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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都还记得,当时,摄政王在沉思之后,却是告诉他,不准有任何行动。
“世家权盛,与朝廷相互制约,相互控制,这是好事也是坏事。便如同这一回,若然朝廷对北地的权力能大一些,王叔也不至于为了顾忌消息不准,反倒给了等天指控中枢于北地下放细作的机会,因而误了军机要务,造成这许多本可避免的伤亡。”
她默默听着,到这会儿,越发明白他此番借屈骈之口,谏封王之事的心思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她坐到他身边,环着他的手臂,靠在他肩头道:“时务在前,是一切所作所为的前提,但能于时务之中,先大后小,尽做大所能周全目的,便是最好的了。”
为臣民保国势,于国势之下,考量一境安危,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法子?
这日之后又过了没几天,派去朗月求医的使臣便也带着求来的妙手,从朗月回来了。
裴筠筠当时让袅袅传信回去,本意是想让裴绍将楚奇派来。
因知此人医术绝佳,药术之上又是裴绎亲自教授的,故此能让她多些安心,却没想到,裴绍行了招更绝的,派过来的,却是个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也并不希望此时在天都相见的人。
尾声 望乡延圣()
“你怎么来了?!”
圣安殿外,裴筠筠瞪着远道而来的裴绎,除了这句义愤难平的质问外,说不出第二句话来。
“我怎么来了?”裴绎说着,往后看了一眼。
他今日才到天都,朗月台的门都未曾进,直接便随使臣入宫,匆匆过了该过的场面,立时三刻便到圣安殿为病重的帝王看诊。
想到适才内殿中,正服侍汤药的裴筠筠乍见自己到来,那顷刻之间脸上浮现出的惊愕诧然之色,他忍不住直想笑。
梦粱侯唇边三两点笑意彻底激怒了裴筠筠,她伸手狠狠掐了他一把,转头大步流星的径直前去。
裴绎见此,连忙收敛了神色,跟上她往太医院去。
“生气啦?”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裴绎时不时偏过头去同她说话,“怎么如今这气量越发小了?可见羽雁王身边真不是人呆的地方,不若早些随我回朗月如何?”
他心知肚明,裴筠筠这会儿见了自己,之所以会有这样大的反应,无非是因为自己这一来,她再想留在中原,便十分困难了。
“我就知道你是奔着这个来的!”她低垂着首,不动声色的恨恨道,“我原还没说死不回去,你们哥俩这么一来,我倒是打定了十分的主意留在这了!”
“啧啧这不好罢?”裴绎作势叹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就算不学无术,这点子道理总不会不明白罢?”
明白。她怎么不明白?
明知分离这一关早晚都是要过的,她也最清楚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可事到临头,不舍之外,她更多的是不放心。
往后的一路上,裴筠筠都没再说话,裴绎见此,也不扰她,由着她自己想去。
一到太医院,裴绎寻了个借口,便将诸人打发了下去。但见他也不忙着配药,径自在一旁坐了下来,安静的看着裴筠筠。
“做什么盯着我?”被他盯得受不了了,她皱着眉问。
裴绎淡淡一笑:“想了一路了——甚至我没来之前,你定然也已想了无数遍了,如何?可有决定了?”
裴筠筠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你信不信,我前脚随你回去,这中原大地上后脚就会打成一锅粥。”
裴绎问:“这二者之间是因果关系?”
裴筠筠瞪着他,“我知道不是,可你知道不好的事情会发生,比起发生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亲眼看着它发生,总能放心一些罢?”
“你放心不放心,都是无济于事的。”裴绎拂了拂衣袂,“我这么跟你说吧,启元体内确实被人下了蛊,我用尽灵药,也只能使这蛊物沉睡半年,半年之后,不必施蛊者催化,蛊物苏醒,不消三月,启元便会受尽蚀骨之痛而死。”
“也就是说他最多也只剩了大半年时日可活?”裴筠筠问,“若是放任不管,不加用药呢?”
裴绎一摇头,“这蛊已经被人催动了,即便施蛊人本人也没法子消解,我今日用药,便是为他延寿。若放任不管,他活不过这个月。”
裴筠筠愁眉紧锁。
“你现在明白了罢?”他道,“你若是这会儿不随我回去,启元一死便是国丧,按照大齐的规矩,羽雁王身为宗室,守孝是免不了的,婚期一推再推,就更耽误事儿了。”
裴筠筠沉沉叹了口气。
“你怎么了?”晚上回府,元隽见她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很是不解,“同裴绎相见,你不开心?”
难得他大方一回,想着近来事多,她见到裴绎能开怀一二,他才未曾提前告诉她朗月来人是梦粱侯,却不想她竟是这个反应。
裴筠筠倒是好奇,他若是知道了裴绎是来干什么的,还能不能如此平心静气。
“开心自是开心,但,你若知道了启元究竟是个什么状况,恐怕比我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托了此事来当借口,元隽一听,果然很感兴趣。
裴绎报上来的无恙,与实际情况,少不得会有出入,饶是如此,听裴筠筠将真实状况转述完之后,他还是颇为意外。
“已经严重到了如此地步么”
她道:“寿数是一回事,再者,阿绎还说,就是往后这半年里,他纵能活着,但一日十二个时辰,或能有一两个时辰清醒都是难得了。”
说着,她叹了口气,“这人啊,哪曾想老了老了,却真成了一具傀儡,除了躺在那儿辟邪镇江山,倒是半点用处都没了。”
甚至还要牵连她,不得不紧赶慢赶。
第二天一早,她侍奉他更衣时,元隽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有件事忘了同你说。”
裴筠筠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跟着就听他道:“昨日阮淑妃找过我,说是太子殿下去求了她,想要我身边的丫鬟。”
“哦,”她随口一应,半晌,方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
元隽哼笑一声:“舍得还魂了?”
裴筠筠蹙眉道:“他要的丫鬟,不会是我吧?”
这明知故问的问题,元隽答都懒得答,直接白了她一眼。
“当时是谁说的,只消让她去见太子一面,便什么事都没有了。”他问,“这就是你所谓的什么事都没有了?”
她愁眉想了片刻,“再看看罢,裴绎昨天刚到,也不知两人见过面没有,元殊但愿他别是打着宁错杀不放过的主意。”
一边说着,她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你是怎么回答阮淑妃的?”
元隽转过身去,最后理了理衣袖,临走给她留下了一句话——
“我说,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裴筠筠因着这句话不害臊的话,在他身后怔愣了好一会,回过神来,垂首笑意难止。
不过,她这份好心情在如今这样的情势之中,实在没什么足以持续的条件。
她比元隽晚些出门,照旧进宫去给裴绎做助手,帮着配药施治之事,却没想到,一到圣安殿,入眼所见的第一个人,竟是元殊。
“见到我很意外?”元殊从启元病榻前走来,双目沉沉的把她望着,话音里听不出丝毫语气。
敛去星点的慌张,她福身施礼,道:“殿下不是应当在宣明殿议政吗?”
“左右有皇叔,拍板的轮不到我,还不如在父皇病榻前尽尽孝心来得实在。”
“淑妃娘娘”
“诸位娘娘侍奉了一夜,难免困倦,孤在这里,便请她们先行回宫歇息了。”他道,“还有什么要问的?”
裴筠筠摇摇头,道一声不敢。
“那好,现在轮到孤了。”元殊负手在她身侧踱步,“孤同阮淑妃求了什么,想必清宵都已经告诉你了。”
她道:“羽雁王殿下也已有回话了,奴婢想,太子殿下君子为人,定当不会夺人所好。”
“你错了。”元殊这样说。
他看着她的背影,一字一句道:“不管你是谁的人,往后,都会是孤的人。”
“太子殿下,难道忘了奴婢曾对您说的话吗?”
元殊淡淡一笑,“昨日孤已与梦粱侯见过了。你猜他说什么?”
裴筠筠没说话。
元殊便接着说道:“他同孤说,若是剑脊公能在此番战事之后得保平安无恙,那羁旅朗月多年的那人——那个孤一心想要的人,也便答应来孤身边。”
“他虽说未曾将话挑明,但也算间接认同了你那番,类阳帝姬人在朗月的意思。”
裴筠筠便问:“既然如此,殿下又何必再来为难奴婢呢?别的也就罢了,不是奴婢高看自己,只是兄弟之间,非要争床笫之间的人,即便被您争了去,您就不怕伤了您二人的兄弟情分,得不偿失吗?”
对她的问题,元殊给她的答案,恰恰是她最不想听的那个。
“孤是被骗怕了,”他道,“是以这会儿,只要稍有希望,便不会放手。”
说着,他靠近她耳边,低声道了句:“别说兄弟情分,她若是开口,我连床上躺着的那位,都能为她杀。”
裴筠筠一个激灵,侧目看去,但见元殊的目光,此间是直直的落在了病榻上的启元身上。
“好,”默然半晌后,她忽而淡淡一笑,朝他福身道:“奴婢明白了。”
晚些时候,她与裴绎碰到一处,便将自己才生出的念头同他说了。
裴绎听完,咂咂嘴,道:“决定了?”
裴筠筠看着他那一脸跃跃欲试的贱样儿,答都没答,只留给他一声冷笑。
“还有,”裴绎问她,“这蛊毒出自谁手,你想不想查?”
“不必查。”她道,“我心里有数。”
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