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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教养之恩,微臣不敢或忘,然,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微臣更不敢为全愚孝,罔顾了忠义二字。”
启元闻言,意味不明的哼笑一声,不住颔首道:“呵,大义灭亲,不错。”
“你既身为朝廷命官,这诬告重臣是个什么罪名,朕也不必再提点你。”启元说着,忽然抬起手,重重拍在冯烺呈上的那摞书信上,“太尉既然说,书信可以作假,这铁证有时也未必就是铁证。那你这”
不待启元质疑之言道出,冯岌便道:“臣启陛下,微臣尚有旁证。”
被金刀帐制在一旁的冯太尉一听这话,两眼都要往外冒火了。
一时之间,他虽没想到冯岌的旁证是什么,但心底却升腾起一股尤甚方才的恐惧之感。
会是什么?
冯岌道:“太尉伙同淑妃娘娘构陷赵婕妤为羽雁细作之事,其中所谓婕妤与羽雁王殿下往来之书信,尽皆出自微臣手笔。陛下若不信,微臣可将一十三封书信内容原封不动诵与陛下,且在每封信中,凡遇‘之’之一字,微臣在笔画上皆有删减,陛下慧目,可立时查验!”
冯通一声嘶吼过后,泄尽了力气一般,整个人瘫倒在地。
“除此之外,太尉府书阁之中有一密室,个中所存太尉罪证之物不少,陛下亦可派人抄检搜查!”
“微臣仰承太尉教养,多年来孝敬双亲,不敢稍拂其意,乃至助纣为虐,深陷不义之中,苦痛良多,更深觉妄为人、妄为臣。今次见磐石公为忠义二字行于先,臣纠结之中,亦不忍危急之际,折损忠臣良将,伤我国之根基,由是回头指证。”
“臣自知万死难赎,请陛下赐罪!”
夜已深了,元隽离开帝宫,轩车行在回王府的路上,天都街巷寂静一片,他脑子里却一刻不得闲,还在想着这一整日,圣安殿上的种种。
“所以呢?”裴筠筠比他早两个时辰回来,听他讲到冯岌告罪的时候,着急忙慌的紧着问道:“启元最后是怎么处置的?冯岌真的被降罪了?”
元隽轻叹一声,徐徐道:“午后邓浊领人走了趟太尉府,按照冯岌所言,果真在冯通书阁的密室之中又搜罗出不少罪证。当庭震怒,下旨太尉冯通废为庶人,下天牢,赐死。冯通一脉,男丁处斩,女眷废为庶人,没入奴籍,家产抄没。”
“至于冯三公子——”
裴筠筠眼巴巴的等着他的后话。
“冯三公子,虽助纣为虐数年,但念及其检举有功,更有磐石公求情,启元并未降大罪,只是罢官下狱,幽禁十年。”
“十年?!”裴筠筠一听,立马蹦了起来:“这还叫未降大罪?!”
元隽冷眼看了看她,“不然呢?你还真以为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就为着这回扳倒冯通,他过往助纣为虐之事便可都不算了?”他颇有深意的瞭了她一眼,轻笑着抿了一口茶:“这可不像是你这嫉恶如仇的性子能想得出来的事!”
裴筠筠一愣,跟着意会到他的言外之意,不由在心里骂了句没意思。
这样想着,明知他好奇冯烺、冯岌之事,她却偏生起了吊他胃口的心思,当下也不继续搭茬,反而是将话锋一转,问及他稍后的打算。
元隽想起今日料理完冯通之事后,启元遣退众人,将自己留在身边时的试探之意,目光不由深沉起来。
今次之事来得突然,在此之前,启元应该如何也不会料到,一日折腾下来,最后除掉的,却是当朝权臣。
面对启元试探他,来日元殊若继位,能否得他效忠的话,这一回,他却并没有给出一个切实的答案。
“太子继位日远,陛下且无需虑到那一步。倒是陛下圣体,乃是江山大事,臣请陛下,还是尽快传旨朗月,召名医名药入朝才是首要之务。”
“陛下福寿长存,社稷自然万年永固。”
彼时启元听罢他所言,满面愁容下,似乎隐着一腔推心置腹之言要诉,奈何有心无力,纠缠数语无果之下,只得将人放了出了宫。
收回思绪,元隽对裴筠筠说,可以着手准备起回羽雁的事了。
裴筠筠闻言,不觉诧然:“他答应放你回羽雁了?”
就这么顺利?
元隽颔首:“这回的事到最后,他多少理亏,加之肃王叔在一旁施压,他即便再不放心,终究也是无法。只得颁了恩赏,放我返还封地。”
她想了想,问:“什么时候走?”
“冯通一死,即刻启程。”
她微微一蹙眉:“那冯通的党羽”
“放心。”元隽道,“他立在京中多年,挡的不是我一个人的道,树倒猢狲散,多的是人等着剪其羽翼。别的不说,只要有太子与磐石公在,便是我不能在天都亲眼看着,也不怕冯通的走狗清洗得不干净。”
说罢,他转过头,目光沉沉的盯着她看。
裴筠筠被他看得发毛:“看我做什么?”
“我话都说到这了,你说我看你做什么?”
她撇了撇嘴。
之前回京路上,元隽问及她的安排打算,她始终未曾尽数透露,只道元殊会同他合力,力求反戈一击,先灭了冯通再说。
到了这会儿,元隽的意思,显然是等她自己交代冯氏兄弟的事。
她叹了口气,“冯烺一脉,本是磐石嫡脉长房,昭穆伦序在前,却被冯通压制了这么多年,是个人都不甘心了。”
“只是不甘心?”元隽淡淡一笑,“我听说,启元元年之时,磐石公曾以为母求药之名,去过一趟朗月。”
裴筠筠眉头微微一动。
他继续道:“我还听说,其母身子一向康健,并无大灾大难之相。”
“听说的还不少”裴筠筠嗤笑一声,心道,冯烺煞费苦心将其母打造成了位缠绵病榻的人物,若是如此轻易便能叫你‘听说’了去,那这位磐石公能太太平平活到今天,也是真稀罕。
说到这儿,她有心感叹一句羽雁细作的无孔不入,但想到些别的什么,便将这话咽了。
她道:“这件事情我也不清楚,也只是听说。”
元隽淡淡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裴筠筠便道:“听说,他有一挚爱之人,当年战乱时,在天都中曾被冯冕手下烧杀之祸所波及,容颜尽毁不说,还险些没活下来。”
“冯烺当时去朗月,的确是带着个人去的,阿绍还亲自给那位姑娘诊治过,据他说,以那位姑娘当时的情况,若是晚去半个月,都活不下来。”
元隽渐渐拼出了些意思。
她接着道:“冯烺这人,区别于他叔父,并不是个随意作恶之人。只是城府颇深,报复心也重,一样也不是个可以随意利用之人。好在,他同冯通父子早是你死我亡的关系了,不能利用,也可以结盟。”
分明是磐石冯氏的长子嫡孙,却因生父早逝,孤儿寡母,过早的被推在高位之上,时不时便要受觊觎公爵之位的叔父排挤欺凌,可他却还是在这磐石公的位子上活下来了——不止活下来,还卧薪尝胆的,一夕翻盘。
“确实是个当世少见的能忍之人。”元隽颔首作评,心里颇多感慨,片刻,又问:“那冯岌呢?”
裴筠筠挑了挑眉。
他问:“当初你杀冯冕,也是因为一早就知道冯岌去朗月求药,会帮你成全这场戏?”
纵然冯岌在殿上将话说得滴水不漏,看上去不过是个助纣多年,幡然醒悟之辈,可谁有看不出,那所谓的苦痛纠结,不过是为了让他这场检举更为可信罢了。
若是他没猜错的话,冯岌与冯烺,应当早有勾连。
换句话说,冯岌真正马首是瞻的人,应该就是他这位堂兄。
听了他的问话,裴筠筠颇有两分得意:“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杀的是谁。”
跟着,她便给了他一个准定的答案:“冯岌可是冯烺最坚定的拥护者,人家那堂兄弟的情分,情牵两代,可比你跟元殊这份要坚固有分量得多。”
元隽睨了她一眼。
“说起元殊——”
他既然已经洗净了嫌疑,保住了储君之位,那么——
“启元打算如何处置冯皇后啊?”
裴筠筠问。
第九十二章 后事纷杂()
“不废后位,没说降罪也没说恕罪,仍是继续禁足凤和殿。”元隽道。
冯岌指证冯通收买皇后殿中姑姑,暗藏砒霜,诬陷皇后弑君的事,不管是真的,还是冯岌为成全太子、击垮冯通所说的谎话,到了这会儿,都只能按真相算。
只是冯皇后虽说摘了弑君之嫌,可冯太尉身为外戚,多年来,这兄妹俩是如何瓜葛的,启元都一清二楚,这一回冯通一垮,皇后多少也要跟着受些牵连。
启元如今的意思其实还是很明显的,他自己一日在位,冯皇后受胞兄之罪殃及,便一日不可放出凤和殿。若是她自己有福气活到元殊继位,到时候是尊为太后安享后福,还是落个夫嫌子不待的境地,便全看元殊的心意了。
这样想来,裴筠筠禁不住叹了句:“这倒也是个一朝天子一朝臣。”
跟着,她又问起淑妃的情况,“之前我们尚未进京,袅袅暗中同冯岌见面通气时,冯岌曾说过,当时厉无锋的人确实是查出了赵婕妤是羽雁细作的事,可后来却叫人证给跑了。所以冯通才命冯岌造了那些书信伪证,而后同淑妃合谋推出羽雁去。冯太尉此举,不用多说,自然是谋划着来日稚子继位,方便权臣窃国,倒是那位淑妃娘娘,懦弱了数年,好不容易想办件大事儿,还没搭对盟友,啧啧也是挺可怜的。”
“对淑妃,启元原有杀心,但碍于悲劫宁氏在北地的地位,顾及来日西北之安定,他终究是不敢动手,只降旨下迁婕妤,改居偏殿。”元隽道:“另外,绥安帝姬生母阮昭仪晋为淑妃,由其抚养宁氏膝下两子,并代摄六宫之事。”
“哦?”她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