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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说句‘亡故’的话么,你至于这么生气?还是说殿下真信那口卦之事,怕我就这么亡故了去?”
元隽一指头戳在她脑门上,恨不能把她这张嘴给缝上。
“我是宁可信其有!”他道,“既然不是非说不可的话,你平白无故这样咒自己作甚?听着舒坦?”
“不,我是为了表明立场。”她道。
元隽随口问:“什么立场?”‘
李昀意味深长的一笑。
“你听不懂,嬴昕会懂的。”
元隽听罢,还来不及生气,就听她接着道:“我要他明白,不管这谣言是谁散出去的,总归是他那边的人。这次我记下了,再有一回,我就死给他看。”
第七十二章 深夜相见()
“这滩水越来越浑了。”
西雍帐中,嬴昳叉着腰在舆图前站了许久,末了沉沉一叹。
他原以为,两军为战,最不济的局面,也就是个节节败退了,但时至今日他方才知道,原来这世上有一种比节节败退更让人憋屈的情况,那就是僵持不动。
连月来,两方大营都没怎么挪过地方,数得过来的几场正经交锋下来,无一例外总会得个势均力敌的结果,除了损耗兵马辎重以外,再无所获。
原先因着类阳帝姬的传闻与左翅投报这两件事,大齐国中不稳,西雍隐隐有扭转战局之势,但元氏那头的应对之法接连而出,大齐的民心惴惴,搅扰得西雍也不太平。时至今日,右翅与左翅在海面上打得热闹,倒是原本的主战场愈发默默无闻了。
嬴昕坐在案前翻书,嬴昳一面朝他走过去,一面说道:“眼看又要入冬了,这两个月,从望乡岛调过来的兵马不少,那些长在南地的人,多半是经受不住四季分明的严寒的,更别提打仗了。”
“皇兄,这样下去如何是好?”
嬴昕微微抬眸睨了他一眼。
轻描淡写的一眼,还没怎么着呢,倏然让嬴昳后脊一凉。
“水搅混了知道问我如何是好了”他手指一动,翻过一页去,哼笑问道:“早干什么去了?”
这话一问出来,嬴昳当即却是松了口气。
他这是知道嬴昕是为何事不悦了。
之前类阳帝姬以准皇后身份归于西雍的谣言刚一传出来,嬴昳当时便担心嬴昕会将此事算在自己头上,误会是自己命人造谣传谣的。他原本记着要解释,但后来左翅的事一出来,便也顾不上了,一直耽搁到现在,若是嬴昕不提,他都要忘了。
“皇兄这个”嬴昳面色为难而委屈,“类阳的事并非我所为!”
嬴昕手上一顿,抬眼严肃地朝他望来。
嬴昳连连摆手撇清:“真的不是我!”
他默默一忖措辞,细细同嬴昕道来:“不敢瞒皇兄,早前王兄的确动过要拿类阳说事儿的心思,甚至甚至已经安排我去做了,要我动用潜藏在大齐各地的眼线,大肆散播谣言,以扰动大齐的民心。但是我还没来得及下令呢,王兄又突然叫停了此事。”
嬴昕听得眉头发紧。
嬴昳又道:“只是不曾想,却是有人同王兄想到了一处,帮了我们这个大忙。”
闻言,嬴昕挑起凌厉的一眼看向他:“大忙?”
嬴昳一缩脖子,不说话了。
公事公办上说,这自然算是个大忙,不过如今元氏应对有术,顺水推舟来了招浑水摸鱼罢了。但私情上,嬴昳很清楚,自己这位皇兄,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拿李昀的身份、拿他们俩的那桩未成的婚约说事儿。
否则,从西雍建国之前算起,过往这么多年里,他们本有无数次机会能使这无中生有一计,凭嬴昕对李昀的了解,真要使起这招来,绝不会输给元殊,可嬴昕却愣是从来没起过这个心思。
嬴昳也不好对他这份坚守作评价,但他自问,如若自己是兄长,绝对会做出与他不一样的选择来。
那头,嬴昕沉思良久,又问了他一句:“当真不是你所为?”
嬴昳重重点头。
“既然不经我手,应该也不是王兄命旁人所作。”嬴昳边虑边道:“外头传的是您要娶类阳的谣,而王兄当时吩咐我的,是要借着类阳的幌子,拿等天令做文章。两条路子,说起来还是等天令的效用更大些,王兄即便要做,也不会做那事倍功半之事啊!”
嬴昕沉默了。
嬴昳虽说时不常总有依着云骜违逆自己的时候,但这个弟弟,说的是真话假话他还是分得清的。更何况,他说的也确实很有道理。
可是,那又会是谁呢
“皇兄,”嬴昳觑着他的神色,试探着说话了,“以小弟之见,或许是那边的那位朋友?”
嬴昕微微一愣,想了想,搭在案上的手掌渐渐握成了拳。
这日夜深,愿好照顾着李玄安置下来,刚刚离去,那原该在熟睡之中的男孩便暗暗睁开了眼睛。
估摸着时间,想着愿好应该已经走远,李玄先是撒了顿泼,借口要吃夜宵支开了守卫,随即动作利落地从榻上翻起来,穿戴好衣衫,留了张字条,便出了睡帐。
他一早打听好了,今日倪远外出巡防,差不多就该是这个时辰回来。
倪远回营,刚刚卸甲更衣,正要与秦仪交代几件事,这时候,忽听外头卫兵传话,说是李公子求见。
甫一听这声‘李公子’,倪远还没反应过来,还是秦仪在旁提醒了一句李玄,他这才恍然。
“呵,半大个孩子,这称谓也太老成了些!”他调笑道。
秦仪却只是奇怪:“怪了,这个时辰,这么个人,他来见您,能是为着什么?”
倪远对此亦只有疑虑。他轻笑道:“请进来见见不就知道了。”
秦仪怕自己在这里,那孩子有什么实话再给憋回去,便在倪远吩咐请人进来的同时,先行告退了。
倪远也没拦他。
秦仪这一出门,刚好在帐前同李玄打了个照面,不知是不是错觉,只觉得李玄看自己的那一眼,饱含深意,实在不与此子的年纪相称。
秦仪带着一腔忧虑走了,帐中,李玄见了倪远,原本那点子睡意尽消散了去,整个人精神得紧。
倪远原也是带了十足的兴味见他的,却没想到,李玄进帐不见礼,上来的第一句话直接就把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孩子言笑晏晏,眼角眉梢都带着傲然之色,问他:“倪世子,见了主子怎么还自坐着?也不说见礼吗?”
这话,若是别人听了,多半是要说这孩子头脑发热,疯魔了。
可倪远却先是脸色一变,随即,才状似轻松的以玩笑试探了一句,问小公子可是梦魇夜游了?
“我清醒得很,”李玄搬了把椅子,同他对面坐下,还假模假式的翘起了二郎腿,“就怕表哥您非要与我装糊涂。”
倪远这回没有急着说话。
他不动声色的将面前的孩子打量了许久,十岁出头的年纪,脸上也是一副无辜可爱的模样,可说出来的话,却叫他心思难安。
见他久久不言,李玄又问道:“怎么,表哥不是想连这层亲戚关系都与我装傻到底吧?”
倪远笑了笑。
“怎会。”倪远说道,他这会儿看着李玄的容颜,不由起了些追思之意,缓言道:“你与小姑长得颇为神似,你姐姐也早已与我挑明了你的身份,我又怎会不认你这个弟弟呢。”
李玄闻言,状似苦恼的想了想,道:“只认弟弟怕是不够。”
“哦?”倪远已然镇定了下来——至少面上如此。他好笑的看着李玄,一副很有把握的模样,问道:“不然还该认什么?主子?玄儿,你这是痴人说梦了吧?”
李玄微微一笑,顿了顿,没接下茬,转了话锋突然问道:“对了,前些日子小弟不安分,背着姐姐离家出走,路上有不少见闻,尤其是在紫泥城时,更是见到了熟人,添了一场匪夷所思的经历——这其中意趣颇浓,不知表哥可想听一听?”
他说话的过程中,能感觉到,倪远的神色随着自己的话,起了些不易察觉的变化。
就在倪远刚要说话的时候,李玄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门,道:“唔是我糊涂了!我这些见闻都是来自于表哥身边的人,表哥原该比我更清楚的,我倒不知天高地厚,妄图班门弄斧了!”
他说完片刻,倪远忽然笑了一声,继而长长吐出一口气,面上却似轻松了一般,缓缓靠在了椅背上。
“看来,是我错了。”
他看着李玄,一扫之前的模样,整个人的气度都深了一层。
他道:“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以年岁取人。”
李玄笑了。
“表哥现在明白也不晚。”他道:“能有话直说,小弟实在欢喜得很。”
倪远一颔首,“今夜此来,表弟有什么话,大可直言了。”
李玄想了想,缓缓开口。
“我来中原之前,曾问阿绍,姐姐的所有对手之中,哪一个最厉害、最可怕。”
“阿绍告诉我说,最厉害的未必最可怕。最厉害的,一定是云骜,但最可怕的,却永远都是立场未清之辈。”
听到这里,倪远点头表示赞同:“朗月王头脑清醒。”
李玄微微一笑,“去紫泥之前,您是我心里最可怕的一个,从紫泥回来之后,我心里便没什么可怕的了。”
倪远眯了眯眼睛。
李玄接着道:“表哥可曾听说过,朗月王有一嗜好,便是惯爱请人吃药膳?”
“有所耳闻。”
李玄点点头,“原本表哥派人行事也算不漏痕迹,连叶檄的人都翻查不出线索。奈何,我是阿绍不假他人之手亲自养大的,这十来年的药膳吃得我耳聪目明,百毒不侵。”
听到‘百毒不侵’四个字,倪远目光不自觉的一紧。
“说来我还真要感谢表哥如此看重我,为着我这一件小事,竟派了您的心腹秦仪亲自去紫泥城走了一趟,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