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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妈说着，从脏兮兮的口袋里套出一封信给我。
信封上沾了少许屎黄色的异物，这回我倒没露出半点不适，就接过信。
“大妈，请问你是？”我没急着看信，对大妈的身份很好奇。
“我是一名阳差，平时帮阴曹地府领亡
魂，也接点私活补贴家用，像游魂野鬼们往上面带带消息啥的。”
大妈晃了晃桶里的粪便，继续说，“我在阳间就是个挑粪的，这活儿不挣钱，但可以掩人耳目。”
听大妈的语气，好像挑粪是一件非常自豪的事。
不过，大妈和刘疯子同样是阳差，比起整日装疯卖傻的刘疯子，她还算好的。
楚公子算到我在这里，他不方便到阳间，专门让阳差给我送信，肯定有重要的事。
难道他找到慕逍林了？我迫不及待地想看信了。
谢过大妈之后，我不让沐山跟着，自己跑到没人的角落看信。
楚公子果然找到附在外公身上的慕逍林了，可他偏要我整我一番。
不直接把外公的遗体连同慕逍林的魂魄，一起埋在宁央市一个偏远的小镇外的墓地里。
他说墓地里有近百个坟墓，他把外公和慕逍林埋在其中一座坟里，要我自己找出来。
上百个坟墓，要怎么找，这不是为难我吗？
我也算明白了，楚公子能把外公的遗体带到阳间，自然可以用别的方式联系我，他专找了个挑粪的大妈，八成是为了恶心我。
沐山见我拿着信有些出神，“表姐，怎么了？”
我若有所思地看了沐山，说道：“先不走了，我带你去找外公。”
“表姐，你说爷爷还在人世？”沐山瞪大了眼睛。
“不是，是遗体。”我摇头道。
沐山毕竟是外公的亲孙子，我是该带他一起去找外公，而我也想快点见到外公。
“遗、遗体。”沐山怔念这两个字，眼眶得溢出泪水。
看得出沐山是真的伤心，但愿他能看在外公的面上，心存善念，不要变坏。
******
楚公子说的墓园是在宁央市一个小镇外面，这小镇上有十来个村子。
很多村子的村民都有祖坟，把亲人遗体埋在那个墓地的大多是些外来户。
最靠近墓地的一个村子就是由外来户组成的。
我和沐山到了那个小镇后，没有立即赶去墓地。
天还没黑，别说挖坟了，就是在墓地里转，被附近村民看到了，都会被当成不轨人士。
我们也没干等着，找人打听了墓地、和附近几个村子的情况。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沐山踩着‘借’来的自行车带着我，往那个墓地而去。
我们都不认得路，是根据打听来的路线走，因为不熟悉地形，那里的墓也不少，这一趟算是探路。
借着月色，不知踩了多久，穿过很多条乡间小路，终于走上了一条泥路。
泥路后面是个老林，听说穿过老林就到了那片墓地。
这泥路很窄，两边还都是庄稼，幸好我们踩的是单车，不然，连路都过不了。
到了老林前，沐山停下来了，“表姐，前面很黑。”
说是老林，其实不是真的深山老林，只不过是乡村内比较年长、成片的杨树林。
此时夏季还未过去，天气也有些
燥热，月光被茂盛的树叶遮挡住，显得很漆黑。
林中更是杂草丛生，自行车肯定没法过去，说不定还有蚂蚱一类的小动物，越是这样的地方越是容易生蛇。
“把车放好，我们走过去。”我说道。
等沐山把自行车藏在两棵挨在一起的树后面，我们小心翼翼地往林子里走。
一边走，一边低头看着脚底，生怕突然从草丛里窜出蛇来。
我们一路走过去，没有出现什么意外，穿过老林，一眼看到了不远处的墓地。
墓地上坟头遍地，附近荒芜无人烟，就连昆虫的叫声都小了许多。
“表姐，这么多坟，咱们要怎么找？”沐山皱眉问。
依我猜想，楚公子很可能把别人的坟挖了，再把我外公的遗体替换进去，这种做法很缺德，但很像楚公子的作风。
要找出外公被埋在哪座坟也不难，可以从土的颜色判断，要是土色很新，说明近来被人翻挖过。
我让沐山查看土色，并说，“最近没下雨，坟头上的土壤比较潮湿的话，应该是新挖过。”
“对啊，表姐，你真聪明！”沐山一脸佩服道。
我没说什么，让沐山和我分头查找，但没想到这些坟墓大多被翻挖过。
楚公子显然想到这一点，故意把坟都翻挖了，让我难以找到。
我和沐山找了一会，都没找到外公被埋在哪座坟里。
沐山很沮丧地回到我身边，“表姐，找不到怎么办？”
我也犯难了，楚公子为免被我轻易找到，肯定在外公遗体上动了手脚，施法肯定探不出来的。
总不能把所有坟墓都挖一遍，这样有些缺德。
我绕着墓地走了一圈，从背包里拿出一只招魂铃和几沓纸钱。
沐山跟陆奇峰学的不是正派术法，对道门和阴阳道的法器所知甚少。
他不清楚招魂铃的真正用处，就问，“表姐，你要做什么？”
“我们不知道外公埋在哪里，可以招来附近的孤魂野鬼问问。”
这里时不时有鬼魂穿梭其中，我就不信没鬼看到楚公子埋葬外公。
听到要招魂，沐山的眼睛瞬亮，一副渴望跟我学几招的样子。
我没心思教他，拿出八支小旗在地上围插成一个简单的小阵法，再以特殊手法把纸钱撒开后，用力摇动着招魂铃。
“万法皆法，阳为至阳，邪为至阴，嘛咪嘛咪哄，鬼魅齐放”
随着我的念咒声，被我撒出去的纸钱诡异地在半空中打转，四周刷刷的冒出了大量的阴气，往小旗中央涌来。
一道道鬼影幻成人形，飘向我和沐山，在我们前方落下。
这些不过是修为低弱的孤魂野鬼，它们都被我故意释放出强悍的妖力震住了，惊恐看着我。
我不想一开始就以强硬的手段逼问，以平和的语气问，“各位，请问最近有没有看到谁来挖坟？”
众鬼你看我、我看你，然后齐齐摇头说没看到。
殊不知他们的反应已经泄露出他们在说谎的事实。
他们应该是受到威胁，不敢说真话，沐山说，“表姐，这样是问不出结果的。”
我微怔一下，反问沐山，“那你认为该怎么问？”
“我们可以抽魂盘问，我看师、陆奇峰就是这样做的。”沐山提议道。
他差点又喊陆奇峰做师父，怕我生气才改过来的。
“你认为这是个好办法？”我心下骤沉，冷冷地瞪视他。
沐山说的抽魂，和把魂魄从人身上抽出来不同，是将鬼魂束缚住，得用到连阴线。
连阴线，是很恶毒的一种法器，起源于北宋年间，原本是辽人的一种酷刑。
辽人抓住汉人之后，会将汉人的脑壳打开，慢慢将一根细线从脑子的这边穿到对面。
期间受刑人的痛苦自不用说，之后会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受人控制。
这种酷刑原本是用来对付人的，后来被一个门派借鉴，使用到了鬼的身上。
抽魂盘问这种歹毒手段向来为正道不耻，我也看不惯。
没想到沐山有用的本事没学到多少，倒学了些害人害鬼的邪门术法，难怪外公一直不肯教他本事。
沐山不傻，自然看出我动怒了，他硬着头皮，小声说，“是、是啊，我看挺有用的。”
我皮笑肉不笑地问，“这么说，你有连阴线？”
沐山低着头，不敢吭声了，我声音瞬冷，“拿出来！”
他白了脸，嗫嚅道：“表姐，我、我——”
“拿出来！”我面色更冷，心里说不出的失望。
沐山终于把连阴线交给我，他哭丧着脸，“表姐，我真的没用过。”
我冷哼一声，故意当着沐山的面，用妖火把连阴线烧毁了。
看到沐山强忍心痛的样子，我痛心不已，如果外公在天有灵知道了，肯定会很难过。
等所有的事了了，我还有命在的话，一定要代外公把沐山扳回正道。
沐山小声说，“表姐，我错了，你别生气。”
我没理他，转头看向那些孤魂野鬼，见它们都露出惊恐之色，想来是被妖火吓到的。
想到这里，我在掌中凝出一团夺目的妖火，威胁道：“如果你们不肯说实话，我就把你们烧得魂飞魄散！”
我不会滥杀无辜的鬼，不过是在吓唬这些鬼，可它们都当真了。
很多鬼因为生前死过一次，所以很怕死，被我一吓唬，都抖漏了出来。
把外公的遗体带到阳间的是楚公子的几个属下，事后还威胁过这里的孤魂野鬼。
经这些鬼指引，很快就找到外公被埋之处，原来葬在最中心的坟墓里。
这座坟上面长满了杂草，我伸手轻轻拨动了一些杂草，没有几下，杂草直接掉了下来。
看得出这些杂草，是故意放在上面，为了掩人耳目的。
“表姐，我们现在就挖？”沐山小心翼翼地问我。
怪我们没考虑周全，原本打算先探探情况，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埋葬外公的坟墓。
我们没带挖掘工具来，现在用什么来挖？想了想，我让沐山去老林找两根粗一些、尾端尖一点的树枝过来。
沐山应了一声，一溜烟地跑进老林里，我则用手试着扒土。
等了很久，沐山都没有回来，老林离这里不远，他不会出事吧？
我有些担心，正想过去看看，沐山就气喘吁吁地跑来了，“表姐！”
“怎么去那么久，你没事吧？”我问道。
离得近了，我才发现他满头大汗，从这里到老林，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