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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司徒凯南不忍心说出那个不字,只是闭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深深叹了一口气:“当时陛下派他出去时,我就该让他请辞。我只想着多历练历练他,却没料到这其中的危险。”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未来的事情,当时谁又说的准。”花白头发的老妪交手站在司徒凯南身后,浑浊的眼里含了几分戚戚,“陛下今日怎么说?”
“已经派人去找了,暂时没有消息。”司徒凯南怕刺激到夫人,刻意隐去了后半句话。
然而这前半句已经足够让夫人迎着寒风落下泪来:“这可如何是好,就这么一个儿子,可如何是好啊。”
“夫人,外面冷,进屋去吧。”司徒凯南的一声叹息融进了风里,随之飘散。宰相府的年过得格外冷清,甚至不能算是过年,夫妇二人简单地用了晚餐便没了心劲。司徒夫人只坐在床边一个劲儿的掉眼泪,泛红的眼眶不能为大年夜增添半分喜色。
相比之下,不远处的京兆尹府却比往年热闹了不少。一下子多了十几个人,又都是初次离家的女孩子,聚在一起难免有说不完的话。赵钰与燕婉单独坐了一桌,饶有兴致地嗑着瓜子听她们聊天。
“燕姑娘怎么心事重重的模样,难不成也想家了?”赵钰一回头便瞧见燕婉不喜不悲的脸色,打趣道,“不如去跟她们坐在一起,说不定还能拉近关系。”
燕婉冷冷扫了他一眼:“不必。”
赵钰碰了钉子,犹自嗑着瓜子,像是为了缓解尴尬,自言自语道:“也是,你一直就是这副模样,想必也不能是日日想家。”
燕婉冷冷哼了一声:“赵大人不与家人一起守岁,跟我们这群杀手在一起,也不怕沾染了戾气?”
赵钰面不改色道:“燕姑娘说这话就见外了,你们在我这里住了少说也有一个月,以后还要住的更久,在我眼里,你们就是我的家人。”
“赵大人可真会说话,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深受皇上信任。”燕婉也不知是真心夸还是真心讽刺,总之说出这句话时脸上的神色显得格外恳切。
“燕姑娘谬赞了,这只能说,是皇上慧眼识珠。不然你我现在还不知在哪个角落里。况且。”
赵钰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要说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深受皇上信任,我可比不过燕姑娘。我们这些官员,看上去光鲜亮丽,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可是一旦出一点错,惹得老百姓不高兴了,惹得皇上不高兴了,得罪了哪位大人了,别说这顶乌纱帽,就连性命都要保不住。伴君如伴虎啊。”
见燕婉没有说话,赵钰看了看那边聊得正欢的女孩子们,继续对她道:“陶渊明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误落尘网中。这官场就像个蜘蛛网,你一下都动弹不得。燕姑娘虽奉皇命,却身在江湖,比我们这些人不知自在到了哪里去。你也别怪陛下把你们藏在暗处,要是搬上了台面,不知要顶多少黑锅。这是在保护你们。”
“赵大人此言差矣。”燕婉冷冷答道,“陛下的一番苦心我自然明白。只是赵大人以为身在江湖就能长命百岁了吗?那江湖险恶一词又从何而来?将生死置之度外乃是杀手职责所在,我无意就生死之事与大人辩驳,只是大人将云烟所为之事说的如此简单,若是我不解释几句,只觉得对不起死去的姐妹。”
赵钰神色尴尬,瓜子搭在嘴边,迟迟没有咬下去。他在这个燕姑娘面前,似乎从没说对过话,每次不是被她冷嘲就是热讽。他仔细回想一下,就算是在皇帝面前都没有这么小心翼翼过。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针。旁边桌女孩子们的清脆的笑声又传进了赵钰的耳朵,他想了想,收回了刚才的话。像燕婉这样喜怒无常心如深海的女子,毕竟还是少数。
燕婉似乎没有留下去的兴致,饮尽了眼前的一小杯酒就算走过了过场,之后便起身向门外去,剩赵钰一人留在温香软玉之中。
大红灯笼悬在檐角下,倒映在雪地里,将白雪映红了一小片。燕婉就立在檐下,看着那一片与众不同的地方,任凭心思似飞雪般在心中那片天地漫开。
好像也是这么一个雪天,她跟谢怀风走在碎叶城的大街上,只有他们二人,唯有他们二人。他就像是这满眼的白中的一瞥浅红,牢牢吸引着她的目光,再也不能移开。
谢怀风就像一轮白日里的灿阳,永远散发着灼眼的光芒,走到哪里都不会被人忽视。而她,却连夜里的明月都算不上。她永远只能潜藏在黑暗之中,成为一只伺机而动的捕猎人,又或者说,一头猛兽,甚至只是,一个工具。
燕婉与谢怀风,似乎生来便殊途。谢怀风自小活在万千宠爱之下,从不缺少爱和光明,而燕婉却正好相反,向往着纯粹的光明,却只能身处无边的黑暗,想要飞往光明,无异于扑火的飞蛾,只是自取灭亡罢了。
况且,她连扇动翅膀的资格都没有。
赵钰说自己身处蛛网之中,一步都得动弹不得,燕婉又何尝不是。云烟这个名字,是皇帝亲自赐予,燕婉听到这个名字时却只觉得讽刺。明明云与烟是再自由不过的东西,却偏偏给了一群无法左右自己人生的女子。
如云似烟。
如果有一日真的能如云似烟,燕婉想,那一定是她离开这世上的那一刻。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天伦()
毓灵宫月朗星稀,洛虞祖孙四人与落依坐在花园里,桌上摆满了点心瓜果。上官令爰嘴里塞了颗桂花糖,呜哩哇啦不知道跟落依比划着什么,落依竟也听懂了,两个人一拍即合,撒腿就往花园外跑去,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你们两个猴儿,小心着些,别跌倒了。”洛虞喜笑颜开,看着两人像阵风一样消失在她面前。
上官令仪与上官令攸则安安分分地守在洛虞身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一个给洛虞剥着橘子皮,一个则拿了小锤子敲着核桃。
“你们两个,也别光顾着我,我一个老太婆能吃多少。”洛虞捡了一小块核桃仁,放在嘴里细细嚼着。
上官令仪揶揄道:“姥姥您放心,就算你吃不完,爰爰也会替你吃了的,总不会浪费了。”
“你就知道逗她。”洛虞嗔怪地瞅了上官令仪一眼,“把她吃成个走不动路的小胖子了,你还得养着她。”
上官令攸今夜的心情也难得的好,顺嘴便调侃起上官令仪,意有所指道:“横竖都要养她一辈子的,倒不如把她喂的胖一些,也不至于被人带走了去。”
“这种事没个准的,你就是把她藏的再深,该被人拐走的时候,还是得被人拐走。”洛虞笑呵呵道,“我当时把你娘留在宫里,她还不是跑出去遇到了你爹。”
“听着倒有些耳熟。”上官令攸笑着瞧了上官令仪一眼,后者赶紧伸手掩了半边脸,装作没听出来的样子。
“可不是,小小跟你娘的性子太像了。”洛虞说到一半,眼神忽然迷离起来,像是透过上官令仪,看到了那个已经不在世上的人,冲着她笑,脆生生地唤着她娘亲。
“从小就是个倔脾气,你们姥爷走了之后,我哭的不成样子,躺在床上起都起不来,她小小年纪,倒是反过来安慰我,一滴眼泪都没在我面前流过,把葬礼办的一点差错都没有。”洛虞叹了一口气,“这丫头,当时也不知是怎么忍下来的,憋了多久的眼泪,下葬的时候差点哭晕过去。”
姐妹两个都沉默了。上官令攸在桌子握住了上官令仪的手,轻轻捏了捏。
“我当时差点就想随着你们姥爷去了,看到她那副模样,我又怎么忍心,怎么舍得。我就想着,再多撑几年,等她有了丈夫,有了孩子,等她能撑起毓灵宫的时候。”洛虞的眼眶微微泛红。造化弄人,谁能想到竟是她先送走了孟夏。
“不说了,不说了。”洛虞抬起袖子在眼角沾了沾,“大过年的,说这些做什么,惹得你们两个也不开心。”
“不会不开心。”上官令仪一开口便带了些哭腔,她清了清嗓子,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那么多开心的回忆,怎么会不开心。哪一年过年的时候,娘亲还带我跟姐姐一起做年夜饭,可惜她的手艺不行,也不会烧柴,差点把厨房都烧了,姥姥你还说,咱们家多了三只小花猫。”
“你还说呢,都是当娘的人了,还那么不稳重,带着你们两个瞎胡闹。”洛虞破涕为笑,拿了绢子擦擦嘴边的核桃屑,“当年我也不会做饭,你姥爷却烧的一手好菜,就这么把我的芳心俘获去了。”
上官令仪和上官令攸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前者挑了挑眉角,一脸地坏笑:“姥姥脸红了。”
洛虞也不反驳,笑着回忆道:“他样貌也好,人品也好,除了不会武功,比你的那个可是丝毫不差。”洛虞咯咯笑着指向上官令仪。
上官令仪跺了跺脚:“你们都拿我寻开心。”
洛虞不以为意地抬了抬下巴:“谁让你刚才说我,你不知道人老了就爱记仇吗?”
上官令仪急切地想听下去,忙不迭道了个歉:“好好好,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计较了。”
“小机灵鬼。”洛虞笑着骂了一声,接着道,“我娘说,咱们毓灵宫历任宫主没一个会做饭的,招个会做饭的女婿回来,把这门手艺传下去,以后当不成大夫了,当个厨子也饿不死。谁知道你娘不争气,连个火都不会烧。”
“要是姥爷不会做饭,您难道就不与他成婚了?”上官令仪管不住自己的嘴,眼角都快要笑飞到天边去。
洛虞皱了皱鼻子,发出一声带着笑意的“哼”:“他要是不会做饭,那样貌也还说的过去,就勉强凑合凑合吧。”
上官令仪与上官令攸凑在一起笑的更加欢实。
“姥爷真可怜。”上官令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突然发出声音,倒把三人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