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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嫣兰无视他的言外之意，道：“我希望在这件事情结束之后，皇上能够放我离开。”
“离开？”苏伯陵沉吟道，神色有些莫测，“让你提条件，你倒是真敢提。”
陆嫣兰却十分坦诚：“说不上是谈条件，大家各取所需罢了。”
“怎么说？”
“如果不是不得已，我并不想掺合这后宫的是非，毕竟我若是真查出来了，未必会有人感激我，反而还会因此得罪很多人，怎么看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陆嫣兰丢开那些似是而非的虚伪面具，第一次很真诚地跟这个让她既恨又无奈的皇帝，进行公平的谈判，虽然也许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苏伯陵就那么静立于门口，高大的身影，一半沉寂在阴影里，一半沐浴在阳光下，细碎的晨光在那双墨色瞳孔里打下浓墨重彩的光。
不喜不怒，静默不语，几乎让陆嫣兰忘记，他是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生杀予夺的一国之君。
半晌，苏伯陵薄唇轻启，声音很轻，似是威胁，却又不带恶意，“你跟朕说这些，就不怕朕杀了你？”
“怕呀，是人都会怕死，可是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做。”
“哦，为什么？”
“就因为你是皇帝，是掌握生杀大权的一国之君。”
“既如此，朕岂不是随时都可以取你的性命？”苏伯陵似笑非笑地反问她。
陆嫣兰轻轻摇头，“如果你是个肆意妄为的昏君，你也许会，但你不是，所以你在做一个决定之时，必然会考虑很多东西。杀了我，你会怕惹你那些忠心耿耿的大臣们伤心，这是你最不愿看到的。”
当初苏伯陵之所以会娶她，无非也就是为了笼络人心，特别是陆嫣兰的父亲，作为朝中位高权重的功臣，苏伯陵登基不久，根基尚浅，这种时候就绝对不能节外生枝。
谁说皇帝万人之上，就可以随心所欲，越是站得高，就越是要瞻前顾后。
这些东西大家都心知肚明，但陆嫣兰却是第一个敢站出来，光明正大说出来的人。
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待遇自当不同。
苏伯陵心思深沉，玩弄权术，却许久没有与人敞开心扉，他笑容渐深：“你果真胆大包天。”
“不敢，若是真的惹怒皇上，那就没准了。”陆嫣兰耸了耸肩道。
李公公在一旁暗暗为陆嫣兰捏了一把汗，苏伯陵却并没有任何生气的预兆，他反倒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开始变得顺眼起来。
至少与大部分人不同的是，她从不说假话，好话坏话，她都敢说。
身居高位太久，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听真话，是什么时候了。
“那不知皇上考虑得怎么样？”陆嫣兰见他半天不表态，心里也有点纳闷。
苏伯陵扬了扬下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朕可以答应你的条件。”
陆嫣兰见他这么爽快，没有再乘人之危，倒是有些措手不及，一向观察入微的她，总觉得他话里有话，表面上的爽朗总是藏着阴谋，可细细想去，又觉得是自己过于紧张。
“怎么，害怕朕反悔？”苏伯陵道，“朕是国君，一言九鼎，你大可放心。”
陆嫣兰揉了揉额头，顾不得多想，“当然，我哪敢怀疑皇上的承诺。”
“那好，既然条件谈定，你可以开始查了。”
“嗯，我昨晚想了挺久，也有了一些思路，不过证据不足，还需要一些确切的物证。”陆嫣兰道，“我希望能亲自去晴妃娘娘宫里查看一番。”
“可以。”苏伯陵依旧很爽快，“走吧。”
第9章 水落石出（）
苏伯陵的高效率让陆嫣兰有点懵，晕晕乎乎地跟在他身后就往晴妃所在的宫殿走去。
“你去吧，朕还有点事。”
苏伯陵将她带到晴妃宫殿门口，就丢下她，往反方向走去。
陆嫣兰一愣，这么信任她？简直不像是他的作风。
这么想着，她慢慢朝晴妃住所走去。
晴妃自从流产后，一直郁郁寡欢，前两天闹了一阵，也都被苏伯陵压了下来，她因此更加颓然，整个人一蹶不振。
“晴妃娘娘，皇后娘娘来看望您了。”
晴妃听见皇后的名讳，灰白颓丧的脸色愈发难看，她抬起头，望着陆嫣兰：“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
陆嫣兰一愣，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她打断。
“若是如此，你可以走了，我现在这副样子，对你们还有什么威胁？”晴妃自嘲道，她这两天没少人嘲讽，以前自以为交心的姐妹，这会儿却连句安慰都没有。
陆嫣兰见她误会，连忙解释：“不，晴妃娘娘误会了，我是受皇上之托，特来调查这件事情。”
“皇上？”晴妃眼睛一亮，“皇上他还会关心我，我还以为他已经忘记我了。”
陆嫣兰安抚地笑笑：“晴妃娘娘，皇上一直很关心你的身体，这几天也一直托人在调查，但为了不引起后宫骚乱，才不得不压下来，还望晴妃娘娘能够多保重自己的身体。”
晴妃嘴唇颤了颤，有些受宠若惊：“真的么，皇上真的没有怪罪我么？”
“当然。”陆嫣兰道，“我要开始调查了，请晴妃娘娘让无关人等都退避吧。”
“好，好的。”
陆嫣兰笑了一下，随即开始在房间内四处搜查起来，李公公之前带来的那些熏香，她也特意关注过，里面确实没有能够直接致人流产的成分，但并不代表没有问题。
她走到殿内放置香炉的地方仔细看了一下，里面的熏香已经换了一种，陆嫣兰摩挲着下颌，转头问晴妃：“娘娘，先前西域进贡的那些熏香，还有剩余么？”
“有啊，但是太医怀疑那香有问题，我就命人收起来了。”
“嗯，那些熏香是谁送过来的？”
晴妃思索了一下，继而道：“那是皇上赏的，当时每个后妃都有分到一些，我特别喜欢，就多要了一些。”
说完她意识到不对劲，忙问：“皇后娘娘，那些熏香真的有问题么？”
“现在还不能下结论。”陆嫣兰道，“你放心，我会查清楚的。”
陆嫣兰安抚完惊魂未定的晴妃，转而又在殿内查看起来。
那些熏香如果是苏伯陵赏赐的，那必然没有人能够在里面动手脚，但换个说法，借刀杀人，也未尝不可。
那种熏香若是单独燃放，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但如果
陆嫣兰的视线突然定在一处，她飞快走至晴妃床前，在她惊异的目光中，取下床头帘子上挂着的一个香包，闻了闻。
果然如此，陆嫣兰了然一笑，随即问道：“这个香包，一直挂在这里？”
晴妃点头。
“别处还有么？”
“有的。”晴妃掀开枕头，床角也放着一个，“我随身也带着一个。”
陆嫣兰撕开香包，将里面的香料倒出来，面色有些深沉。
晴妃见此，小心翼翼问道：“皇后娘娘，有什么问题么？”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陆嫣兰捻着一个被碾成碎末的东西问她。
晴妃摇摇头，面露惊慌。
“这里面含有微量的麝香成分，虽不足以致人流产，但若是同那熏香中的薄荷香一起点燃，刺激性便会加强，何况你怀孕初期，胎盘不稳，流产的几率会大大增加。”
陆嫣兰叹了口气，望着晴妃泫然欲泣的眼，有些不忍，奈于任务在身，还是问道：“这个香包，是谁送给你的？”
晴妃言辞闪烁：“是，是皇贵妃娘娘”
皇贵妃？
陆嫣兰愕然，记忆中那是个很温柔的女子，后宫之中身居高位，却并不热爱出风头，行事谨慎。由此，也十分得苏伯陵喜爱，比之陆蓉儿等人，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没想到竟怀着这种心思。
她有些为难，“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晴妃迷茫地摇摇头，咬唇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就算真的降罪于她，也并不能改变什么，何况，我不想得罪她。”
陆嫣兰了然，皇贵妃早在苏伯陵还是皇子之时，便一直跟在他身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况坐到今天这个位置，底下肯定有不少马首是瞻的党羽，并不是她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妃子得罪得起的。
“既然如此，那这个坏人便由我当吧，反正我不担心得罪人。”陆嫣兰满不在乎，站起身，转身便去找苏伯陵。
她并非想强出这个头，不过反正马上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偶尔当一次好人也无妨。
陆嫣兰找到苏伯陵，此时他在书房写字，旁边站着一个长裙温婉的女子，正在为他研磨，正是皇贵妃柳如茵。
“皇上，你要的答案，我找到了。”陆嫣兰瞥了一眼柳如茵，开门见山道。
苏伯陵将笔搁在砚台上，抬起头，柳如茵也因此不得不望向陆嫣兰。
“哦？”苏伯陵饶有兴致地挑着眉，“但说无妨。”
陆嫣兰也懒得回避，当场从袖口将那个香包掏出来，望着柳如茵，语气有些咄咄逼人：“皇贵妃娘娘，这个香包，可是你赠予晴妃的？”
柳如茵眼神闪烁，“这，我忘了”
“这缝香包的布料，还是贵妃娘娘的御用品吧？”
“”
“你可知道，这香包中含有麝香成分，与此前西域进贡的薄荷香一同燃烧，有致人流产的危害？”陆嫣兰目光如炬，接连质问道。
柳如茵只觉得那光芒仿佛利刃，她一瞬间竟找不到辩驳的话，只能泪眼婆娑地转过头，道：“皇上，这是怎么一回事，臣妾是无辜的！”
陆嫣兰暗自叹了口气，这女人机关算尽，终于还是乱了阵脚。
苏伯陵目光复杂，淡淡问道：“这件事情牵扯重大，既然皇后有证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臣妾”柳如茵声音微颤，“皇上，你要相信臣妾，臣妾跟了您这么多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