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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院长，救人更重要啊。”一个跟着程主任的男医生道。
院长转向那位医生，右手指着身后，“此时此刻，我们所有人的后半生敌不过一条陌生人的命吗？”
“可是”男医生望着坍塌的5号楼，推了推眼镜，低下头来。
“谁不想做好人？我们都想！可是莫名其妙的，3000多人一夜之间消失了，我们每个人头上挂着四十几条的人命，要怎么做好人？”
程主任语气依旧坚定，“院长，在发生爆炸之前，我们不就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吗？也没说计划要杀了王检察官灭口啊，现在发生了爆炸，不救他就是杀他。”
“程主任你这么有担当，不如警察上山后，你一个人替我们全扛了？”
“我”
“做不到的话，就替大伙儿想一想。”院长拿出平日教育程主任的气势，他一向认为程主任在为人处世方面缺点社会性，他来到这里工作，一待就是几十年，就是因为他想要躲避一些社会性质的东西，可是，逃到这里，最后还是逃不过。他们的未来，恐怕也会在监狱里，在那样的地方，程主任要怎样生存下去呢。
程主任垂下头来，嘴唇微动，像是在心底大叹了一口气。他一向是个懦弱的人，没有什么可以坚持到底的东西。接着，他无奈地迈开右脚，打算往回走，既然不救人，待在这里干什么呢？可是左脚还没抬起跟上，就听见附近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看来是我不会替你们着想了，各位，对不住！我只是想要查证真相而已。”
说话的人正是王队长。
所有人都怔住了，原来当大家在为救不救他而争吵时，王队本人早就不知从哪里出来，站在他们后面，想必许多话他也都听见了。
程主任以为院长会又变一张脸，像以前一样，开始说些违心的话附和对方。但这一次，院长没有。
他面不改色地看着王队长，刚开始有些诧异，可能也是一时不敢相信对方没在5号楼内，但是他的说辞依旧没变，“真相的意义更大，还是我们这些人的后半生的意义更大呢？”
“那么，失踪的人的后半生就没有意义吗？”
“当然也有！我们所有人，原本就是在为那些人的后半生能过得好一点而工作。”
“既然有意义，我就要找出真相，这样才能找回他们。”
“如果真相也不能将他们找回呢？”
“即使这样，真相对于大多数人也有意义。”
“大多数人是谁？”
“家人、朋友”王队随口说。
“抱歉，这两类人，他们都没有。失踪的所有人，他们没有真正的家人，也没有哪怕一个真正的朋友！”
王队又想说，真相对于社会是有意义的，可是如果问他意义在哪里呢？
“连亲朋好友也不管他们了，他们的失踪就是一个数字，对于社会来说就是一个新闻。可是对于我们来说呢？我们还有好几百的自由病人需要照顾，1、2、3号楼的自由病人，还需要在这里的几十号医护人员，他们才能继续好好生活下去。”
听到这里，不知为何，眼中的院长，似乎变了样，和之前那个毁灭证据、逃避责任的秃顶中老年不是同一个人了。王队努起嘴，吸起脸颊两边的肉，小声说：“如果真相对于找回他们没用，我会考虑缄口不语。”
众人一听王队的话，皆会心一笑。大家沉默片刻，一时觉得有股什么力量把所有人拴在一起。辛辛苦苦工作许多年，每日对病人们的照顾都变成了习惯，在这一刻，多年的习惯突然赋予了意义。他们的辛苦，不止于是一份工作那么简单。他们是所有病人的依靠，尤其是对于自由病人来说。许多年来，只有寥寥无几的病人有家属来探望，多数病人的家属常年不闻不问，可他们的神智本来与普通人无异，若不是山下的社会带着有色眼镜看他们，他们完全可以回家，回到社会里。
如果这则三千病人一夜失踪的新闻爆出，这家病院也将不复存在，剩下的几百位自由病人，他们将何去何从，被送到哪里？新的病院会无偿接受他们吗？会有现在安稳简单的生活吗？
所有人，一瞬间忘记了自己和病院是怎样对待那失踪的三千人，怎样把他们当作动物一般囚禁数年。
“你们病院有地下室？”王队问。
“什么？”
“什么地下室？”
众人嘀咕起来，你看看我，我问问你，完全不懂王队在说什么。
“你们都不知道？”王队最后把视线转到院长脸上。
院长虚着眼睛，回忆数秒，仿佛知道了什么，答：“抗战时期，这里好像有挖过防空洞，当时这山上还有一个小村子存在，建国以后，由于这里交通不便，耕地稀少，水源干涸，慢慢地，人们都去了山下居住。村子也就慢慢没了，也是考虑到这里地势的缘故，政府才会同意选择在此建设一家公益性的精神病院。不过这么多年，我们都没有用那个防空洞做什么。修楼的时候，工程师问过要不要将地下的防空洞填上。”
第113章（）
“填上了吗？”王队长立刻问，似乎对于这个问题，他很关心。
院长望向远方，回忆着，“当时的说法是，山上的岩石层地质结实，虽然下面有挖空的防空洞，但是可以承载6、7楼的建筑。而且，最后选择了避开在防空洞的正上方修楼，所以也就没管。你不提这个，没人知道下面有防空洞。”
“你说是避开了防空洞修楼？”王队的语气之中带着不相信。
“是的。”院长十分肯定。
“那么，防空洞的位置是在”王队说着指向4、5号楼的后面，“那个方向？”
院长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点了点头，“是的。”
程主任也看向后院的方向，他也发出疑惑：“后面不是还有三栋楼的建筑。”
院长接着解释，“那三栋楼也是避开了防空洞修的。”
“这样说的话，防空洞便是在4、5号楼与6、7、8号楼之间的地下？”
“是的。”
“那也不算很大。”程主任也是第一次知道病院地下原来还有防空洞的存在。
“6、7、8号楼后面的草地下，也是防空洞，只是没和前面的连上。所以，那后面也是大面积地空置着，不过我们病院资金有限，有地儿也没钱修楼了，所以一直空着。”
“我们真的很少去后面。”其中一个护士说。
“是啊，后面总有一股子阴森森的气息。”另一个女护士赞同。
“当年，这两个防空洞还是收容了许多人的。”院长感叹。
王队长却皱着眉头，像是有什么事情想不通。“那么，就是说，我们脚下的地方是没有防空洞的？”
“是啊。如果有的话，这前面就是1号楼，2、3号楼就在它两旁，还是十分危险的，至少得填上。”
“可是”王队虚着眼睛，更加觉得不对劲。
之前，院长和程主任带着他来到这里，说是草地被许多车辆碾压过。他之后走进了5号楼，透过门窗，看见了每间房的大致设计，每个房间有四张床位之多，而且从痕迹来看，应该都是有人居住的，这说明他们汇报的人数真的不对。这两栋楼，都有七层，每层至少十多间房间，每间房四个人，算下来也不只500人。与院长所说的一共失踪两三百人，严重不符，这还不算后面6、7、8号楼的人和其他消失的护士。
令他吃惊的还不是人数的真实性，在草地上的时候，他观察到5号楼侧面到食堂后院方向，有条十分明显的车轮痕迹，那是比其他地方草地碾压得更厉害的地方，因为被碾压的草叶已经枯黄，说明是长期碾压的。院长两人解释说，那是曾经的司机喜欢将车停在附近，要下山时再将车绕过食堂，开出大门。但是，那名叫做史密斯的美国司机明显是哈维教授的人，为什么要将车停在此处，没有任何益处却增加麻烦，所以当中一定充满蹊跷。并且与他们昨晚的计划有关，他们常年累月地做着什么，才会留下那条印记。
查看完房间的大致情况后，他很快又忍不住思考司机的路线，始终觉得不对劲，便顺着那条枯黄的草地路线，拐到5号楼建筑的一端。果然看到了一个不同于其他房间的屋子，里面没有床位，门外牌子上写的是杂物间。他走进后发现房屋中除了放置着许多杂物之外，地板上翘着一块木板，他扯掉木板，向下仔细一看，木板空出的地方下别有洞天，有一架铁皮梯子延伸下去。
“原来下面还有一间房。”当时的王队踩着铁皮梯子下去之后，只是这样想。要是他提前知道下面有防空洞的话，当时他会再找找看，那间房子会不会通向其他地方。当时他看到的情况是，下面是一个封闭的大房间，房间的条件极其好，干净整洁，打开所有的灯后，明亮宽敞，简直像是实验室。不！应该说，就是一间实验室。因为，其正中间，放着一台很大的洁白的仪器。他一个搞搜查工作的，还真没见过这种高科技的东西，仪器上也没写中文名称。他当时就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但除了那台仪器之外，也找不到其他什么资料、文件之类的有效物品。想必，在那群人消失之前，就将可以消灭的一切消灭了吧，这台仪器，他们搬不走所以才留着。
王队在那间房里转来转去毫无收获，突然，他灵光一闪，既然这里有这么不一样的东西，这还只是顺着司机的路线来找到的。那么，黄寅的房间呢？他想起刚刚进去他的房间，怪异的椅子，绳子，还有被他踩到的毛巾，还有地板的颜色，就与这上面那间房里撬起的地板无异。会不会？黄寅的房间有更多的值得搜查的证据？
他赶紧爬上去，离开了五号楼。所幸当时的自己，立刻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否则，此时此刻，他估计与那台白色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