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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笑不语,良久才道:“正好,没什么不妥。”
我脸上笑容华美、阴霾……跟我时间长了,她也看出个八九分,没再说什么,识趣得退到一边。
小睡了一会,就到了练琴的时间,现在,我已经不去“乐府”了,直接将易子昭召到宫里来教授,他也没再为难我,两人算是相安无事。
王良人在冷宫疯颠的事也很快传遍后宫,太后娘娘得知后,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她竟将我召过去。
我乘轿赶去长生殿,进了门正要请安,太后就迎过来道:“都是自家人,哪来那么多礼数。”
我笑了笑,跟着她来到榻上坐下,“母后召臣妾来有什么吩咐吗?”
她看着我,却没有直接说,而是挥手屏退了宫人后,才语重心长的道:“皇后,你可听说了吗?王良人疯了……”
我垂着眸,小声的道:“听说了。”
她微微有些惊讶的看着我道:“你知道了?可还这么冷静?难道你不怕吗?”
我轻声一笑,摇了摇头,“怕什么?她只是一介凡人,还是个疯子,随随便便叫骂两句都能应验的话?那岂不成神了?”
韦太后笑着点点头,也放松下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哀家是怕对你不利,自从你进宫以来,把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你也知道,皇上现在离不开你,哀家也离不开你,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可怎么是好。”
我感动的红了眼眶,靠在她怀里惶惶叫了一声,“母后,有母后这样关心,臣妾就是死了也值得了。”
她微笑着抚摸着我的头,“傻孩子。”
这画面太过温馨,让人生出怀疑,当事人心如明镜,却各有各的安排,她既然这样对我,自然有所目的,而我只要不动声色,就不会央及池鱼。
我且听她说下去。
良久,她终于将真实的目的说了出来,“不如,哀家将她赐死,免留后患如何?”
早就听说韦太后心狠手辣,现在,亲耳听到她说杀人,却是那样平静,没有一丝慌乱,“赐死”二字在她口中仿佛是那么不值一提的小事。
我没有把这份惊恐表现出来,脸上仍带着笑。
“谢母后想得这么周到,不过她一个疯妇,又能有什么危害,让她骂去罢,臣妾不在乎,得饶人处且饶人,不正是母后从前时时教导各宫嫔妃的话吗?臣妾谨记于心,不敢再生是非,母后,这件事情就让它过去罢!”
太后娘娘看着我,欲言又止,其实,她又何曾说过得饶人处且饶人,被我一句话架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只得承认,笑着道:“都说皇后娘娘知书达理,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她一翻称赞让我不好意思的低了头,“臣妾没有母后说得那么好,就是打理后宫也都是母后辅佐得好。”
正事说完,又坐着说了一会闲话,我便告辞出来,乘轿回宫。
快到中宫时,我却突然说:“去留芳殿。”
香墨侍轿而行,诧异的道:“娘娘,现在已经很晚了,明天再去罢,听说那边怨魂多,死在那里的嫔妃不计其数……”
说到最后,她越来越小声,浑身瑟缩了一下,好像真得有阵阴凉的风吹过来。
我一语不发,坐在昏暗的轿子里,像一尊雕像,就像王良人当初送的那尊玉像,只是此刻,我比那玉还要冷上三分。
见我不语,就知没有转还余地,香墨叹了一声,吩咐轿夫,“调头,去留芳殿。”
留芳殿在宫里最偏僻的角落里,俗称冷宫,但实名并不是冷宫,因为送到那里的人往往都不能活着出来,所以又名“留芳殿。”
……
国子监学正:文职京官,正八品,归属翰林院。
亲爱的,不要沉默是金,有人大把大把的送花,却一字不提,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出来,观后感或心里的想法,统统说出来,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底,写得好与不好,要不要改路线……
拐进那道门,便觉得周围阴风阵阵,帖着轿身划过,发出丝丝叫声,听起来,像女人的哭声,更觉骇人。
香墨胆战心惊的走着,一手抓着轿子,“娘娘……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好吓人,不如我们回去罢!”
我冷笑,撩起轿帘看着她道:“你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真正应该感到害怕的是我,而不是她,可是走在这气氛诡异阴冷的小路上,我却觉得漠明的平静。
香墨突然沉默了,目光也黯淡下来,四下看看,更觉恐怖,用手紧紧攥住轿子一侧毡布,我亦没再逼问,重新放下帘子。
又走了一会,就见轿子停了下来,香墨恭声道:“到了娘娘。”
我掀帘看了看,果然看到门头上镶着“留芳殿”四个大字,两盏灯笼昏明的照见那扇年久失修的木门,上面红漆剥落,露出黑综色的木头。门前宫灯早已破败不堪,被风吹得七凌八落,仿佛随时都要掉下来。
“皇后,你不得好死!你这个心狠手辣的毒妇,本宫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皇后,你不得好死,你这个心狠手辣的毒妇……”
王良人的声音,从宫内遥遥传出来,嘶哑,凄厉,如破风箱的里传出的吱吱声,又像子夜游魂的厉鬼的哭声,笑声……
第35章听雨歌锋芒初露8()
香墨身子一震,惶惶的看向我。
我却猝然笑了,垂着眸,叫人猜不透这笑里的意思。
香墨小声的道:“娘娘……”
“本宫不会死,会天天咒你,咒你不得好死,三年后被皇上吸干了血,瘦成骷髅,一点点饿死,折磨死,皇后,你活不过三载……”
“活不过三载……”
那几个字如一道诅咒,不断回荡在我耳边,她究竟在骂些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清,只能听到“活不过三载”这五个字。
足等了有一盏茶的功夫,我才缓缓放下轿帘,冷声道:“走罢。”
香墨怔愣片刻,有些诧异我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
我轻笑,倾身靠在厚枕上,脸上笑意越来越浓,活不过三载对吗?这宫中,人人都盼着我活不过三载,而我偏要好好活着,不光活着……
过了两天,沈珏便到翰林院上任了,大娘也特地备了份大礼送进宫来。
我躺在榻上,看都没看,闭着眸道:“搁着罢。”
陈促吩咐几个宫人,将那一大箱子东西抬下去,恭身告退,“娘娘歇着,奴才告退。”
“等等。”我突然出声叫住他,对其他人挥挥手,“你们退下。”
两旁宫人鱼贯退出,陈仲只身站在那里,不知道我留他干什么。
我抬眸看他,笑着道:“上次回家的时候,是你亲自将信交给国丈大人的吗?”
“是的,娘娘吩咐的事奴才不敢马虎,新自将信交给了国丈大人。”他小心回话。
我沉吟了片刻,再问,“旁边可有人在?”
陈仲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好像没有外人,只有几个丫环家丁。”
“蠢。”我沉沉骂了一声,目光变得凌厉,“本宫说的是宫里的人。”
陈仲惶然明白过来,再仔细想了想,“好像是小贵子跟小福子两个人在,还有两个宫女,一个叫青儿,一个叫……回娘娘,那个宫人面生的很,好像是新调来的,奴才一时叫不上她的名字。”
我心下一沉,果然出了岔子,有些后悔那天服毒太早,没有做到万全的准备。
“哪个宫女,现在可在宫中?”我问道,撑起身子坐起。
陈仲也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慌乱无措的看着我,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娘娘,是奴才办事不力,那天回来后,就没有再见到那个宫女,娘娘连日病着,奴才觉得这是件小事,所以也没将此事回禀。”
“蠢才。”我拍岸而起,脸上神色骇人,“这么大的事为何不向我禀报?”
陈仲浑身颤抖着,吓得不敢抬头看我,“奴才……奴才一时糊涂。”
我冷笑,一时糊涂,你可知道你一个差错,就会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我得费多少心思将这个宫女找出来,再费多少精力堵严她的口。
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无用,于是我暂且收了怒气,重新坐到榻上,“中宫没有,可去别的地方找了吗?”
陈仲黯然的摇了摇头,极度失落,我正要失望时,他却突然抬起头,欣喜的道:“娘娘,好像是见过的,奴才从前在萧贵妃宫里见过那个宫女。”
萧贵妃?我迟疑了一下,暗叫不妙。
冤家路窄,要是真被她抓住把柄,我又怎么能轻易摆平得了呢?她也绝不是可以随便任我摆布的人。上一次的事不过是借了太后娘娘的光。
……
一时间,危机四伏,我竟有些不知所措,头一次感觉到自己是那么无助,那么渺小,加上三月之期将到,我整个人疲惫不堪。
至晚,事实已经查明,那个宫女名叫鹂儿,两年前就被调到了凤鸣宫,是萧贵妃的帖身侍婢,贵妃宠爱重视不低于景儿,只因,我与各宫走动太少,一时间,竟然没发现她混了进来。
陈仲跪地请罪,我也无意再责罚,冷声挥退他,独自坐在椅了出神。
如果我假冒红泪入宫的事情败露的话,别说是三载,就连三个月都难活。
萧贵妃的父亲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当朝二品大员,然而,可怕的不是他官居二品,而是他的位置太过重要,几乎与韦丞相齐名,牵一发而动全身,我现在的权势还远远不够除掉他。
倒是萧贵妃可以利用这次机会拨了我这根刺。
我颓累的低下头,揉了揉发疼的额角。
外面更漏声遥遥传来,已是三更了,香墨亦在外提醒道:“娘娘,三更了。”
“知道了,进来罢!”我缓缓站起身,向寝室走去。
香墨跟着进来,为我宽衣卸妆,我换了寝衣躺到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