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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李昀战在城门上遥望敌营,身后突然传来个小大人儿的声音,她一愣,回头一看,便见李玄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她问:“你说什么?”
李玄来到她身边,笑嘻嘻道:“阿绍让我跟你说的,他的原话。”
李昀没忍住,嗤笑一声,道:“他还有什么原话,你都跟我讲讲。”
李玄很是听话,随着便将自己临走时,裴绍教的话都给她学了一遍。
裴绍问她,真觉得嬴昕从未上过战场吗?
实则非也。
当年云骜顶着个征伐南岛的名头,设计坑了朝廷四十万大军时,实际上,这四十万大军他是坑了,但南岛,他也确实是伐了。
“阿绍问你,是不是太长时间没见,真的忘记了云骜那厮是个什么德行?他对外人狠,可对自己人,从来都只有更狠的。当年那么好个锻炼嬴昕的机会,你想,他会弃之不用吗?”
这话一出,李昀心头当时便狠狠一悸。
是啊,自己怎么忘了呢。
云骜那人,从小是在恶意中挣扎求存的,他爱人的方式,也总是那样特别——也那样的坚定。
对他而言,这世上很少有什么人、什么事,是能让他安心放心的。他信不过人世,也难以爱人,秉性上,他就觉得爱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将那人变得同自己一样——铜墙铁壁似的,经得过各种风霜,方才能不惧风霜,否则,早死早托生。
这样想来,实可以说,嬴昕能活到今天,他是从云骜手里撕出来的一片天地,他就是云骜一手练出来的人。
反观元隽呢?他过往遇到的对手,不是没有强劲的,但放在云骜面前一比,便少有够看的了。
“唉”她叹了口气,心道,竟是自己从一开始便想错了。
“姐姐明白了?”李玄在一旁看着李昀的神色变化,小心开口问道。
李昀笑了笑。
“你的那位云骜哥哥,阿绍给你讲过他的事吗?”
李玄道:“讲过的。”
“阿绍说,你们四个从小一起长大,嬴昕哥哥跟谁的关系都好,云骜哥哥除了嬴昕哥哥,跟谁关系都不怎么好。”
李昀笑出声了。
“嗯,倒是贴切。”她颔首道。
“阿绍还说,云骜哥哥其实也是挺喜欢你们两个的——至少同对旁人比起来,勉强还算是喜欢你们两个的。只是他”李玄似乎是困于措辞了,苦恼片刻,才继续道:“只是他这个人比较懒,比起你们两个,他更喜欢自在。这辈子有嬴昕这么一个寄托之处也就是了,其余的,能省则省。”
李昀听着听着,脸上泛起一丝惑然:“这话是你说的,还是裴绍说的?”
“我的话,述的是他的意思。”
“你的话”如此精准的话从李玄嘴里说出来,她伸手揉了揉孩子的头,心里很不舒服,“这样精道的话,我都想让云骜自己听一听了。”
李玄深深地望着她,心里尚有一句话没说。
他所以能将从未见过的云骜了解得如此,多半是因为,自己与云骜,骨子里是极其相似的。
晚上元隽从前头议事回来,李昀将裴绍的提点与他说了,承认了自己之前过分轻敌的错误,问他接下来有何打算。
“你是轻敌,但我可没轻敌。”元隽倦意深深的靠在椅子上,闭目揉了揉眼角,“嬴昕确实是难得的对手。”
李昀从他说话的语气中听出了点儿别的味道,品了品,勾起一抹笑道:“殿下,这话茬听着,怎么像是你还挺高兴的?”
元隽睁开眼睛看向她。
李昀仍是笑吟吟的,直白问道:“这算是好战之心吗?”
元隽笑了笑,摇头一叹,问了句你觉得呢?
李昀觉得,他这是行军多年,从未遇见个像样的对手,如今见了,心里那点征服欲也被激起来了——细细想来,这多少同他最开始看上她的事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这样想着,她却颇为欣慰的点了点头:“我觉得,这好战之心对旁人来说不是好事,对你来说就不一样了。”
“你身上能有点人欲,挺好的。”
即便现在,她偶尔还会想起他早前说过的,若是没有她的出现,大事完了之后,他可能会出家的话。
他身上确实是缺少些人味的。
出世之心太重,放在别人身上,她或许还会赞一句看得通透想得开,但放在元隽身上,她只会觉得不是好事。
她在红尘里,走不开。她爱他。她自私。
是以,便也要留他一起在红尘之中。此外,别无他法。
元隽同嬴昕的较量,持续了三个多月,胶着在那儿,你进我退,你来我往,除了耗费人马辎重,毫无旁的进展。
李昀除了最开始的心绪不宁,到后来倒是冷静许多。
只是战场上的心能冷静得下来,每天看着李玄,另一方面的心却愈发得七上八下了。
“你在这儿耗了这些时日,营帐都挪了两回了,还什么景儿没看够?真是乐不思蜀了是吧?”
这日,她将愿好、袅袅都遣了出去,拉着李玄,打算好生谈谈。
李玄许是装够傻了,这时候,终于肯睁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白的同她说两句话了。
“姐姐,”他笑盈盈的,十来岁的孩子,稚气未脱,随随便便就是个惹人怜爱的模样,“您应该知道的,我就不是为了看景儿来的。”
“我还当您一辈子不会主动开口,正愁要怎么跟您说呢!”
李昀蹙了蹙眉,“说什么?”
“您什么时候肯点头,让我见一见我想见的那个人?”
李昀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犹豫半天,也没敢问你想见的是谁。
第六十三章 戳破身份()
李昀不问,但李玄却会自己说。
“姐姐是担心什么?”他问,“我只是想见一见嬴昕哥哥而已,我不会怎么着他,他也不会怎么着我。”
只是一面罢了。
“我不想让你见他,是因为我不知你二人相见会发生什么。”李昀叹了口气,“我也知道,无论如何是不能阻止你见他的。可是玄儿,你准备好了,姐姐还没准备好。”
李玄凝望她许久,忽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姐姐,你是怕”他问:“你是怕我与他相见,会影响到你?”
这话刚一入耳,李昀心头一个反应,都觉得他将自己形容得无比自私,但再一细想,却又实在没什么好辩驳的。
她笑了一声,“还真是这话你看看,你姐姐多自私。”
李玄却不以为意。
“姐姐并非自私,”他道,“姐姐是害怕。”
李昀心头一动。
“姐姐,你别看我年纪小——其实也不算小了,您在我这么大的时候,面前已是板荡之势,再添两岁,便要带着我这么个拖油瓶子长途跋涉的逃命了!”
他说着,逗笑了李昀,自己也笑起来。
李玄起身过去,蹲在李昀脚边,仰头望着她,继续道:“姐姐,我都明白的。你与我不一样。天下从不知有我这号人,是以,我可以是任何人。”
“可人人都知道类阳帝姬是谁,你又怎么能随心所欲呢?”
三两句话间,李昀只觉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年纪小的,反倒要他来安慰了。
且还把自己安慰得很是受用。
她摸着李玄的脑袋,眼角平添忧愁:“我把你托付给裴绍,可不是让他给我教出这么个懂事的孩子的。”
李玄笑嘻嘻道:“阿绍说,大事要懂,小事可娇!”
这八个字极得李昀心意,她想了想,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对他道:“再等两日,我安排安排,再让你见他。”
李玄伏在她膝上,欢欢喜喜的道谢:“多谢姐姐!”
两人说了好一会子话,帐中呆闷了,便出去透气。不料刚一出门,便碰上了个叫人头疼的人物。
——倪远回营了。
早前因着战局部署,李玄刚来的第二天,倪远便被元隽派去了南面战场,如今那头的事完了,她早就听说倪远这两日会回来,却没想到回来得这样快。
李昀看了看身边的李玄,眉间微微一蹙。愿好见她出来,此刻来到她身边,在她耳边低声问了句,可要先将李玄带开,免得碰上倪远。
李昀正要说话,抬眸便看到倪远已经瞧见了自己,正迈步往这头来。她不着痕迹的冷笑一声,轻声道:“来不及了。”
倪远觉得,自己眼前这幅画面很不对劲。
他率军回营,手头的事情刚安排好,回头不偏不倚的就见到了她。这样也就罢了,这回这女子身边又多了个孩子,瞧着衣饰打扮,不像是中原人的模样,可那眉那眼——他越是走近细瞧,便越是觉得无端的熟悉。
那时候,秦仪问他,不觉得这姑娘的样貌同先武成王妃有些相似么?
而此刻,他看着眼前这十来岁上下的男孩子,只觉得这句话里,姑娘换作公子,用在这孩子身上,倒是要比用在这姑娘身上更为合适。
“这位小公子,瞧着面善,倒是与在下家中一位长辈颇见肖似之处。”
寒暄过后,他望着李玄,言笑晏晏,十足端方君子,可这出口的头一句话,便叫李昀心头发紧。
倪远作势端了端他的打扮,启口却又主动将这话题遮过去了,只随意问:“看衣着,该是朗月来的吧?”
李玄拿出了很有礼貌的一面,应了他的话,介绍自己是朗月王的人,奉命来给睿王殿下送药的,最后又问了句,不知将军是谁的话。
倪远佯作疏忽,一拍脑门,忙着自报了家门。
“在下阳乌倪远。”
李玄愣了愣。
这点子小情绪,没能躲开倪远的眼。
没说了几句话,手下副将前来寻他,倪远便对李昀道:“姑娘,之前姑娘的话,可还作数?”
李昀装傻,问他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