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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惊动府中上下,从后门悄声回来,直接摸到了裴筠筠房中,进门打发走了侍婢,狠狠灌了一通水。
等他歇过这口气,裴筠筠才问:“事态很急吗?”
“还说不好。”
她眉头一皱,紧着最关键的问题问:“你先说是不是皂血疫?”
“是。”他说,“也不是。”
她整颗心随着他的话七上八下,狠狠瞪了他一眼,裴绎坐到她床边,这才道:“可以断定此番疫病是人为诱发的,用的也确实是诱发皂血疫的方子,可是这方子被改了,诱出来病症也有变化。”
“有救没救?”
这么重要的问题,裴绎却卖起了关子:“先不说这个,我先跟你说两句别的。”
裴筠筠脑子一转,哼笑一声:“嬴昕的事?”
“你知道了?!”裴绎一惊,稍一想:“元那个谁告诉你的?”
她有心问道:“哪个谁?”
裴绎撇撇嘴,没答,只问道:“既然你知道了,那你觉得,这件事情同嬴昕有没有关系?”
闻言,她目光一冷,重重哼了一声:“他能为帝位如何不择手段,我又不是没见过。”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她转回目光看着裴绎,道:“只要这事儿是舒潜做的,那就自然跟他脱不了干系。”
裴绎问道:“如果真是这样,你打算怎么办?”
他说:“嬴氏太子,自然是要复兴紫泥嬴氏的江山,你是要帮他,还是”
“我为什么要帮他?”
裴筠筠没给他说完话的机会,浑身冒火般的打断了他。
她问:“我不给他使绊子就不错了。还指望我帮他?怎么帮?嫁给他吗?”
第五十二章 周全之法()
见她隐隐有动气之态,裴绎连忙给她递水顺气:“别气,别生气,你还病着呢。”
裴筠筠话说急了,身上的伤口被牵动,也疼的直皱眉。
缓了一会儿之后,她才说道:“一个视臣民性命如草芥的人,就算他再名正言顺,他也不能坐这个皇位。”
说这话时,她满脑子想的,都是羽雁王那句话。
苦难还给仇人,痛苦,不能加诸百姓。
裴绎观察着她的神色,默然一笑,道:“可你想让他登庸的人,他自己没有帝王之心,这又怎么说?”
裴筠筠倏地抬头看向他。
其实,更早之前,还在朗月的时候,裴绍便同她说过这样的话。
她为天下选定的帝王,其本身,极可能是没有御极之心的。
要说之前听着羽雁王惊动天下的赫赫英名,她还不信裴绍的话,那如今经历过这些时日的朝夕相处之后,再听裴绎这样说,她深感无言以对。
于是只能道:“以后再说。”
裴绎挑挑眉,露出些似笑非笑的神色,也便没再说话。
半晌之后,裴筠筠琢磨着皂血疫的事,语气颇为沉重的与他道:“皂血疫之所以恐怖,除了疫病本身会为人们带来的苦痛之外,更重要的是这疫病现世所代表的意义。”
古籍中,对皂血疫的说法是,此疫现世,则当世无光无明,僭逆不臣,窃国篡权,引天震怒。
这就是对当庭皇权最大的质疑。
裴绎沉凝半晌,对她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冷眼旁观,任由事态发展,就此败了启元登庸之正名,毁了大齐的民心。要么,则是出手干涉,毁了造孽者的苦心,解当庭之危。”
她一听,哼笑反问道:“什么叫我有两个选择?你是医者,医者父母心,难道我让你袖手旁观你就真的放任不管,由着疫情蔓延,惨死者无数?”
裴绎没说话,就只是看着她,眼神却说明了一切。
裴筠筠心头有些复杂。
从初识之始,她就觉得裴绎这个人,当真不似朗月人。莫说朗月人比旁人更深些的仁慈之心,就连恻隐之心,他仿佛也较正常人少了那么一重。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性情,她也实在讨厌不起来。
甚至可以说是,臭味相投,很是得意。
想着想着,她摇头一笑,不知笑的是自己还是他,转了话锋问道:“既然病情有变,那你有法子医治吗?”
“短时间内只怕不成。”
虽说原先的方子究竟被改了哪一处,他自己研究也能研究出来,但耗时必定要多些,何况还要研制治病的方子,加起来就更赶不及拦在疫情大肆蔓延之前完成了。
他道:“还是要系铃人帮忙。”
裴筠筠眉头一深。
她问:“也就是说,就算我想干涉,也得攻克下了舒潜才行?”
裴绎点点头,“两年前,舒潜病重,元殊为他求情,启元便下令将他放出诏狱,圈禁于西郊一处院落里,常年有侍卫严加看守。元羽雁王的人已经调查过了,舒潜身边,年初时新调过去一个侍卫,这名侍卫身上疑点众多,在疫情发起之前,他也曾多次往来于药铺之中。想来,此事的始作俑者,是不会弄错的。”
裴筠筠很久没说话。
许久之后,裴绎问:“在想什么?”
她看了他一眼,“想一个兼顾八方的法子。”
眼见着距离清明越来越近,裴筠筠还没琢磨出完整的法子。
这一日,羽雁王晨起入宫,直到午膳时还没回来。裴绎在房中与她一起用膳,总见她眼神儿不由自主的往门口处飘,忍了半天,不禁打趣道:“行了,脖子往回缩缩罢!再伸就要成望夫石了!”
裴筠筠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知忽然想到什么,她费劲的舀了一勺粥喝下去,哼哼两声,道:“你等着吧,等忙完手头的事,我还有件别的事等着审问你呢!”
裴绎闻言,一脸纳闷,正待细问,又听她一惊一乍的问:“对了,我一直忘了问,你人到天都了,那冯家那位三公子也同你一起回来了?”
早前因冯冕之事,冯太尉养子,三公子冯岌被朗月王扣在了王宫中,以谈禅论道之名,一直未曾放其回返中原。裴筠筠想着,裴绍应当会借此番百鸟朝凤之机,将人一道送回来。
然而裴绎却道:“没呢。”
她颇为意外:“嗯?”
裴绎放下筷箸解释道:“我尚未起行之前,兄长便给冯通那老狐狸去了一封信,说是等我平安回程之后,冯三公子自然也会平安回返天都。”
裴筠筠打量了裴绎一眼,只觉裴绍真是操心的命,过于杞人忧天了,也不看看他堂弟是个什么德性。裴绎在中原,不说折腾别人也就罢了,谁要错了主意想动他,那还能有活路?
这样想着,她无奈一笑,道:“这就有点过分了。别再把冯太尉的耐性给磨没了。”
人一旦给逼急了,说不定就破罐破摔,玉石俱焚了。
裴绎倒是胸有成竹:“我已抽空去太尉府拜望过了,也给太尉夫人诊了脉,用了药,一时半刻,冯太尉应当还不会被激怒。”
两人正说着话,之间燕赏匆匆进内,禀道:“侯爷、姑娘,宫中传来消息,说是太子妃出事了。”
闻言,两人对视一眼,皆是目色一沉。
“你原先给她诊脉,她的胎相究竟有无问题?”
元隽回来之后,头一件事就是找她问明白此事。
裴筠筠懒倚在榻上,点点头道:“没问题啊,妥妥的喜脉——只不过不是她的脉罢了。”
元隽一惊,与裴绎对视一眼。
没等他继续问,裴筠筠便自觉的解释道:“太子妃的身体,有胎中带来的弱症,这是后天无论如何将养都不能彻底痊愈的。我给她诊脉时每次都隔着帘帐,虽然看不清里头的人,但却可以凭脉象辨别,我所诊脉之人,脉象沉稳有力,先天康健,绝不是太子妃本人。”
她说完,迎着主子深沉而探究的目光,坦然无比。
仿佛无所畏惧。
那头,裴绎哼笑道:“听说李应辰自入京后,已然递过许多道折子求见太子妃了,皆为其以胎气不稳,病体欠佳为名搁置了。这下好了,小产这一回,只怕至李氏仪仗返程之际,这姐弟俩也见不着了。”
裴筠筠有意睨了他一眼,裴绎接收到她的目光,却只是挑眉一笑。
这两人之间,存在这一个心照不宣啊的哑谜。元隽想,就如同自己与裴绎之间一样。
少顷,裴筠筠也轻笑一声:“何止见不着,这下子等天李氏与磐石冯氏也要彻底撕破脸了。”
此番太子妃之所以小产,就是因为前去探望失子不久的冯良娣时,其突发狂性,不顾周围宫人阻拦,推伤太子妃,更伤及其腹中皇嗣。
——或者说,流于表面的因由,就是如此。
类阳帝姬乃是等天李氏的嫡女,剑脊公李璲唯一的同胞至亲。这样一来,往后可预见的,等天李氏与磐石冯氏之间的梁子,便要彻底摆在明面上了。
这个场面,虽说是迟早的事,可恐怕谁都没想到会在这么快就出现。
裴绎脱口轻笑道:“冯皇后费尽心力扶持她正位东宫之时,应当没想到会有今天罢。”
闻听此言,元隽只觉有哪里不对,不由微微蹙眉。
裴筠筠未免其察觉到什么,想了想,连忙开口道:“不过这件事来得倒也算是符合时机。”
两人均朝她看来。
她便道:“此事一出,太子妃即便借着等天李氏的地位能占一时上风,但等百鸟朝凤之后,李氏之人归等天,京中便没有能为她撑腰做主的母家人。如此一来,即便东宫里没了冯冶这个威胁,磐石冯氏与冯皇后恐怕也不会让她平安度日。”
元隽顺着她的思路一道想来,此间便接道:“是以,这会儿的她,比任何时候都更迫切的需要一个护身符。”
裴筠筠一笑,微一颔首。
“你该不会是想”裴绎在他俩之间看了一圈,问道:“让太子妃出面去见舒潜?”
裴筠筠坦然点头:“她是近在眼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