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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岑闭了闭眼睛,唇角扬起了一丝苦笑,等她在睁开眼睛时,眸中只剩下了一片彻骨的凉意。
她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开。
顾逸钦叫了司机跟在她的身后,她拒绝上车,眸中依旧是一片凉意。
她不知道自己还在坚持着什么,铺天卷地的恨从她的心底蔓延出来无法拔除。顾逸钦,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是不肯给她一个解释是吗?
他终究不肯放过她,也不肯放过自己。
布加迪威龙在她身边缓缓停下,印秦从车上下来,将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她抬头看了印秦一眼,唇角下意识的扬了扬。清澈的眸像是聚集在了某一处,有些发愣。
他这双眼睛,和顾逸钦多像啊。苏岑神情有些发愣,身上的外套带着淡淡的烟草气息,她下意识的抓紧,看着印秦说了声谢谢。
印秦轻轻叹了一口气,眸光温柔,“苏岑,我们回家吧。”
苏岑点点头,像一个迷失的孩子,跟着他上了车。
……
顾逸钦的眸光始终落在她的身上,直至那辆布加迪威龙从瞳孔之中消失,他依然不肯收回自己的眸光。
身旁一道靓丽的身影停下,将一个手提纸袋递到他的面前,“小叔,你衣服脏了,去换一下吧。”
顾逸钦回过头去,顾宜萱的身影映在他的瞳孔之中,他眸光微微眯了起来,划过一丝寒意。
顾宜萱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恐惧,三年来,她时刻生活在顾逸钦的阴影之下,她对这个男人由敬畏到恐惧,三年中她从不敢像现在这样站在顾逸钦的面前。
顾逸钦扫了她一眼,接过她递过来的袋子,起身向咖啡厅的更衣室走去。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顾宜萱依旧站在原来的位置,从背影看去有些失神。
顾逸钦的眸光渐凉,不耐烦的情绪从眸间涌了出来,但还是朝着她走了过去。
脏了的桌子和椅子已经被服务员收拾好,他在原来的位置上坐下,沉沉的睥睨了顾宜萱一眼,“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宜萱的眸动了动,“小叔,我……”
“坐下吧。”
顾宜萱惊讶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小叔,苏岑回来了对不对?她还活着是不是?”
顾逸钦眉心一蹙,冷冷的直起头看了她一眼,微眯的眸子已经藏了几分骇人的危险,“你又想干什么?”
顾宜萱急忙猛烈的摇头,“小叔,你误会了,我不是……”她咬咬唇,抬起头来看着顾逸钦,“我……”
她唇角动了好几下都没说出话来,顾逸钦沉沉的看着她,让她越来越感到心慌和忐忑。
“顾宜萱,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打苏岑的主意。”他的眸中漆黑一片,散发着骇人的寒气,“别拿我的话当耳旁风。”
“我知道的小叔,我都知道。”她急忙解释道,看着顾逸钦的冷脸,“这三年来我过的并不好,每天夜里都不敢睡,也不敢靠近你,小叔,我受到惩罚了,我后悔了,我早就后悔了。”
话匣子一旦打开,顾宜萱也不似之前那么恐惧,继续说下去,“刚刚看到苏岑,她活着真好,这样我每天就不用生活在折磨之中了,我反而松了一口气,我会为我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的。”
顾逸钦眉心动了动,眯着的眸复杂而幽深,“真这么想?”
顾宜萱重重的点头,“小叔,我很早就知道自己不是顾家的女儿,你能放下苏岑这么维护我也一定有原因,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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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顾难安(163)()
苏岑回去之后便将自己关在了房间之中,夜晚的露水格外的重,窗户开了一条缝,阵阵凉风吹进来,拂动着她发丝。
她站在窗前,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真丝睡裙,羸弱的身体像是稍稍强一点的风便能把她刮倒。
三年前的那场车祸让她身体的亏损极重,时至今日她都不敢见凉气,可现在,她置身凉风之中毫无感觉。
身后的桌子上放着装着胚胎标本的玻璃瓶子,在孤凉的月光的反射之下发出晃眼的流光,连孩子的五官都看得格外的清晰。
印秦敲了敲门,许久没有感觉到人的回应,他端着牛奶推门而入。
窗前月光下的美人让他的眉心蹙了蹙,他将手中的牛奶放在桌子上,转身从衣柜里拿了一件披风出来披在苏岑的肩上。掌心的温度传递到苏岑的肩上,苏岑微微回了神,转过头去看他。身体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两步,和印秦拉开了一些距离,“谢谢。”
印秦的视线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三秒,转身将开着的窗户拉上,室温寒意骤减,苏岑往窗外看了一眼,唇角扬了起来。
“你的身体养了大半年才好起来,经不起这么折腾。”
“我知道。”苏岑回答,清澈的眸中像是藏了一汪水,明艳动人,“只是想些事情,想的入迷了。”
“因为顾逸钦?”
她轻轻的摇头,“也不全是,就是有些问题弄不明白,我那么恨他,却执着于一个答案。”
闻言,印秦轻轻的笑了,“当年,我妈也很爱顾逸钦的亲生父亲,也想执着的要一个答案,但她最终选择了我的父亲,你知道为什么吗?”
苏岑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他笑了一声,分不清是讥诮还是自嘲,“因为我父亲才是最适合她的人,苏岑,你明白吗?轰轰烈烈的爱情远比不上适合的人给自己带来的安全感。”
苏岑愣了一下,低头沉思了一下,片刻,她抬起头,轻轻笑起来,“你说的不错,可对我而言,你并不是合适的人。”
印秦眉目沉了沉。
她依旧笑着,“印秦,他明明给不了我想要的,为什么还要绑着我呢?彼此放过不是很好?”
苏岑想起了黎意生前跟她说的话,那是她刚刚和顾逸钦在一起的时候,黎意说,爱情是一时的烈焰,陪伴才是长久。
时间会告诉她什么是最好的,可是十年时间过去,她依然深陷囵圄,以前她时常嘲笑心黎中了薄庭深的毒,现在轮到她自己身上,她不也看不透?所以,她才会陷在爱与恨之中。
印秦轻轻拧了拧眉,“苏岑,究竟是他不肯放过你,还是你不肯放过你自己?”
苏岑微愣,定定的看着他。
他叹了一口气,“我跟他不一样,我的目的如果只是想利用你,不会这三年来对你尽心尽力,我若只想利用你,你以为你还能自由的站在这里?苏岑,我对你的心是真的。”
苏岑脸色白了白。
印秦唇角勾起,继续道,“其实你心里也清楚,你确定你对我而言有利用价值,是因为你确定顾逸钦还爱着你。”
这原本是潜藏在她心中的公开的秘密,现在被印秦暴露在阳光下,她脸色变了变,唇角翕动刚要反驳便被印秦堵了回去,“别急着否认,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妈妈最近身体不太好,我可能要回一趟法国。”
他看着她的眼睛,“我其实也没那么恨顾逸钦,但人总会有些执念,像你,像我,苏岑,我希望我回来之后你给我一个答案,不管是利用也好,真心也罢,我从一开始便跟你开诚布公了,怎么选择,看你。”
秦怡身体每况愈下,他已经没有时间去处理他和顾逸钦之间的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其实很多事情他都看开了。
其实从他带着苏岑回来的时候他便知道,迟早都会有这一天。
苏岑愣愣的看着他,眼角突然凝结了几颗明珠。
“你好好休息,睡觉之前记得把牛奶喝了。”印秦抿抿唇,转身准备离开,视线落在桌子上的标本时,他心脏猛然颤了颤,“苏岑,过去的都该过去了,那不是你的错,只能说造化弄人。”
时间,总会教人成长一些事情。
他回法国,其实并不是为了秦怡。
夜渐渐深了,苏岑坐在床上,思绪纷纷扰扰。她从未像此刻这么宁静过,也从未这么理不清头绪。
她的记忆逐渐回到了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夜晚,她和心黎躲在被窝里说悄悄话的日子。
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不由自主的拨通了心黎的电话,很快便接通了。
也许是属于两人之间的默契,即便她一句话都没说,那边的心黎依旧认出了她。她听着心黎急迫想要确定的声音,心脏仿佛再度遭到了重击。三年前,她也曾背叛过她最亲密的亲人……
恐惧和不安充斥着她的内心,苏岑慌慌张张的挂了电话,然后关了机。
她这一路走来有多坎坷,或许她应该安定下来了。
……
顾宅。
顾宜萱坐在客厅之中,瞳孔瞪得极大,依旧是不可置信的模样。
顾逸钦的话言犹在耳,她只觉得惊世骇俗。
她从小生活在家人的保护之中,从未想过这个世界上黑暗的一面。也从未想过,她就出生于那样的黑暗。
她全身都在发抖,冷汗浸湿了她的衣衫,佣人全都被她打发了,此时整间别墅只剩下她一个人,空荡荡的令人心悸。
啪的一声,客厅的吊灯突然被打开,明晃晃的灯光让她脑子蓦然一晕,下意识的直起头看向门口的位置。
顾逸钦站在门口,淡漠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阴沉,但依旧让她心头没由来的一惧,“小叔?”
“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里?”
顾宜萱抿抿唇,没有答话,脸色苍白。
顾逸钦轻笑了一声,“白天的那些事让你害怕了?”
顾宜萱轻轻摇头,“小叔,对不起……”
顾逸钦脸色一沉,眯着眸看向她。
她微微低下头,“如果不是因为我……”
顾逸钦眸一冷,“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如果没有顾宜萱的存在,他和苏岑之间就没有这么多的阻碍,可说到底路都是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