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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请问医生我大约还能活多久呢？”辛姨低声问，脸上却依旧挂着柔和的微笑仿佛根本不在意。
那医生沉然下意识的看向乔舜，在得到应允后才低声道：“如果能撑到咱们下船就不错了…”
辛姨哑然复而微微一笑点头道：“好，我会按时喝药调养争取回到那片土地上再死。”说着微微摇头觉得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不，我不要您死…”施宛颜却突然情绪失控，声音中带着哭腔。
在她看来辛姨就如自己亲生母亲一样存在的，一瞬间好像心被人给撕裂开来，痛彻心扉！
期盼着还能像以前那样慢慢恢复如初，对，肯定会这样的！
“真是傻孩子，之前不早就跟你说过么？人固有一死，其实在许多年前我就应该走了，能多活这么多年看着你长大生子，也跟着见识了那么多外面的世界。说起来这一辈子早就过得值了！”
辛姨的脸上抹过苦涩，轻轻摸了摸施宛颜的头。其实她又何尝舍得呢，还想看小乔冉长大成人呢，可惜似乎眼下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看到这一幕乔舜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沉声示意那医生和自己一起离开。或许应该把更多的时间留给她们，毕竟过一天少一天了。
等施宛颜再次出门的时候眼睛是通红的，用帕子轻轻擦着脸颊上残余的泪水，但每当刚擦完新的就再次流了出来…
但刚出门就撞上了一堵人墙，抬头一看原来是他。
匆匆擦了擦眼泪声音沙哑道：“你怎么在这里？”
“心里放不下，你还好吧？”他低声问，轻轻用拇指帮她擦去泪水。不过很快得双手就僵在了哪里，空荡荡的带着几分的凄凉。
“好与不好又能怎样呢？”施宛颜冷冷问，越过他大步向自己房间走去。
乔舜沉然皱眉凝视着她离去的背影，眸底是无尽的痛处。
时间在一天天的过去，船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向前飞奔着，似乎在争分夺秒的与时间赛跑。
船虽然很大但与汪洋的大海相比较却显得那样渺小，小到似乎只要它那天不开心稍稍动动手指闹闹情绪就可以让他们这些渺小的人类葬身海底。
当那个时候上船驶入深海之后，施宛颜才真切的感受到这大世界的无穷变换，力量之大。只是现在的她根本没有心思去观赏这波澜壮阔的景色，唯一想做的就是陪在辛姨身边。
尽心尽力的照顾，哪怕多一分一秒也是好的…
她有时候会看到乔舜一个人站在甲板上，静静凝视着那依旧望不到边际的大海，眉头紧锁这似乎很忧愁的样子。
甚至会想是不是在担忧国内的战事？还是其他？
她不知道，除了不想搭理他之外还有乔舜也不跟说出来。他更多的时间是一个人埋在书房内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再者就是陪冉儿了。
起初孩子是根本不认识他的，或许是父子连心吧竟然也没有排斥。在不断相处中感情越来越好，甚至有时候会宁愿跟着他也不愿让施宛颜抱了。
她很无奈，心里暗骂：还真是个小白眼狼，才这么大点儿孩子就知道胡乱偏袒了是吧？难道忘了当初是谁生你、还养你这么大的？想想就觉得心里那个气啊！
可是就算这样也没办法，谁让冉儿也是他的儿子呢？
夜，船依旧在快速行驶着。现在正是最冷的季节凉风吹来让人只觉得牙在打颤，尤其是到了晚上就更冷得不着调了。
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甲板迎风口处居然还站着一个人！而此人正是乔舜！
她静静凝视着远处，一双眸子甚至比那夜还要更深上几分。深邃的犹如古潭般根本看不到真实的情绪，他在思考。
思考着许多的事情，有关国内的战争、眼下的局势甚至是与施宛颜的关系。他不知道自己那样做究竟对与否，但至少这颗心无愧。
只是随着时间越长，就越来越担忧那边的情况。不知道霍班昭支撑的如何了，但不管怎样一定要坚持住，至少等自己回来！
到达英国之后曾与那边联系过一次，情况并不客观。付文轩的人像是发了疯似得在攻打着，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有负隅顽抗！甚至他已经开始在担忧，再继续这样下去只怕就算是自己提前赶过去了，也无回天之力！
想到这里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罢了，一切都索性听天由命吧！就算是担忧又能怎样，也不能真正做到改变什么。
可是心里还是非常不安的，因为他知道一旦失败，那么给天下百姓带来的又何止是痛苦？简直是灭顶之灾！
而这一切其中富有不可推脱责任的就是自己了…
双手紧紧握成拳暗暗抓住栏杆，似乎要把所有的怒气都隐藏在这情绪之中。
是的，在天下百姓和她之间，他只能选择一个。但即使时光倒流还是依旧会选择施宛颜，因为天下可以有别的人守护，但自己却只有一个她！
施宛颜睡不着觉，推开窗想要看看夜景却不料就望见了他。顿时不解，大半晚上的不睡觉在那里吹什么冷风呢。真是个奇怪的人。
但即使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却，还是能明显感受到了他周围那浓浓的哀伤与忧愁。顿时沉然从不能看透他的心，因为那过于深沉就算是在彼此咫尺之间却也还是不能看透。
2
静静望了他一会，便索性把帘子拉上重新躺床上去了。
但失眠还是依旧的，只不过是心中的思绪更加复杂了几分。脑海中满满都是与他的曾经和这些天来相处的情景。
听说再有半月就差不多能到了，算算前后加在一起也就一月多点，速度还真是快！现在她基本已经确定乔舜是在赶时间，目的也很显然。
…
辛姨最终还是没能撑到上岸，在距离到达码头还有约莫一天的时间去了。
临走时交代了好多事情，满满的全都是对宛颜和冉儿的不放心。她叨念着而施宛颜则是跪在床边使劲点头听着，泪如雨下。
而这样听着听着，那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完全消失。静静地躺在床上宛如睡着了般，安然恬静…
“辛姨，您别吓我睁看眼睛看看宛颜好不好？还有乔冉，他争吵着要找您呢！您倒是应一声啊！”她不停的推着那逐渐冰凉的身躯，却是无论怎么喊都无济于事。
记得如果在平时，只要说是冉儿找辛姨，她就一定会尽快赶过去，但现在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啊！
或许是感受到了浓浓的悲伤，就连被乔舜抱在怀里的乔冉也开始哇哇大哭了起来，一双含泪朦胧的大眼睛懵懂的望着床上的人。
“别哭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乔舜低声道，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话是说给儿子听的还是给施宛颜的。
浓浓的哀伤充斥着整个房间，施宛颜已经软瘫在了地上，泣不成声。
知道如今她还能怎么办呢？或许唯一能做的就只剩下哭了。又或许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心里那些浓浓的悲伤吧！
…
尽管他们已经尽最快速度赶过来，但最后还是晚了一步。就在十日前西都彻底沦陷，那一场恶战双方打了下足足半个月。死伤无数，血流成河。
最后他们的人还是寡不敌众大部分战死，只剩下霍班昭带着小部分人撤离下落不明。而眼下整个天下彻底成了付文轩的。
上岸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辛姨给葬了，直到临去世前才知道辛姨的老家所在，施宛颜这才真正意识到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她在关心照顾自己，反之回报的却很少很少…
看着崭新的墓碑和青冢，苦笑了一下轻轻摸了摸石碑轻声道：“劳苦了一辈子从来没怎么好好休息过，这次终于可以好好睡觉了。”
苦笑了一下，心中那熟悉的抽痛感又回来了。
也不过只是几日的时间罢了，但施宛颜憔悴了很多。甚至足足瘦了十斤有余，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弱不经风好像哪怕只是一阵稍大一些的风就可以把她吹走！
乔舜是看着一阵的心疼，有心想要开解她，可惜他的话根本不听。
不过施宛颜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这么脆弱，毕竟关于生死这些事又有谁不懂呢？就算看不开又怎样，就算寻死觅活又怎样，上天会把她还回来吗？
而且辛姨临终时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己能活得好好的，她不想辜负。
忙完这些之后他们又重新回到了峄城，只是此刻的这里早已经是物是人非之处了。
到处都是巡视的付文轩得人，就连进城也需要一一排查。一旦发现有敌人嫌疑的立刻抓走候审，不少人因此都被冤枉。
乔舜并没有打算离开，而是带着一帮手下乔装成百姓现在外面观察情况。好在原来乔家的那些人早就提前转移了，不然只怕是凶多吉少。
但突然他却没由来的想到了一个人，谢君淑！就算她已经出家成了俗家弟子，不过那些人知道其曾经的身份能饶过她吗？
“督军，接到霍将军传来的消息！”忽得有手下来报。
“说！”乔舜的眸子一沉低声道。
“是，他们目前在相州，问是赶过来与咱们一同汇合还是有什么别的安排？”
乔舜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低声道：“不用了，咱们过去。”峄城早就是他们的天下了，无论从防备还是其他方面皆是固若金汤的。如果想要夺城，也只能从别的薄弱地方下手。
“属下明白，这就去回信！”
乔舜的眸子是越发凝重了几分，转而就走向了施宛颜的房间。
“收拾一下吧，咱们晚上出发。”他低声道。
施宛颜发呆中回过神来，愣了一下后却还是点点头：“知道了。”接着复又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气氛有些尴尬，“冉儿呢？”他问。
“被奶娘抱出去散步了。”她也跟着回了一句。
“恩，等出发后我先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