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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叔夜半抱着胸,靠在门边,神情幽怨道:
“这几日你忙得脚不沾地,严重敷衍了我的伙食,我已吃了好几日大白菜了,可走点心?”
萝涩添了些柴火,拉着风箱道:
“你往日不是说,无论我煮什么菜你都愿意吃么?这才几顿大白菜,你就开始腻味了?”
“现在讨论的不是大白菜,是态度!”
“噢,什么态度?”
“就是你这个态度!”
“这个态度,是什么态度?”
萝涩从灶膛抽身出来,掀开灶盖,把煮熟得芋头腐竹煲舀进汤罐子里头。
梁叔夜看她忙碌的背影,抿着抿薄唇,脸色不善:
“不知哪里起兴了,居然答应包那个学堂的饭食,还亲力亲为的,这顿顿煮下去,还不把人累死?”
“读书辛苦费脑,得营养搭配,我还准备了新鲜牛奶呢,兜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断不能掉以轻心,这时候没跟上,日后会抽不出个儿的”
“你又不是铁打的身子,日日这样怎么行?我还是替你寻个厨娘来吧”
梁叔夜走到她边上,夺过她手里饭勺,丢到一边:
“别弄了,剩下几个菜我让桑柏去广德居打包了,回头你直接拎去就行了”
萝涩目中黯然之色浮浮沉沉,轻声道了一句:“没事儿,反正我也做不了多久了”
梁叔夜没有听见,只拉她坐下,给倒上一杯茶:
“你倒是辛苦忙活,或许你不懂兜子到底是怎么想的,也许他本意就不喜读书呢?”
“不读书怎么办?难不成回去种田?即便是学一门手艺,可也得先把字认全吧”
萝涩不是封建刻板的人,不会逼着兜子去读书举业,走一苇渡江的科举路。
可她总归希望兜子能学得一些圣人之言,修养内心,做个礼义仁智信的正人君子,哪怕日后他有其它的打算,也能以立心为本,不至于走了歪路。
“好啦,不说了,我送饭去了,你要一道去瞅瞅么?”
萝涩解下攀膊站了起来。
“牛长庚不在,你只能寻我做苦力的,不然你还能自己将这箩饭菜端过去?”
梁叔夜看透了她,斜睨了一眼,拔声把桑柏喊了进来,指了指一边的东西,下令道:
“端走”
萝涩抿唇藏笑,不忘讽他一句:“你倒了解我,可我也晓得你,总归还是苦在桑柏的身上,与你是没甚关系的”
桑柏最是受伤,他才风尘仆仆的把菜打包回来,还没松下喝口水,又要被差遣出去。
不禁仰头长叹:少爷撩妹,为何苦得总是他?
第44章 相亲大会 叔夜发飙()
到了义学馆外,正是饭口时分,夫子已经下了堂课,学生们不少都伸着脖子等着饭菜,见萝涩来了,喜上眉梢。
他们从学堂里冲出来,翻翻拣拣,看今儿是什么菜色。
“大姐,今儿怎么又是绿油油的素菜,不见荤腥呢?”
“是啊,这鱼汤喝了好几日了,能不能换些大肉吃,平日在家,俺娘好歹也给俺吃些肉渣馅儿的大包子哩”
萝涩耐下心来解释:“天气渐热,市面上的肉多不新鲜,很少当日杀猪就能卖光的,有些隔夜肉吃了不干净,容易闹肚子。这粉蒸竹筒鱼和豆芽蛋丝儿,都是益气补脑,还清淡散热,哪里是大肉能比的”
梁叔夜没萝涩这般好耐性,他伸手挡开了小鬼头们:
“快点打菜打饭,少说些有得没得,要没这个大姐,你现在还干啃馒头呢”
学生们不说话了,他们各自打了饭上座上吃去,兜子沉默寡言,眸中灰暗无光,打了饭也没看萝涩一眼,径自一个人吃去了。
萝涩心里疑怪,见别人大多结伴同食,只有兜子一人坐在角落,没一个人理睬他。
刚想去问问怎么回事,便听身边走过的两个学生交头接耳:
“今儿早上他背不出书,又让夫子打手心哩,还说他姐有心思搭配什么营养餐的,不如多监督监督课业才好”
“我早说他是开蒙白丁,连大字也不识,全靠阿姐送饭开了后门进来的,夫子竟也收了,那下次,裁缝家愿给咱们做衣裳,是不是他家儿子也能插队入班?真是阿猫阿狗都来玷污学堂”
萝涩拉住要上前理论的梁叔夜,摇了摇头,神色有些落寞。
她收起东西往回走,一边走一边问他:“梁叔夜,是不是我又做错了?”
梁叔夜倒是无所谓,眼底藏着一分了然的笑意,无奈道:
“你得承认,有的时候穷苦出身的孩子,比起纨绔子弟,更容易耍排挤的心思,更无法容忍这种不公平的便宜,即便你格外关照,他们也会觉得这是你欠下的,你该”
恶霸欺凌,不过仗势欺人,你若拳头发狠,打起架来不要命,他们倒也敬你一条汉子,转过身也同你玩的不错。
寒门心思,冷漠而嫉妒,怨天尤人自己的境遇,喜欢把优于自己的人都拽到这泥潭中。
这是梁叔夜的心思,他长在将门,与文官学子不对盘,也情有可原。
萝涩心头酸楚,向来在做生意上顺风顺水的她,遇上亲情相处方式上,便有些相形见绌了。
梁叔夜看她烦扰,叹了一声,劝道:
“你啊,就是太强势了,每个人有自己的选择,我觉得种地挺好的,干嘛非要去趟科举这浑水?我一直觉得你想法清奇,与世俗人格外不同,怎么这一条上也如此固执死板?”
萝涩没有办法与他解释清楚,只能垂着头,淡道:
“回去吧,左右书还是要读的”
*
过五日,是兜子的生辰,也刚好遇上学堂放假,萝涩打算好好操办一下。
早起,她便上集市去买菜,三娘和牛乾也坐着牛车,一大早到了童州城。从自己地里割来的蔬菜瓜果,还留着晨露夜霜,比集市菜摊上卖的新鲜的多。
李婆子的腰好了大半,因要帮着大孙子过生辰,也随着三娘一并来了。
等萝涩买来鱼肉回来,见铺子门外热闹非凡。
桑柏一见萝涩回来,忙怂身上去焦急道:
“你可算回来了,你家大伯娘一听要借咱们少爷宅子办生辰宴,请了一帮子搭棚的工匠来,正在那儿竖杉槁呢,等下少爷回来看见,非生气不可”
“我什么时候说要办生辰宴?”
萝涩莫名其妙,不过是一家人围在一起吃个饭罢了,小小年纪还办什么筵?
说罢,跟着桑柏往铺对门的梁宅里走去。
入眼处,王氏已叫人搭了起了高高的牌楼架子,艳色绸布扎在衫槁木柱上,扎彩匠高高盘在上头,番手叠绸,扎出一朵朵绸花儿来。
大伯娘王氏穿着一身簇新的缎衣,鬓边簪着时新的银簪子,腕上叮当碰着两只玉镯,看成色,倒也值几个钱。
她迎来送往,招呼着一堆萝涩压根不认识的人,时而抬头叮嘱扎花匠快些手脚。
“大伯娘!你这是做甚么?”
萝涩把手里的菜篮子往地上一放,眸光泠泠,上前拉住了她的衣袖,质问道。
“萝涩来啦,等下——哎哟大伙来瞧,这就是咱们铺里的东家姑娘,我侄儿的干姐姐哩,瞅瞅,这俊脸儿,这可还没长足年纪,再过一两年,绝对出落成大美人儿呢”
王氏反手挽上萝涩的胳膊,向院子里的人一一介绍。
大伙一听忙围上来奉承,口中恭维的话不断,像打量什么物件似得上下审视她。
萝涩很想问一句,大婶阿婆们,你们都是谁啊?
余光处看到一个眼熟的,是铺子伙计东方询的娘——虽然牛长庚不在码头做了,但她还是在码头卖盒饭,收入可观。
甩掉大伯娘王氏的手,萝涩问东方娘:
“大娘,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东方娘拉着她走得远些,眉目上也略有些不高兴,只淡淡撇嘴道:
“听说都是王氏的麻友,或者家里做生意,上铺子买过零食同她搭上话儿的,她逢人就说要与你找个好亲事哩,所有家产都陪嫁呢,大伙还不紧巴着她,什么好东西不给她送?”
萝涩不可思议地杏眸圆睁:
“那,这场生日宴……”
“我瞅着说是生日宴,八成是相亲会呢!”
东方娘眼珠子转着,紧紧握着萝涩的手,想显出自己与她更亲近热络些,成功招揽了别人羡慕关注的目光。
“相亲会?呵,那您又是来干嘛的?”
萝涩心下好笑,只也不戳穿她,松开她的手,转身便走。
从怀里掏出银子打点了搭棚的工匠,让他们把牌楼都拆走,不许再搭了。
她站在北屋的廊檐下,高高看着院子里叽叽喳喳,犹如菜市场一般的人群,拔声道:
“各位回去吧,今日是我弟弟的小生辰,只打算自家人热闹一些,就不大动干戈宴请各位了,至于别的心思,也请收好,我的终身大事只我自己做主,不必浪费那无谓的银子,在不相干的人身上了”
顿了顿,她冷眼扫过王氏,继而道:“以上,好自为之”
桑柏收到萝涩眼神的示意,高声应了:“好嘞”
于是,他一手挽着一个,连拖带拽的把人都撵了出去,院门一锁,霎时世界清静。
李婆子跟三娘在灶房里忙活,听见外头突然安静了,她擦着手踱步出来,还疑怪道:
“怎么啦,怎么把客人都赶出去啦!我大孙子头一年正经操办生辰,你可别整出些幺蛾子啊”
三娘跟在厨房里,面色尴尬,她打了个圆场道:
“兜子还小,受不起这般折腾,况且这起子人我们也不熟,哪里拎些贺礼来就都留下的,走了也好,就咱们一家人吃个饭,清静”
王氏见婆婆出来跟萝涩呛上了,心里多了几分底气:
“就是,我还请了兜子的同窗哩,一会儿放了学堂就来”
“那就请大伯娘自己上广德居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