住所有前来求见的朝臣,也挡住了所有的窥看和猜测。
这个时局,楚漫贞不愿掺合,也无力掺合。不管外面的人再怎么想,她现在的心思,只有等待。等待命运的安排,等待上天的对待。
发现齐盛川私自盗取神药逃出卫国侯府后,长公主气得亲自来翼王府要人,也没有得到踏入翼王府门槛的允准。
并不知道齐盛川是跳墙逃跑并且受伤的长公主,鉴于目前的混乱局势,没坚持向翼王府要儿子。大家都清楚整个阊阖城最安全的地方,非翼王府莫属。
常一常二和何分,一天三四趟地向楚漫贞禀报皇城中的局势,楚漫贞有时能听得下去,有时半个字也听不进耳中。
皇上驾崩的三天之内,阊阖城中还能压抑住,时间一长,几家皇子的势力斗得连连在朝堂上发生互殴流血的恶行。
最终还是能看出狄家势大,二皇子的声望越来越高。皇上死前没有立下太子,如今自然是哪位皇子能得到更多的朝臣支持,哪位皇子就能继承大统。
站在翼王这一边的朝臣由于皆与翼王失联,没有翼王的指示,所以这会儿只有看戏的份儿。倒是有人试着提出七皇子,但皇上驾崩当日,七皇子在宫中发病的一幕被许多人看到,大家都猜测出七皇子应该是和皇上得了一样的病,因而这个提议没人附和。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眼看着八天的时间越来越短,而前去南疆寻求解药的逸岚依然没有送回找到解药的消息,楚漫贞日夜难安。雪上加霜的是,齐盛川也一直没有苏醒。
“世子多日不醒,这可如何是好?下人每天只能灌进去一些汤汤水水,再过几日,怕是不等世子苏醒,就会先饿死了。”思琴苦恼无比。
王府中有小皓旰这么一个重病,就够折磨人的,如今又来一个齐盛川。这件事情还不敢如实告知给长公主,压力全在楚漫贞的肩头,实在是让她心力交瘁。
伴随着昏迷的小皓旰和齐盛川的双双消瘦,第八日夜悄然到来。
楚漫贞已经绝望。守在旰儿的床头,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地看着。
旰儿的眉眼极像了轩辕逸岚,带笑时显得温柔,严肃时又很有威严。鼻子和嘴巴倒是和她一样,秀气,这让旰儿像个小丫头。
还记得曾和蒋思云调侃小柔欢,说要小柔欢长大以后嫁给旰儿,一直都很喜欢旰儿的小柔欢却说“皓旰哥哥比我还漂亮,我会被比下去的”!
想到这儿,楚漫贞就情不自禁地泪如雨下。
她的孩子啊。别看旰儿已经六岁了,可母子二人的相处加起来也不过数月。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浅淡的母子情分?
她还想看着旰儿长大,看着旰儿成材,看着娶妻生子!
在旰儿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泪水滴到旰儿的眼皮上,惊得旰儿的眼眸闪动两下。
只见旰儿竟然缓缓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着她,然后伸出胳膊搂上她的脖颈。
“娘。”
听到这声娇软的呼唤,楚漫贞再忍不住,紧拥而泣。她不愿意认为这是“回光返照”。旰儿一定是好了,一定是得上天垂怜,他痊愈了!
就在心痛难忍之时,忽然,楼外灯火大盛,紧接着就传来思棋急促地拍门声:“主子,齐世子醒了!”
“进来说。”
楚漫贞立刻安抚旰儿躺好,擦掉泪水下床。
思棋进入屋内,点起微弱的烛火,急急为楚漫贞披上披风,略加收整。
“齐世子醒了,但是很古怪。”
“怎么古怪?”
“好像、好像正常了!”
楚漫贞动作一顿,诧异看向思棋:“什么意思?”
思棋紧紧皱眉,摇头:“就是好像和正常人一样了。”
闻言,楚漫贞留下思棋照看旰儿,匆匆走出屋去。
正堂明光照耀,只见思琴是一脸的惊喜雀跃。对面的齐盛川仍然是玉树临风的美男子之态,却果然一眼就能让人看出不同。
同过去的模样相比,没有了呆滞感,反而是满满的灵气,这无疑让齐盛川的风姿仙貌更盛。灯火朦胧间,愈加不似凡人。
见到楚漫贞,齐盛川端端正正行礼,吐字清晰有力:“外甥见过舅母,打扰舅母安歇了。”
楚漫贞大惊,如同见到一个陌生人般,很是拘束地摇头:“不、不打扰。”
“虽已夜深,但外甥归心似箭,想要将恢复心智的好消息告诉给母亲,还望舅母成全。”
“哦,哦!”楚漫贞恍然明白,赶忙吩咐思琴去让人给齐盛川准备回卫国侯府的车马。
她疾走两步,走到齐盛川的面前时不敢再靠近,站定后对他上下打量。
只见齐盛川虽笑意浓浓、一言不发地任她打量,可无论是神态还是动作都再没有半点不安和躲闪的怯态。
“怎么会好了呢?真是奇迹。”楚漫贞感慨道。
齐盛川轻轻一笑:“多谢舅母多日的照料。”
楚漫贞摇头,蓦然又神情黯淡:“不,我没有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