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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夫人闭着眼睛,眼角的泪光微微闪烁,紧咬着嘴唇,似乎在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痛苦,却终究按捺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即使是早有心理准备,即使是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准备,依旧让人难以接受。
林夫人用手捂着嘴,身子微微颤抖着,由慧芳扶着。
林煜峰和林念岭眉头皱紧,咬着自己的嘴唇,看着林老爷,一语不发,只是单单从背景,便有无尽的悲伤弥漫开来。
“爹……”林丝莹双手捂着脸庞,眼泪簌簌而下,是屋子里唯一一个忍不住发出声音呼唤的人。
林丝莹这颤抖的声音一唤,没有唤醒林老爷,却唤得其他人更加心疼。
可以忍住不笑的时候,若是有人带头笑了,便再也忍不住了,悲伤的时候,亦是如此,甚至更多。
“二位少爷,热水已准备妥当,请为老爷更衣吧。”老管家站在门前,弓着身子,声音呜咽着对林煜峰和林念岭恳求道。
林老夫人和林夫人虽然在极力克制,却显然已经没有心思顾及其他了,林煜峰此刻便显出长子的气场,对林念岭示意了下,二人和下人一起,把林老爷抬到了后厅。
沐浴用的水是由井里打上,先洗头,再洗身子,之后修剪指甲、胡须,沐浴完之后须得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让死者干干净净地走。
张木不懂这礼节,却也知道心怀肃穆。人生之大事无外乎生死,何况是见到至亲之人离去。林老爷于林老夫人是子,与林夫人是夫,于林煜峰、林念岭、林丝莹是父,一脉均是至亲,一家子的核心成员,就此离世。死者已矣,生者则要承担所有的痛苦。
林老爷一走,整个林府都埋在了压抑的气氛之下。
张木与林丝莹一起跪在屋外等候林老爷沐浴出来。
时间过得很煎熬,却好像又过得很快,林老爷没有撑过半个时辰,便真真正正地走了。
林老夫人坐在椅子上,却还是让人明显感觉到她快要坐不稳了。
林夫人只是默默地半跪在旁边,并未像寻常女子那般撕心裂肺地哭喊,却镇静地让人格外心悸。
内心的苦痛,却还有压在身上的担子,使得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完全发泄出来,大户人家,连真正的感情都难以表达,到底有哪里好。张木低着头,也默默替这原本不相干的众人感到难过。
因为林老爷病重已久,家里的东西早就已经备下了,所以准备之中,倒也不算是仓促。
林府从大门到各个房都已经装饰上白绸,门口大大的白纸灯笼上写着黑黑的“奠”字,随秋风摇曳。
林煜峰、林念岭、张木、林丝莹身着孝服跪在灵堂前,林夫人扶着林老夫人站在棺前。临盖棺之时,林老夫人只看了一眼,既舍不得却又不愿再多看,摆摆手,转身踉跄着走向角落。
定棺之后,林夫人跪在最前,身后是子辈四人,对林老爷的棺木磕头行礼,虽没有市井般大哭大闹,却也少不了的哀鸣。
“大哥!大哥!”正当众人在潜心送走林老爷的时候,灵堂之中突然闯入一陌生的女声。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奔入灵堂。
“大哥你怎么没有等我来看你一眼就走了啊大哥!大哥你走的冤枉啊……”一四十出头的妇人,着白色素装,一猛子扑到了林老爷的棺木上,一边拍打着棺盖,一边哀嚎。
“呼~呼~……夫人,二姑奶奶脚步太快,我没有跟上……”老管家跟在后面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却依旧没有跟上。看着妇人哭天抢地的模样,站在灵堂门口对林夫人小声禀报道。
林夫人并未出言责怪老管家,亦未对其多说什么,而是站起身,径直往妇人身边小移了几步,低头对来人言道。
“二妹勿要过于伤心,老爷也是到了头,到那边享福去了。”林夫人轻轻擦拭了下眼角。
老管家禀告完见林夫人并未有怪罪自己的意思,弓着身子退出了灵堂。
“哼!享福?”听到林夫人的话,妇人的视线倏地从林老爷的棺材板上移开,死死盯住林夫人,像是看到与自己抢食的饿狼,“我大哥驰骋疆场,声名赫赫,身体骨子可是好得不得了!怎得会突然得了这不治之症,驾鹤西去了?!我看就是你早就存着心要祸害我大哥!”
相较于妇人的颜色厉荏,林夫人深吸一口气,忍住呜咽,尽量平和地言道:“老爷病重已久,并非突然殡天,妹妹何处此言?”
“何出此言?”妇人目露凶光,步步逼近林夫人,语气狡黠地言道,“你少在这跟我装好人,你是怎么从一个妾室爬到正室的位置的,你自己心里清楚的很。”
林夫人眼神未见明显的波澜,却微微掠过些许复杂。
“二妹伤心过度,胡言乱语,也请看在老爷在天之灵的份儿上,有个限度。若有疑问,来日我便与妹妹好生解释就是。”
林夫人回看向妇人言道。
“解释?解释什么?解释你怎么谋害我哥哥的吗?!”妇人咄咄逼人。
“我哥哥好歹也是一代朝臣,怎得丧礼会如此寒酸,连前来吊唁的人都未见几个?!”妇人虽比不得现代接头没有教养的泼妇,但也算是门第之家所出强势泼辣之人。义愤填膺地环视着灵堂里的布置,用手在空气中指指点点,甚是不满。
“老爷生前已有交代,战场上下来的人,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未能死在战场上,而得以荣归已是万幸,不愿劳师动众操持丧礼,府内便按照老爷的意思安排的,只有确实亲近之人方来悼念。”林夫人低着头回应道。
第084章 丧礼(二)()
“哼!”妇人轻蔑地冷哼一声,“我大哥如今已经西去了,你素来巧舌如簧,谁知道你说的有几句是真,有几句是假?!是不是做了亏心事怕别人知晓,才如此草率地送走我大哥!”
“老爷的意思非只我一人知晓,府内一众皆可作证。”林夫人并未因妇人的亮嗓门而提高自己的音量,只是掷地有声地回答。
“你当我是三岁心智不全的娃娃吗?!大嫂走后,这府内上下哪个佣人不是被你更换了一遍,你自己调||教出来的奴才,哪个不是跟着你一心?!”妇人指着林夫人叫嚣。
林煜峰站起身来,对着妇人躬身行礼,低声言道:“婶婶,无论如何,我爹还躺在这儿,还请婶婶顾忌一些。”
连张木都晓得,长辈们言辞之间,未有晚辈们插嘴的份儿,林煜峰又岂会不知。只是他这婶婶素来是个难缠的主儿,现在直指自己的母亲,又是在自己父亲本该肃穆的丧礼上,林煜峰不得不起身劝得一句。
“哟~”听到林煜峰的说辞,妇人把目光转移到披麻戴孝的林煜峰身上,语气却依旧是满满的讽刺,“峰儿?你现在是翅膀硬了,联合起你娘一起来欺负人了是吧。”
林煜峰袒护自己母亲之心自然是有的,可是更多的是看不得婶婶在这里不合时宜地闹起来。但妇人这样一说,林煜峰却又不能直面跟长辈顶撞起来,怕是惹急了她,更是不好收拾了。
“婶婶,爹爹确是生前交代过,不喜太过铺张,爹爹的性子,婶婶也是知道,确是不关娘的事——”林丝莹见林煜峰被纠入了“当事人”之中,不好申辩,便插嘴言讲了一句。只是这话还未说完,便被妇人无情地打断了。
“丝莹,多年不见,人长的可是越发水灵了,怎得这良心也都长没了。”妇人把视线移到“多嘴”的林丝莹身上,“口口声声,这娘,叫的可真亲切啊。殊不知,你那长眠地下的亲娘,若听的你这声唤,看得你这般袒护,会作何感想啊。”
听不得妇人对旧事重提,又是一阵冷嘲热讽,林夫人打断道:“妹妹,事情已过去多年,何苦在孩子们面前提起伤心往事?”
“伤心往事?我看是亏心往事吧?”妇人对于林夫人的提醒毫无避讳,反而变本加厉,“如今丝莹和岭儿都大了,比不得当初年少不更事,有些事也该想想,该思忖了。”
妇人慢慢踱步到林丝莹和林念岭跟前,目光犀利。
林念岭紧紧蹙着眉心,眼神似有躲闪之意。林丝莹也能觉察到对方来者不善,脸上是谨慎和探究。
“丝莹,你母亲过世的时候,你还不怎么记事,这么多年下来,容易被人蛊惑人心,倒也算是合情合理,只是——”妇人斜眼看向林念岭,“岭儿,那时你应当已经记事了,怎得就没有给自己的亲妹妹说说自己母亲过世的事情呢?”
林念岭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似有隐忍不发之状,却始终没有说出只字片语。
林丝莹不明状况,只是满腹狐疑地顺着妇人的眼神看向了林念岭,又看回向了妇人。
“你不愿说,我可以替你说,你婶婶我啊,这辈子可是最爱打抱不平,嫉恶如仇的。”妇人像是揣着尚方宝剑的审死官,“你当真以为当年你娘亲是意外过世的?你娘亲的尸身我可是亲眼瞧见过,那个样子啊,啧啧啧……”
妇人说着带着同情地摇摇头。
“二妹!”林夫人一改往日的随和,对妇人大声喝道。
然而妇人却并未因此而停住喋喋不休的嘴,继续蛊惑地对林丝莹说道:“你是我大哥的女儿,自然是不会差的,娘亲突然暴毙,这个家里面谁是最大的受益者,从小妾转成了堂堂正正的林家大夫人,你应该也能推测得出来……”
“二妹!今日是为老爷悼念,二妹再要这般危言耸听,胡言乱语,就别怪我按照林家的家规处置了!”林夫人因为愤怒,呼吸变得急促,胸膛起伏得很厉害,脸上的肌肉都在跟着颤抖。
妇人的这番话再愚钝的人也听得出在暗示什么,更何况张木本不愚钝。
在一旁暗暗看着形势的发展,张木一开始只觉得这是个嚣张没有涵养的极品亲戚,却不曾想,这个妇人似乎还牵扯出林家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