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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在心中冷笑,到底是老姜够辣,先才还说我夺皇上专宠,现在便又说不想插手管我跟易子昭之间的事,我苦笑着,终于摇了摇头,“不,孩子在母后这里,臣妾很放心。”
她满意的笑笑,收回目光,“陪哀家到偏厅坐坐,那里有几幅上好的名人字画要你瞧瞧。”
我无声的点点头,默默扶着她转进偏厅。
太后命人拿出几幅苏东坡、李白的真迹给我看,一翻敷衍之后太医也便到了。
仍是袁太医,有了陈仲上次的暗示,再见他时,我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是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子,穿降色官服,看来,在宫中时日已不短。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殇国夫人。”他躬身行礼,随侍而来的宫人手里提着药箱。
太后娘娘点头嗯了一声道:“殇国夫人身子有些不适,你帮她把把脉,“好生”瞧瞧。”
她特地强调“好生”二字,我在旁坐着,心下冷冷一哂,只当没听见。
“是,”袁太医应声,转身对我一福,“夫人。”
“有劳你了。”我笑着道,将手放到桌子上,香墨将一方丝帕附在我手腕上,袁太医细细诊了半天,捋须长叹。
“夫人的身子虽然表面上看没什么大碍,但是劳损中亏,长时间下去也是不可小觑的。”他幽幽叹着,抽回手,又是一拜。
我感激的看向他,“不必多礼。”
四双相望,一对视,已然明了,他转身再对太后一拜,“回禀太后娘娘,夫人的身子并无什么大碍,只是有点虚弱,需要多加调理,以妨小病不治终成疾。”
太后娘娘凝神听着,问:“只是虚弱吗?你可要诊清楚了。”
“是,只是虚弱。”太医再道,深深躬着腰。
太后娘娘看看他,再看看我,良久才挥挥手,“好了,即是虚弱,那你就多加几副大补的方子送去给殇国夫人调养。”
“是,微臣告退。”他躬身退去,我笑着道:“多谢母后关怀,臣妾让您忧心了。”
她笑而不语,眸子里闪着某种失望着光,转身过去喝茶,不再理我。
我讪讪坐了一会,便也起身告辞。
出了长生殿我便一言不发,也不乘轿,漠然往回走去。
香墨小心翼翼跟在身后,“夫人,您还好罢。”
我冷笑,“好得很。”
香墨怯懦得看着我,“夫人,现在我们怎么办?”
我原本亟步走着,闻言,猝然停了下来,将香墨吓得一怔,我脸上神色骇人,前所未有的冰冷,绝然……
“既然顺从不是办法,那就放手一博好了。”我冷冷的道,目光坚定的看着远方一望无际的天空。
三月,惊蛰。
往日从不接见外人的广濪宫突然大门敞开,将所有送礼的嫔妃迎进去,幽居深宫的殇国夫人亲自接见,几个嫔妃小心翼翼走着,不免惴惴。
“臣妾参见殇国夫人,夫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听着这棉长整齐的呼声,我轻笑转眸,于凤榻上端视着底下宫嫔,“免礼,赐座。”
身后,立刻有宫人抬来椅子放到两边,几人谢过坐了。
我一一看过,眸中笑意愈浓,果然多了嫿淑媛,自从她升为淑媛后就再不来广濪宫送礼了,怀孕后更是目中无人,如今,孩子没了,皇上已接连在广濪宫住了半月有余,于是她不顾产后身子凌弱,亲自前来送礼。
这份情,我怎么能不受呢?
“淑媛近来身子可好?”我软语浅笑。
她笑着对我福福身,“好多了,谢夫人关心。”
我笑了笑。转眸再看其他几人,皆是生面孔,碧珠看我不认识,上前一步欲要介绍,我却抬手挡下,指了一个奉茶的宫人道:“你来。”
那人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颤,不敢相信的看着我,“夫人是说奴婢吗?”
我徐徐笑着,点头道:“对,就是你。”
碧珠上前接过她手中的茶盏。
她怯懦的看着我,迟疑的移步过来对我一福。
我淡淡笑着不语,静等着。
她免强镇定了下来,笑着道:“我家夫人久居宫中,除了淑媛娘娘以外,对各位娘娘都生份的很,不如各位娘娘先自己介绍下罢?”
说着,就歉意的笑了,底下嫔妃怔愣片刻,对视一眼,连忙笑着道:“是臣妾疏忽了,竟忘了夫人还不认识……”
一人起头道:“臣妾燕云,燕昭华。”
“臣妾傅瑶,傅良人。”
“臣妾王梅,梅修仪。”
“臣妾夏莲,莲容华。”
“臣妾君仪,仪顺成。”
我一一看过,笑着道:“果真都是天香国色,请喝茶。”
华容华,燕昭华,梅修仪,是皇上新封的嫔妃,近来很宠,而傅良人,仪顺成是同嫿淑媛,虞美人一起封嫔的小主,如今再看,一人短暂风光后什么都不剩,另一人,已经被打往了冷宫,难免心生感慨。落坐后,端着茶小口小口的喝着。
我转眸看了那宫女一眼,冷声道:“你先退下罢。”
她向我一福,躬身退下。
“本宫不常出门,还得你们自己介绍,真是见笑了,请别见怪。”我笑着道。
燕昭华率先道:“哪里,是我们失礼了,夫人多包涵才是。”
我深深笑着,一边上下打量着她,她姿色堪比虞美人,嘴巧伶俐,刚才就是她先开的头介绍自己,我不免多看了两眼,笑着道:“好张巧嘴。”
第107章烛尽香残梦初醒11()
她害羞的垂下眸。
我微笑不语,静看这些莺莺燕燕身影,都是皇上近来恩宠无边,或是将来契机一到,就可大有作为的人,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只是不知道长相而已。
我收了思绪,目光一一掠过众人,最后落下傅良人身上,从进门时起,我就一眼注意到她,虽说长得不是什么国色天香,但无形中却有一种内敛的贵气,静而不语,端坐喝茶,举手投足间都是大家风范,然而,也可能正在因为这样,她入宫受封半年之久,却仍是无恩无宠。
“不知傅良人今年芳华几何?”我轻问。
着淡蓝宫装的女子微微抬了眸,脸上带一抹淡淡微笑,,徐徐望向我,“回夫人,臣妾今年十八。”
话毕微一福身,仍旧颔首。
我点头笑着,“果然妙龄。”
“夫人不也是十八吗?年少有为,真是后宫中的典范呢!”她笑着道,平静的眸中风云不起,话里,却是半讽半嘲。
我一笑,斜倚在身后织金锦靠上,“是啊,本宫今年也是十八。”
淡淡的一句后,我便不再说话,脸上神色无异,看不出喜恶。
虽是不怒,却也沉寂半晌,不免让气氛有些尴尬,嫿淑媛笑着打破僵局道:“夫人,今日臣妾给你带了一件南海红珊瑚手钏。”
一语化烟云,众人说笑一翻,闲话家常,表面看仍是风清云淡,私底下,却暗涌浮动。
……
送走了这几人,我便随手召来香墨,“把小云带来。”
香墨领命去了,不一刻便被带到,怯懦地站在我面前,“夫人,您有何吩咐?”
我庸然倚在榻上,冷笑着道:“你知道本宫为什么要叫你吗?”
“是……是奴婢刚才说错话了吗?”她结结巴巴的道,不敢抬头看我。
一抹高深漠测笑意渐渐浮于眉梢眼底,我轻笑,睨着她道:“不,你做的很好,本宫该赏你才是。”
“夫人……”她不解的看着我。
“着即日起,你便不用再叫宫奴,这么聪明知理的宫女,应该有相同的地位才是,从今天起,你就同香墨、碧珠一样,为本宫帖身宫女,古有云“香墨弯弯画,燕脂淡淡匀。”既有了香墨,那你就叫燕脂好了。”
到此时,她仍不敢相信这是事实,怔愣着望我,“夫人,您不怪奴婢了吗?这是真的吗?”
我对她点点头,“是本宫从前误会你了。”
她感动的两眼生泪,屈身跪下,“奴婢谢夫人。”
我微笑不语,看着脚下这个对我伏低的女人,脸上笑意越来越浓,直到化不开。
晚上要睡时,香墨忍不住问我,“夫人,为什么突然把小云提上来,她今天在殿上话虽说的没错,但必竟还是皇上的人。”
我轻笑,“再凶猛的兽,爪子磨平了也不失为一个好宠物。”
她不再语,弯下身子为我脱鞋,我撑着双臂坐在床上,着一身粉白寝衣,长发分披两肩,看上去显得有些慵怠,半晌才道:“她虽是易子昭的人,可确实聪明,本宫现在需要这样聪明的人,今天若换成是碧珠回话,那她必定一开口就会把各宫娘娘给得罪了,到时,不好收场。”
脱了鞋,香墨扶我躺下,“也是,碧珠她口无遮拦,护主心切,今天如果是她,必定口直心快要自己介绍,不如让她们自己说圆滑些,可是……说起得罪,今天傅良人怎么……”
她话至一半,便不再说,一副不解的样子。
我轻声不语,只说:“你去查一下她的身份。”
例来,没有平白无故的恨,她今日送礼,却这样对我,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
究竟是什么呢?
我想不明,再不愿再想,“你也早点睡罢。”我说,翻身向里睡去。
“嗯。”香墨应一声,为我放下帐子,吹了烛火离去。
今天易子昭并没有来,半个月以来第一次没来。
太后娘娘说我专宠,我也不去辩驳,事实真相,我相信她比我更明白。
只是,君颜在太后那里还是另我放心不下,从前还可,现在反而更另我忧心,我一定要把她夺回来,放在身边。
天气渐暖,内务府送来新式春装,其中有几件上好的丝料。
“夫人快看,这块料子做条裙子肯定好看。”香墨捧着一张纯净丝滑的料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