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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忖片刻,殷景烨最终还是说道:“遏云,暂缓几月去傅氏皇朝,先把眠霜找到,你带着眠霜去傅氏皇朝,将事情的原尾告诉傅翼,凭你跟他的交情,他肯定不会为难你,再说他要娶的人是眠霜,又不是卧雪,两人的身份揭晓,恢复卧雪的身份,就能将卧雪带回来。”
“皇叔?”殷遏云眸底闪过惊讶。
殷景烨上前一步,拍了拍殷遏云的肩,无奈的道:“眠霜虽是朕最疼爱的女儿,但朕也不能任由她任性胡闹下去,何况代价是牺牲卧雪。”
“她不会同意。”殷遏云的脸色又黯淡了几分,他了解她,她的倔强,她的执着,认定的事,谁也劝不回头,就算他带着眠霜去,她也未必会跟自己回来。
“不试怎么知道。”猜到殷遏云心中的担忧,殷景烨也在心底叹气,可说出的话,却极其的坚定,听在别人耳里,就是死马当活马医。
傅氏皇朝,景绣宫。
“娘娘,奴婢告退。”伺候殷卧雪*休息,红袖灭了所有灯,只留下一盏,端着水盆退下。
红袖离开后,殷卧雪毫无睡意,侧目望着角落里摇晃的烛光,起身披了件衣裳,走到了窗前,伸手推开窗户,望着天边的月色。
浩瀚的夜空,朦胧的月光,几颗稀疏的星星,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哥。”殷卧雪眼角隐隐闪烁着泪光,那是对亲人的思念,她一直将对殷遏云的思念压制在心底的某个角落,可今日因月胧泡的雪针,那种思念就无形之中浮出水面,来得太快,让她毫无思想准备。
倚靠在窗下,殷卧雪任月色静静流泻在脸颊,月色柔和而透明,在她身上渡上一层银辉,光芒轻盈而飘逸,将她整个人衬托得极其纯美,只是那眸光中散发出来的思念之情,忧郁而迷离。
“怎么还不睡?”殷卧雪还未回神,身子就落入冰冷的怀抱,抬眸茫然的盯着突然出现的傅翼。
红袖不是说,今夜他不会来景绣宫了吗?
盯着她眼角的清泪,面容上也有泪痕,傅翼蹙眉问道:“为何落泪?”
明明是关心的话语,听在殷卧雪耳里,倒像是质疑的追问。
“沙子迷眼了。”殷卧雪偏过头,抬手欲抹去眼角的泪珠,却被傅翼阻止,她不想将懦弱的一面展现在傅翼眼前,博取同情,不是她的擅长。
“你不擅长于说谎。”指腹将她眼角的泪珠擦拭去,毫无温度,甚至冰冷至极的手,捧起她的脸,傅翼的语气玄冰极致。“看来,殷遏云在你心中真的很不一般。”
殷卧雪表情一僵,呼吸有些紊乱,推开傅翼的怀抱,冷漠的转身朝*榻踱去,她不想跟他讨论哥的事,越是深入,越将哥至于危险之地,倒还不如什么也不说,由着他去猜想,久而久之,独角戏唱久了,也会失去兴致,将好奇转到另一件事上。
“你在回避朕的话。”冰冷的语气没有丝毫怒意,只有诡异的玩味深意,傅翼见她依旧不语,剑眉拧成了一团,眸底划过阴翳。
殷卧雪打定注意不开口,就是不开口,任你怎么撬,都无法将她紧闭的嘴撬开,这就是她的倔强,认定的事,谁也无力扭转。
心里也觉得讽刺,不是说好,私下他不在自己面前自称朕吗?这才多久,他所说的话就忘得一干二净,所以说帝王情,最薄情,帝王话,只能听。
“你的胆子长肥了。”傅翼一个箭步,挡住殷卧雪的步伐,殷卧雪只能停下脚步,抬头,眸子平静如水,表情淡漠如冰,绕过挡在她前面的傅翼,改了道朝桌子走去。
“霜儿。”傅翼妖艳的面容冷若冰霜,语气却有几分刻意的温和,一把扣住殷卧雪的手腕,执起放在唇边,亲吻了下。
手背感觉到那冰冷而柔软的唇瓣时,殷卧雪猛然一震,心跳加速,欲将手抽出,傅翼却不许,愈加握住,轻啃着她的指尖,十足的挑衅。
“霜儿,我妥协了,不会无缘无故在你面前提起他。”这三四个月的相处,傅翼已经将失忆后的她,脾气与性格洞悉清楚。
她的倔强,可以令人捉狂,她的淡定,可以激发暴怒,她的骨气,可令人想捣碎,特别是,她的傲气,一旦被激起,小脑袋瓜中没有妥协二字,纵使付出惨痛的代价,只要骄傲不受折损,傲骨没被捣碎,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坦白说,现在的她,比曾经的她,更令天下男人神魂颠倒,甘愿为她放弃一切,哪怕是生命也甘之如饴。
可惜,他除外,爱情是什么东西,十年前,就已经付之一炬。即便是她再有无人能及的魅力,他傅翼绝不会再为她动一丝情愫,人为爱,犯一次傻就足已。
防止不会在感情的道路上再摔跟头,唯一的绝方,断情、绝爱,无爱无心,谁也伤不了,耸立于不败之地。
殷卧雪目光中闪过错愕,“妥协”她不觉得傅翼的人生中能有这两字,而他却这么轻易的吐出,原因只有二个,一是,他爱眠霜,真的超过了恨,二是,别有居心。
“你的眼神,很伤人心。”傅翼温柔的伸出手臂,揽过她纤弱的身子,冰冷的体温,殷卧雪居然没感觉到一丝寒意,只有心痛,为他而心痛。
寒毒,若没有坚强的意志力,根本无法坚持下去,她的药只能减缓痛苦,却不能减轻他的痛苦,每月发作一次,那痛楚她无法形容,只有亲身领教过的人才心领神会。
“我与殷遏云,真的只是单纯的兄妹之情。”是保证,也是请求,希望他别将对眠霜的恨,牵怒在哥身上,她已经为眠霜背负曾经伤害过他的代价,够了,真的够了。
假如他真要牵怒在哥身上,殷卧雪不敢保证,她会做出什么激烈的事情来。
血脉相连,他们的兄妹情,是任何人也无法取代。
傅翼沉默,似乎在思忖着什么,估量着什么?凤眸幽深不见底,很难洞悉出他心中所想。
“你担心我牵怒于他?”良久,傅翼开口道。
不是担心,是害怕,殷卧雪纤臂紧紧环上他的腰身,将脸埋进他冰冷的胸膛里。
又保持缄默,傅翼低眸,看着她的头顶,凤眸划过一丝阴冷,骇人的惊悚,大手顺着她的发丝。“殷遏云和殷卧雪,你跟他们的感情胜过那些嫡亲兄弟姐妹。”
“所以呢?”殷卧雪不惊讶,这些事在殷氏皇朝不是秘密,只要他有心,派人去查便一清二楚,更不需要动用情报网,她若是含虚否认,徒劳无益。
“睡觉。”傅翼丢下一句与话题完全无关的话,放开她,阔步朝*走去,三两下除去外袍,躺在*上,双眸一闭,结束了话题。
殷卧雪眼角跳了跳,这家伙!
说风就是雨,翻脸比翻书还快,难不得人家常说,伴君如伴虎。
没多久,傅翼就睡着了,他是真的很困,尤其是这段时日,应付的事情很多,应付的人也很多。后宫的女人,各各不是省油的灯,他的母妃跟母后,他除了周旋,还得明争暗斗。
为国事操劳,为阴诺诺的事操心,纡尊降贵讨好殷卧雪,这些都得耗费心神。
殷卧雪走到*前,落坐在*边,静静地打量着傅翼的睡容,五官精雕细琢。
长长的睫毛,因闭着眼睛,在眼帘下形成了淡淡的阴影,浓眉似墨染,棱角犀利,眉宇之间透着倨傲矜贵的气质,鼻梁是恰到好处的高度,薄削的双唇,高傲的下颚。
一张妖艳到极致的容颜恍若神祗,却有着让人遍体生寒的残忍,狂野凛然的气息,一身冷冽的霸气,如高傲的天神,踩在云层之上,决战千里。
殷卧雪在想,如果没有那些伤害,他会成为眠霜的夫君吗?
命运真叫人莫可奈何,若没有眠霜当时的残忍无情,也没有现在冷血薄情的傅翼,也不会有夜星,他们之间就不会有交集。
十年前,她救了他,短暂八个月的相处,之后她被接走,破浪哥哥死后,她去谷底找他,才知她离开后没多久,他也走了,兜兜转转,九年后,他们再次相遇,却是因恨,不是他对她的恨,而是她背负别人的恨。
“真不知是命运捉弄,还是上辈子罪孽深重,才有他坎坷的人生。”殷卧雪低语着,有些怅然若失。
退去披风,挂在*架上,脱掉鞋,殷卧雪在他旁边躺下,一会儿睁着眼望着*顶,一会和侧目望着身边与她同*共枕的傅翼,反正就是无法睡着。
“帝君,帝后娘娘突然又晕倒了。”门外传来刘图的轻叫声。
他的声音很轻,对傅翼来说就是发聋振聩,猛然惊醒,翻身下*,套上靴子,拿起外袍,就朝门外跑去。
一气呵成,快得让殷卧雪反应不过来。
殷卧雪坐起身,目光呆滞的望着门口,若不是另一边的被褥里,还残留着属于他的气息与冰冷的温度,殷卧雪几乎以为他不曾来过。
听到诺儿姐姐晕倒,他的反应太过惊人,让殷卧雪心里担忧的不是阴诺诺的安慰,而是一种怪怪的感觉,她也说不上来,反正不好受。
殷卧雪摇了摇头,摇掉那莫明其妙的感觉,她应该为诺儿姐姐高兴才对,傅翼对诺儿姐姐的关心,绝非虚情假意,而是发自肺腑,不然也不会在刘图一声轻喊中,他就能瞬间惊醒。
本来就睡不着,现在更难以入睡了。
反正傅翼也不可能再回她这里,殷卧雪索性起身,穿上衣衫,在自认没有惊动任何的情况下,跃出窗外。
静谧的夜空,月色如银光,繁星点缀着。
殷卧雪走在月色之下,哪儿黑暗,她就往哪儿走,避开巡逻队,往偏僻之地走。
蓦然,一阵笛声响起,清冽悦耳,引人入胜。
殷卧雪旋开步伐,寻着笛声而去,她很好奇,在这后宫,竟然有人在吹笛。越是靠近,笛声越清晰,旋律流转之间无不扣人心弦,仿佛携着清风渗入灵魂。
笛声是从前面的庭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