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乃至甲子之后,原本反对嬴氏皇权的左翅梁氏,也因东境世家之首,羽雁元氏的几番征讨,最终臣服于大雍。可两翅的裂痕,却再难消除。原是同宗同源之辈,最后却一海之隔,成了两家门庭。
此为前因。
这么多年来,无论左翅、右翅,当权者多有吞并对岸之心,这并非是什么秘密。只是一直以来,或因时机,或受困于外力,这场必然之战都还没能打得来。
借此右翅内忧之际,中原又顾不上海外,若是左翅发难,那东南一隅的情势,便真的不容乐观了。
这么多复杂牵绊在其中,她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确实算不上是好的。
不过,想了想,她还是故作轻松的打趣道:“这样啊我还以为,您不开心,是因为左翅觊觎右翅,不教您省心呢。”
这话里隐喻亲疏,原是吃味的话,但元隽却因陷于沉思之中,没听出来,只点点头,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是挺不让人省心的。”
裴筠筠被他噎在那儿,计较也不是,不计较还心堵。
过了好一会儿,只见元隽忽然重重吐出一口气,拂袖起身,道了句:“走吧。”
裴筠筠正在一旁整理书册,闻言一愣,问:“去哪儿?”
他道:“去看表姑娘,你去不去?”
那自然是要去的。
去扶微住处的一路上,她没问他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元隽也没有主动说的意思。甚至于,她这会儿才想起来,知晓羽雁双子的秘密之后,还有一些事情,自己都忘了追究了。
虽说自己打算好了要对这个秘密、以及由这个秘密牵连出的所有事情都报以耐心,与他一步一步来,可这速度是不是也太慢了些?
等见到了扶微,她才在元隽同这位表姑娘的说话中明了了他的打算。
“你要把扶微送给梁集宁、送到右翅去?”
从扶微的院子才一出来,裴筠筠就迫不及待的要询问他的意思。
“适才你不是都听到了吗?”元隽问,“怎么小小年纪耳朵就出问题了?”
裴筠筠满面都是不赞同的态度。
“我是听到了,我还听到扶微说她听从您的安排,愿意嫁入右翅。”她拉住他,两人对面而立,她问:“可我的问题是,你放心?”
元隽一笑,反问道:“有什么可不放心的?扶微?”
“你要促成她与梁集宁的婚事,就等同于往梁集宁身边明目张胆的安一个眼线不是吗?”
他点点头:“正是。”
她便问:“可是你就那么确定扶微的忠心吗?”
虽说扶微在睿王府已经住了不短的日子,可他统共没见过她几次,之前又出了那样的事,即便是放了画奴这个眼线在她身边的裴筠筠都不能全然对她放心,元隽又怎么能这样兵行险招?
在裴筠筠,她欣赏扶微不输男儿的心志,也乐见元隽给她一个机会,可在毫无锤炼的情况先便赫然委以重任,她实在难以赞同。
元隽却说:“她不顾着自己,繁阴扶氏总跑不了庙。难道一门老少的生死都能不顾吗。”说着,他一转话锋,问:“更何况,退一步说,她有什么理由要反我?”
剖析一个你不了解之人的行事因由,这话本身就很异想天开。
她纵使有许多质疑,这会儿心头又气,免不了就要冷嘲热讽,旧话重提:“就算梁集宁能容下一个失了贞的世子妃,那这位未来的世子妃难道就真的不会为当日失贞之事怨恨羽雁吗?”
元隽没来得及说话,她又冷笑一声:“您睡完了人不认账,也没给人家一个交代,远远的送出去,这就算完了?”
这就是胡搅蛮缠了。
元隽黑了下脸,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她出事那晚,我正在空觉寺与你合奏呢。早都解释过了的事,少往我头上乱扣帽子。戴不住。”
见他正色之中颇有些肃穆之意,她撇了撇嘴,后头的话也就没敢再说了。
不过,说到这儿,她少不得又想了一个颇为要紧的问题。
真正的元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不知道,可即便不是遭遇不测,也定然是不能见人的。否则元隽也不必一人担着两个身份。
然而,羽雁双子毕竟是两个人,纵然‘元隽’这个身份,以深居简出之名,这些年少见外人,可也总有要这两人一起出现的时候,譬如去岁初到天都之时,在扶夫人面前。
想来,他手下必然有一个知晓此事,并在需要之时易容成他的模样,与他一同出现于人前的属下。
那么,问题就来了。
从去年在羽雁到现在,她眼中所见的元隽、元蔚,究竟哪一个真的他,哪一个,又是他的替身?
第六十一章 圣旨赐婚()
对此,裴筠筠这些日子回忆整理,虽大致能有猜测,可不问一问,心中总难确定。
于是这会儿看着元隽,她抱臂眯眼摸下巴,一脸探究的问:“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眼里看到的人究竟什么时候是你,什么时候不是你啊?”
元隽一笑,道:“除了除夕那夜的睿王,剩下的时候,你看到的不管是谁,都是我。”
这话有些绕,可她却瞬间就懂了。
懂了之后,便是铺天盖地的开心——他的答案,与自己的猜测,并无二致。
勉力压了压唇边的笑意,她想了想,道:“那也就是说同扶微成就好事的那位,就是除夕那夜的‘睿王殿下’了?”
元隽点了点头。
想起这件事,他至今还是颇为唏嘘,不由得轻轻一叹。
裴筠筠心头百感交集,最后汇成一番感叹:“啧啧这可真是主子英雄仆好汉啊!放眼王府,都是能人。”
元隽淡淡白了她一眼,迈开步子吩咐道:“去叫书房写副帖子递去梁府,就说我明日去拜见。”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嗯,定了。”他说着,回头看她一眼,“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羽雁王登门探视过梁世子之后,又过了数日,梁集宁大病初愈,头一件事便是进宫觐见。
启元原以为他所来是为拜别返程,不想梁世子拜别的事没提,却只提出了一桩出人意表的请婚之事。
——右翅世子自称,日前曾于睿王府无意间偶遇两王表妹、东境繁阴扶氏之女,一见钟情,特求娶于当庭。
梁集宁虽及冠多年,但一直未娶正妃,若说他这样的出身地位,求娶一位二等世家的嫡女做世子妃,说纡尊是纡尊,说门当户对倒也对的上。
然而偏偏,他看上的人,是羽雁王的表妹。
启元原本不愿成全这门婚事,便推说要问一问睿王府的意思,暂且将梁集宁打发走了。
思量了半日,待翌日早朝之后,他便将羽雁王单独留下了。
启元将梁集宁的意思与他说了,问及他的意思,只见他犹疑半晌后,神色言辞之间,都是很不乐意的样子。
他不乐意,皇帝陛下反倒更倾向于玉成了。
忖度片刻,启元试探道:“右翅世子言辞恳切,看得出来,他待那姑娘是用了心的。朕也打听过了,你这位表妹到了出嫁的年纪,还尚未有婚配,想来繁阴扶氏之女配与右翅王世子,也不委屈。清宵啊,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元隽抬眼看了看天子,神色颇为复杂。
“陛下言重了,臣没有什么不满意,只是觉得表妹家中父兄俱全,此事怎么也轮不到臣这个表哥做主。”说着,他无奈般又道:“自然了,陛下若有皇命赐婚,臣不敢有违,至于繁阴扶氏也当昼夜感恩。”
音容之间,都透露出恰到好处的勉为其难。启元看到这会儿,心中大致有了猜测,又说了几句‘人之大伦’的场面话后,便一锤定音,就此敲定了门婚事。
“不过启元这么容易就应了,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启元赐婚的圣旨降得雷厉风行,直到扶微手里已经接了那黄绸子,裴筠筠同元隽说起时,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元隽却只淡笑道:“他心中且有算计呢。”
裴筠筠想了想,朝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他便道:“你觉得他不会答应,自然是因为扶微同羽雁的关系。可是梁集宁请婚之事,阻碍他赐婚的理由也仅此一条而已,反之,驱使他成全的理由,却更多。”
“一则,梁集宁刚入京时,太子替右翅向我问婚被拒之事,天都无人不知。”
随着他的话,裴筠筠活动着心思,缓缓道:“所以启元就会倾向于,梁集宁心头对你有怨恨?”
元隽颔首:“二则,早前夜宿之事虽未发起来,但当庭不会不知。之前在宣明殿,启元问及我对此事意见时,我表现的并不十分乐意。”
她一点即透,跟着说道:“也就是说,看在启元眼里,你这种表现,要么是因为对扶微有好感,不愿她嫁与旁人,要么则是因为担心她若以不贞之身嫁入右翅,往后右翅发难起来,恐不好善了。”顿了顿,她又追到:“再不然,就是你私心之中,亦是排斥右翅,不愿与之牵扯结亲。”
“嗯。”
是以,启元如此顺利便降赐婚之旨的缘由,说不得,还是要借此机会,在羽雁与右翅之间加深愁怨。
思及此,裴筠筠不免冷笑。
圣旨既下,两人高堂不在眼前,自是不能即刻成婚的。梁集宁先行一步返程准备,而睿王府这头,则只能先张罗着派人将扶微送回繁阴去,随后三书六聘之事,再由右翅一一过礼,倒是不急在一时。
扶微临行前几天,这日裴筠筠来看她,一进院中,便见她在凉棚下铺了桌案,正在那里静心临帖。
五月份的天气,热气尚不甚足,纳凉乘阴,倒是上佳之选。
她捧着只玛瑙坛子,含笑近前,福身一礼,道:“姑娘好兴致。”
扶微闻言抬头,一见是她,也是一笑:“是筠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