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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珩衍似乎并没有应付小孩子的经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上官令仪。
上官令仪心中暗暗发笑,终于被她遇到了陶珩衍也解决不了的问题,她故作姿态地清了清嗓子,柔声道:“爰爰,你想不想我啊?”
“想啊,但是我也想让哥哥留下来陪我玩。”上官令爰不是那么好忽悠的,执着地想把陶珩衍留下来。
上官令仪只做没听到后半句话,继续问道:“那你想我的时候,想不想快点见到我啊?”
上官令爰用力地点着头:“我还去花园里看月亮了,对着月亮许了愿。”
上官令仪心里一暖,蹲下揉了揉她的头,语气轻缓地如同落在池塘里的羽毛:“哥哥家里也有人在想他,也想快点见到他,那我们要不要让哥哥快点回家去呢?”
上官令爰咬了咬嘴唇,充满稚气的小脸上满是纠结的神色,半晌才不情不愿地下定了决心道:“要。”而后又急急地补充道,“那哥哥还会再回来吗?”
“当然会。”这次是回答的是陶珩衍。
似乎是听出了他语气里的笃定,又或是看出了他脸上的真诚,上官令爰没有再不依不饶,懂事地点下了头,然后伸出小拇指,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我们拉钩。”
陶珩衍爽快地伸出了小拇指,在上官令爰稍显幼稚的顺口溜里跟她拉了钩。上官令仪之前大概也有过这种经历,所以显得并不以为奇,神色温和地看着陶珩衍变成了一个大孩子。
“爰爰比我小时候还要调皮一些。”把上官令爰送回屋里,哄了她睡午觉,上官令仪与陶珩衍并肩在偌大的毓灵宫里慢悠悠散着步。
“你们似乎都找不到玩伴,到底是如何调皮的?”陶珩衍望着四周,许是因为午后大家都回屋休息的缘故,到处都显得格外空荡,即便有温暖的阳光笼罩着,仍是显得有几分寂寥。
“你可真是太小瞧我了。”上官令仪指着远处影影绰绰的树林,“忘了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小时候经常跟落依去爬树。树林里的鸟,还有后山的瀑布,都是我的玩伴。”
陶珩衍被她这套理论折服,赞同地点了点下巴:“听起来倒也不错,就是不知,究竟受了多少伤。”
“磕磕碰碰在所难免,我哪有那么娇气。”上官令仪望着陶珩的下巴,踮了踮脚,“难不成你小时候没受过伤?”
陶珩衍未置可否,却摇了摇头:“不一样。”
上官令仪一愣:“哪里不一样?”
陶珩衍勾了勾唇角,慢慢往前走去:“你是因为顽皮才受了伤,我却是因为刻苦习武,自然不一样。”他的眉梢眼角都翘了起来,又变做了一只专门捉弄上官令仪的狐狸。
上官令仪不忿道:“我练武也很刻苦啊。你要是不信。”她左右张望了两下,指着不远处的一座木桩,“看,那个就是我小时候练拳的地方,上头还留着印子呢。”
陶珩衍不以为然地晃了晃头:“那不够。我见过在江湖上享有盛誉的拳法家,他自小练习,可不是只在木头桩子上打出印子那么简单。何况,你如今手里有剑,便该专修剑术。格斗之术固然重要,却也是在剑被打落别无他法之时的下下之策,我倒希望,你永远都不要用到。”
“多留一条退路,不好吗?”上官令仪有些纳闷,陶珩衍怎么突然如此认真地与她讨论起这个问题。
“即便留出一万条退路,若是不能走上去,又有何用?”陶珩衍语气稍显严肃,正色道,“剑一离手,你的许多破绽便暴露在了敌人眼前,转瞬之间就有可能丢了性命,到时纵有一身武艺,却无处施展。”
上官令仪垂下头沉吟片刻,怏怏道:“好像是这么回事。那如果我不用剑,直接赤手空拳跟敌人打斗呢?”
“以你现在的水平,必然会吃亏。”陶珩衍毫不留情面地点出上官令仪的短板,“力气不足,身形也不够快,没遇到拿武器的倒也算了,若是遇到一个将刀剑使得炉火纯青的,又或是怀风与温姑娘这样的暗器高手,你以血肉之躯,能接几招?”
陶珩衍虽然严厉了些,却是句句在理,上官令仪不觉把头垂的更深:“那我……”
“那你就应该多加练习,不管手中有没有武器,都不至于被人欺负了去。”陶珩衍轻轻在上官令仪头上敲了一下,上官令仪再抬头时,他已收了方才的严肃,换上了令人舒心的笑容。
上官令仪痴痴望着他,几乎要陷阱他眼中的一汪春水之中。
“让你荒废了这些时日,以后可得都补回来,我走之后不许偷懒。”陶珩衍双指微屈,在上官令仪脑门上弹了一下,“发什么呆?”
上官令仪在蚊子叮咬一般的微痛中回过神来,揉了揉脑门,嘟囔道:“知道啦,我会勤加练习的。到时一定叫你刮目相看。”
陶珩衍挑了挑眉,朗声道:“那我便拭目以待。”
第186章 缘起()
陶珩衍整理好她额前被揉乱的碎发,动作又轻又缓,心中有无限的柔情想要说与她,但是一想到萧艾和洛虞的话,便只能暂作克制。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他们会有无限的未来,不急于这一时。
陶珩衍稳住因为心绪不定而微微颤抖的双手,行若无事道:“不带我去见见你的玩伴吗?”他明日便要走,两人下一次再见面至少也是一两个月之后的事情,这最后的分分秒秒,陶珩衍却是不忍心放任它从手边溜走。
毓灵宫山清水秀,倒是与名字极为相称,也难怪毓灵宫不愿参与江湖纷争,常年住在这样的地方,即便是再嗜杀之人,只怕也会放下屠刀沉浸在这无边的美景之中。
“好啊,那我先带你去看看瀑布。”上官令仪转眼便将方才的“刮目相看”一事抛却脑后,极力把握与陶珩衍能相处的为数不多的时间。
“小时候,姥姥不让我出宫,我在宫里闷得慌,又不想练剑。落依便说,来后山不算出宫,我便大着胆子与她来了一次,姥姥果然什么都没说。自那以后,我就与落依常来此处。”上官令仪与陶珩衍坐在瀑布旁的小石头边上,听着哗哗的水流声,难免心神激荡。
“这里是个静心的好地方。”陶珩衍合上眼睛,睫毛微微颤动。
“现在静心的好地方,不过以前却是我玩闹的好地方。”上官令仪笑嘻嘻地学着陶珩衍的样子,也闭上了眼睛,静静听着水流从崖石上飞流而下,在潭水里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上官令仪静坐了许久,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心生感慨:“要是江湖之事,都能如流水这般纯净简单便好了。”
陶珩衍仍旧闭着眼,眼角却止不住地随嘴角向上扬去:“此江湖非彼江湖,一个澄澈至纯,利万物而不争,一个却浑浊不堪,禁不得半点风浪。”说到此处,他徐徐睁开了眼,眨眼的瞬间掩去了眼底的一丝复杂情绪,“要是你能一直生活在此处……”
“那我去哪里遇见你?”上官令仪笑眯眯地打断陶珩衍的话。
“我们既在红线两头,便有无数种牵引之法。”陶珩衍淡然一笑,“总会有相遇的一天。”
上官令仪不以为然地憋着嘴摇了摇头:“谁知道那一天是哪一天,若是没有如今的际遇,你红线的那一头,未必会牵上我。”说到最后,竟有了隐隐的醋意。
“那可不一定。打我十几岁起,有个小姑娘的名字便时不时钻进我耳朵,说不定我哪一天心血来潮,想去见她一面,这不就是另一种际遇了?”陶珩衍将上官令仪端端正正地放进眼里,“世间河流纵横,最终还是归于大海,不过是殊途同归罢了。”
若是有缘,即便相隔万水千山,陶珩衍依旧能仅凭惊鸿一瞥,一个回眸便认出上官令仪。这与陶珩衍见过多少人无关,只是因为他在不知不觉间将某个人放在了心里的缘故。
或许从陶白羽提到朋友的某个有些调皮捣蛋的女儿开始,陶珩衍就开始将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妹妹放在了心里的某一处。她做了许多自己不敢做也不能做的事情,陶珩衍欣赏,也向往。
陶珩衍总盼着能见这个小妹妹一面,却没想到,会是在那样的情景之下,匆匆一眼,在他心里却已看的足够真切。
就像是藏在云雾后的一轮明月,终于拨开了身前的迷雾,照亮的是陶珩衍的世界。是欣赏也好,是希冀也好,最终都变为了一腔爱慕。在如今的陶珩衍看来,这是迟早的事情,他红线的另一头,自始至终都不可能牵上除上官令仪之外的任何人。
上官令仪仔细琢磨了陶珩衍的这句话,突然反应过来:“这么说,你对我早有图谋?”她这算不算是上了贼船?
“不能这么说。”陶珩衍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一开始,我确实只是单纯的想帮你,否则你第一次说要报恩的时候,我就让你以身相许了,哪里还能等到后来,更不会让你那么早离开。”
“当初是你说不要回报,现在旧账翻过去了,我可不认了。”在栖寒别院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上官令仪想起那时的自己,不免觉得好笑。那个时候比现在还要稚嫩几分,几乎到处给大家添麻烦。
“不认便不认吧。”陶珩衍突然靠近了她,将她轻轻揽进怀里,“刀山火海在所不辞,也不知是从哪个话本子里看来的。”陶珩衍毫不顾忌地将嘲讽的笑容挂在脸上,仍是遮不住温柔的神色。
“你说实话,那个时候我是不是特别傻?”上官令仪现在听了都能起一身鸡皮疙瘩,也不知自己当时是怎么说一本正经地出这句话,更不知道陶珩衍是怎么忍住没有笑出声。
“傻归傻,却是傻的可爱。”陶珩衍把手覆在她头上,以免她一起身撞到他的下巴。
“那还是傻。”上官令仪掰着手指头,“现在想想,真不敢相信我是怎么凭着一股傻劲从毓灵宫闯去饮芳镇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