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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杜若问了一句。
“后来后来管事的要处罚我,说要将我送官,孟家少爷孟远舟,那时候他刚接管绣庄一年,整日繁忙,在绣庄里几乎见不到他的人影,不知那日怎么忽然出现,叫下人直接将我赶出去了”
杜若心道,孟远舟应当会就事论事的。他为人聪明沉稳,也擅长观人,若是周宁婆婆真的没偷东西,他会让人查清楚的吧。
不过当时情形如何,她也没见过,也不了解。
“婆婆,您那时不是服侍在孟夫人身边的么?既然你是她的人,她也没帮你向孟爷求情么?”她疑惑的问。
“孟夫人孟夫人太可怜了”周宁婆婆喃喃道,注意力被杜若的这句话吸引了去,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
杜若看了周宁婆婆一眼,见她说话断断续续,反应迟缓,心道,或许她当年真的偷拿了什么被人发现了,孟家要赶走她,她悔恨万分,才辩驳说自己没偷,时间久了,连自己都洗脑催眠了。
比如说她刚来这儿的时候,每天晚上对自己说七八遍:我就是杜如兰。生怕哪天一不小心说错了,酿成不好的后果。
现在若是有人忽然问她的名字,她还要迟疑那么一下下。
“婆婆,饭再不吃就凉了,事情过了那么久了,没人记得了,您该忘也忘了吧。”杜若道。
“你别去绣庄做事,你会被人陷害的”周宁婆婆又担心的提醒她。
杜若连忙点头,“好,我不去!婆婆放心吧!”
她又柔声柔气的哄了一会儿,周宁婆婆神色才平静了,从那些不好的回忆中抽离出来,低头喝了一口杜若喂她的粥。
吃完饭,周宁婆婆坐在屋里纺线,杜若则坐在桌前看书。
她在纵横书斋谈事的时候,有时候会四处翻看,找找有没有她用得到的书,黄老板见她将这本书翻了两回,便慷慨送她了。
这本书上是讲瓷器制作的,里头还有插图,不知道到纵横书斋之前这本书经历了多少人之手,总之它现在书页卷起来,上面好几种字迹,破烂的很。
看了一会儿,杜若便起身走到周宁婆婆跟前,让她歇一歇,她坐下来帮着纺线。
等到下午的时候,她趴桌子上睡了一会儿,又帮着周宁婆婆纺了会儿线,和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
“以前不明白人怎么能那样无耻,后来见这样的人多了也就麻木了”
“宋金花嫁给施万里真是嫁对人了,两个都是贪图便宜的人,夫妻俩什么都能想到一会儿去”
“婆婆,你说我会不会哪天一觉醒来,还是在原来的那个世界上?”
“以后我若是走了,虽然心里头憎恨许多人,但我会回来看您的。”
太阳西斜,屋子里的光也一点点的在减弱,她将门半开着,坐在那儿继续纺线。
线团一点点的变大,直到她一只手不够拿了,才道:“这个团好了,我得回家了,不知道家里头什么样了呢!”
她从周宁婆婆那儿离开,回了宋家。
站在门外听院里头很安静,她推门走进去,见院子里晾晒了一片豆子,蔡氏正在捡豆子里的石子儿。
屋里宋金花宋银花以及两个男人都不在,想必是走了。
她松一口气,转了一圈,发现院子里的藤椅不见了,回到屋里,又见面缸里的面少了,连蔡氏前天用线串号的干野菜,在堂屋窗棂上挂着,也都不见了。
进了西屋,她看到屋里的东西有被人翻过的痕迹,床头放着的那个大箱子上的锁也被人撬开了。
她连忙走到箱子旁,在里面找了找,那一两碎银子不见了!而且箱子里的那几块做衣裳的布匹也不见了。
家里像是被扫劫一次,他们竟然什么都拿。
她猛地将箱子盖上,走出去问道:“给安郎做衣裳的两块布怎么没了?”
“居安也不缺衣裳,就让金花银花拿去给万里和曹旺做衣裳了!”蔡氏道。
“安郎就两身衣裳。”她道。
“你怨什么?!我做主怎么了?是不是你给自己做衣裳的布金花拿走了你不乐意?!”
“我自然不乐意!”
蔡氏见她顶嘴,竟然没发作,反而嘲弄她道:“谁管你!反正你也猖狂不了几日了!”
等晚上宋居安回来,杜若才明白蔡氏没大吵大闹的原因。
白天宋金花从宋家走的时候,要将院子里那个藤椅带走,宋居安牵着牛挂着车去送她。
等回来天已经黑了,蔡氏等宋居安栓好牛,急忙拉着他喜滋滋的道:“居安!邻村姓郭的那家,你知道吧?”
宋居安点了点头,那家家况很好。
“郭中死了,他没儿子,媳妇儿又早早去了,就剩一个女儿叫郭喜儿!邻村的人见她可怜,张罗着给她说媒呢!”蔡氏讲这些话的时候,满脸都是笑,仿佛郭家家庭凋零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儿。
“媒人问她喜欢什么样的,她说像东沟村宋居安那样的,就很好!”蔡氏捂着嘴笑道。
杜若神色平静的端着馒头筐子进了堂屋,听蔡氏继续道:“那媒人今儿叫人来村里打听咱们宋家!”
“娘,我又不是没成婚。”宋居安道。
杜若坐下来,拿起一个馒头掰开一半儿,正准备放回筐子里,宋居安朝她伸出手了,她便将那半儿馒头放到他手上。
蔡氏瞥了眼杜若,又道:“杜氏就让她走!你等会儿写封休书,明儿一早就让她回去,咱再让人找邻村的说说。”
杜若拿着筷子夹菜吃饭,又将面前碗里的汤水搅拌一下,静静地听着。
“娘,你别说了,吃饭吧。”宋居安看杜若一眼道。
“你这孩子!郭家现在这剩下那姑娘,嫁过来,她嫁妆多着呢!”
“明儿是初四,别给我休书,四,死,也不知道死谁,多不吉利。”杜若道。
蔡氏惊讶的看她一眼,嘁了一声,对宋居安道:“那就后天!等杜氏走了,叫媒人让你和郭喜儿见见,那姑娘性子好,你会喜欢的。”
“如兰性子也挺好的。”宋居安不悦道。
“她好?居安你莫不是被灌了迷魂药?!你看哪个说她好?!因为她咱宋家都抬不起头来!”
“娘你别说了,以后也不要再提休妻的事。”宋居安皱着眉头看杜若一眼,见她神色平静,丝毫没有难过或是愁苦的样子,从上到下透漏着漠不关心。
“居安,你听娘说,这事儿是为你好,这婆娘要是能生也行啊,她又生不出孩子,留着她做什么?!别耽搁着,阿!”
宋居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冷着脸看向杜若:“你怎么想?”
她居然能如此平静?
“我想什么都没有用,不是么?”她看他一眼。
“居安你问她做什么?!”蔡氏不满。
宋居安忽然将手中的筷子放在桌子上,起身出去了。
蔡氏喊了他一声,见他不应,骂了杜若一句,起身追出去了。
杜若冷冷一笑,继续吃自己的饭。
她今日白天睡了觉,晚上不怎么困,躺在床上的时候,心里头想着黄老板那边不知道如何了。若是宣传的好,那几十本书卖出去不在话下。
宋居安立在书架前,目光落在上面摆放着的一本本书上,这些书他早就从箱子里拿出来重新摆上了。
他抽出一本来,翻看一眼,重新放上去,又伸手抽出另外一本,看几眼又放了上去,连着几次,他才借机扭头朝床帐看了一眼。
第87章 为何不早说()
不爱便罢了,或厌憎或无心,人在眼前也等同于天边,甚至想让其永远消失不见。
可一旦触了情生了意,情丝便如枯树上攀爬了绿藤,一点点从树脚包罗着向上,逐渐密密匝匝藤蔓缠绕,不知道死去了几百年的枯木枝干犹如逢春抽芽,焕发生机。
他就是抽离了魂魄已久的枯井朽木,死去多时了。
杜若正怀揣着对明日的期待而睡不着觉,察觉到宋居安熄了油灯,之后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在绣庄做工很辛苦是不是?”宋居安低声问。
刚才杜若还在翻身,眼下也不好装作睡着了的样子,便回道:“还好。”
“不如以后不要去了,家里收种些庄稼,我再教书赚些银子,能吃饱穿暖,也足以支撑日常生活用度。”
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
前尘往事该忘的忘了,事情该了结的结了,从今往后他只是个农夫。
“我不觉得辛苦,多赚点银子手头宽裕些。”杜若侧头看向他那边,但月初外面月色全无,屋子里更是漆黑一片,即便睡在同一张床上,也看不清对方。
“两年前我一无所有,只剩一口气吊着,是爹和娘将我带回来当做他们亲生儿子一样无微不至的照料两年前发生的事你应当记得清清楚楚吧?”他问。
毕竟这件事情举国上下轰动,即便是乡野村民也议论的津津有味儿,更何况她被派来他身边,知道的必定更多。
“什么事儿?我只听我爹娘说起过,说你从家乡逃难至此,路上遇到了流民,被流民抢劫毒打,之后就在宋家住下了。”杜若回忆道。
宋居安见她所说的事与自己意有所指的不是一回事儿,只当她不肯承认,便也作罢,遂接着道:“宋家待我恩重如山,这个世上只有他们不图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寻日娘对你太过苛责,我看在眼里,你受了许多委屈”
他握住了她的手,道:“哪日我和娘好好说一说,让她待你好点,以后我们好生过日子。”
“好。”杜若应了一声。
她若是信他那真是有鬼了花言巧语仿若一片真心。
除去他愚孝冷漠不上进之外,宋居安差不多是只狐狸。对于这种表里不一、心思深沉的人,她向来敬而远之。
当然,她迫不得已如今也成为了这样的人。
所以,她又怎会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