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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语堂三部曲-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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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雯第二天早晨来告诉丹妮,急着去看胜利现场的志愿者太多了,她们恐怕难以如愿,这使丹妮大失所望。第一批的七个女孩已选定,段小姐榜上无名。除了战区服务队,很多不同工作的人员也纷纷争取前往机会,要带礼物给战场的士兵,还有很多记者要去采访军官和士兵亲口说的故事。

    大家开始把此次战役的经过连在一起回想。三月二十八日日军大炮在台儿庄东北面的城墙轰出几道缺口,城墙是泥砖做的,像古强盗的山寨一样厚,但是留有枪墩。从那一天到四月五日,巷战连续发生,国军奋勇地把敌军挡在城市东北角。日军一天天在枪炮掩护下增加兵力,结果都被消灭了,他们似乎特别不擅于在夜间打肉搏战。有时候整排日军的脑袋都在暗夜里被中国人的大刀砍下来。战斗常常在一间屋墙的两旁发生,双方都想利用同一个墙洞。有一次,一个日本兵把刺刀插入国军这一边,一个中国兵抓住刺刀,紧紧握住,战友们则绕过屋墙,对敌人丢了颗手榴弹。国军放火烧日军碉堡,日军却在晚上烧自己的碉堡,怕在暗夜里受到攻击。十四天里国军奋勇抵抗敌人的野战炮和重炮。没有一间房屋是完整的,城外的东部变成像河流的血道。国军的精良装备也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俄国轻坦克和德国的反坦克大炮相继运来。二十七日敌人的十七辆坦克碾过该城,但是一个国军炮兵单位前一天下午就开到了,十辆坦克还没到市郊便被挡回去,有七辆来攻城,其中六辆被德国反坦克大炮一举击毁。受伤较轻的两辆被拖走,四辆留下来,变成国军的目标。最后敌人用飞机运弹药。等最后的一堆弹药被国军炸毁,包抄也完成了,外围的日本守兵只好匆匆地撤退。

    丹妮打了一封电报给老彭,三天后有了回信,说他的病不算什么,请她不必担心。但是他仍然留在郑州,由此可见他还卧病在床,不能启程前往徐州。

    几天后,段雯下午来看她,带来她要北上的好消息。第一批志愿者拍电报来说,她们正带四十个孤儿回来,台儿庄和徐州一带的村庄,城镇里还有许多孤儿。有关单位立刻派第二批前往,段雯是最早申请的人中的一个,和其他五位一同入选,两天后出发。

    “我能不能跟你去?”丹妮问她,“我要看看前方,我自己也要收容几个孤儿。”

    “我们带孤儿回来,再分发几个到你那儿去。”

    “不,我要自己选择。我希望找一个十岁左右像苹苹一样的小女孩。”

    “好吧,也许你可以同车走。等我们到战地,你再来找我们。我们的队长田小姐见过你,知道你在此处从事的工作,我来对她说。”

    一切就这样决定了。

    大伙儿第三天就要动身。丹妮告诉了木兰,她听了表示反对。

    “你不该去,”她说,“博雅马上就来了。”

    但是丹妮很坚持。

    “我一定要去。”她说,她的语气很坚定,“第一批人来回只花了十天,我可以在他到达前赶回来。何况彭先生在北方,我要说服他在博雅到达前跟我一起回来。得有人照顾难民居住的地方,他们俩也有计划要讨论。你知不知道,自从去年彭先生和我离开北平,他们就没碰过面?我还希望自己带回几个孤儿。”

    “我相信博雅发现你做战地工作,会大吃一惊。”木兰脸上挂着无可奈何的微笑说,“但是快点回来,有一个婚礼等着你呢。”

    那天早晨丹妮动身了,身上穿着她喜爱的淡紫色哔叽上衣和工装裤。难民屋交给王大娘和玉梅照料,木兰答应必要时助她们一臂之力。环儿穿着白孝服,跟阿眉一起来送丹妮。秋蝴也来了,丹妮高高兴兴地跟大家道别。

    第二天下午丹妮到达郑州,和同伴安置好旅馆之后,立刻去老彭的旅社找他。“我该说谁找呢?”胖职员好奇地看着她问道。

    “我是她侄女。”

    “他告诉我们,他连个亲人都没有。”

    “他不想惊动我们,所以才不让他家人知道。他病得很重?”

    “他十天前从北方来,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我会派人送你上去。”

    一名侍者带丹妮上楼,穿过一道黑暗的走廊,在最后一间房侍者停下来敲门。没有人回答。侍者把门打开,才五点,房间却很暗。丹妮蹑脚走进去,只见百叶窗拉下来,只有几道光射在墙上。她看到老彭的大头和乱蓬蓬的灰发搁在小枕头上,他双目紧闭。她无声无息走到床边,静静地看着他。他睡得很熟。

    丹妮心里一阵抽痛。她静悄悄、无声无息地贴近床边,凝视这个在她眼中无惧无嗔、为她做过许多事情、如今却为她而独居在这里的男人。

    她打量房间。这是一间很小的长方形斗室,只有一床一几,桌上放一个盖子缺了口的旧茶壶和两个小茶杯,摆在茶迹斑斑的托盘里。一张旧木椅上堆着老彭那一件她所熟悉的旧蓝袍和那个她看他上街带过许多回的手提袋,以及一小堆干净的衣裳。由北平一路陪他们出来的那口熟悉的皮箱静立在新式搪瓷洗脸槽附近。床铺放在屋子中央,简直没有空间可走到屋子那头去开关窗子,墙上的光圈映出他脸部优美的轮廓,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他没有看过他卧病在床的样子,如今他静静安睡,她突然觉得他瘦削的面孔是那么高贵,起伏的胸腔里含有一颗伟大的心。

    她确信博雅说要来以后,他完全变了,变成一个伤心人。如果博雅不来呢?这个人会成为她的丈夫。她确信他爱自己,他睡梦中呼吸很平静,醒来会有什么想法呢?她弯下身子,看到他前额闪亮的线条,汗淋淋的。她想摸摸他的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烧,但是不敢去摸。她能为他做什么?她喉咙一紧,连忙拿出一条手帕,轻轻捂住嘴巴。轻微的响声惊动了他,他眼睛立刻睁开来。

    “彭大叔,是丹妮。我来啦。”突然她喉咙哽咽,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声音就颤抖了。

    老彭又惊又喜地凝视她。

    “丹妮,你什么时候来的?”他的声音低沉宽阔,她听起来好熟悉。

    “刚到。你为什么不让我知道呢?是什么病?”

    他用力坐起来:“没什么。你为什么要来?”

    丹妮含泪笑笑:“哦,彭大叔,看到你真好。”

    老彭看到她眼中的泪水,怔了一秒钟:“丹妮,我还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

    “因为我知道你病了。”

    “不过,你没收到我的信吗?我说我很好嘛。”

    “收到了。不过信是本城发的,你说过你要去徐州,所以我猜一定有缘故。我好替你担心,非来不可。没有人照顾你吗?”

    “不,我不需要人照顾,不过在新乡着了凉。上星期我还起来过。后来又病倒了,不知怎么没力气爬起来。”

    “你吃什么药?”

    “我用不着吃药,我斋戒,只服甘瓠茶。一两天就会好的。”

    “哦,你何必一个人跑到这个地方?”她话中带有哀怨、责备的口吻。

    他咳了几下,叫她开灯。这时她看到他身上穿着白布衫,面孔瘦了一点,但是其他方面和以前没有两样。他甚至故作愉快,掩饰病情,尽量多走动。他现在对她的装束感到不解。

    “你不高兴看到我?”丹妮走回椅子边坐下说。

    “丹妮,你在我眼中还是一样,就是这副打扮也没有差别。”老彭说。他满面笑容。

    “你何必到这儿来呢?”两个人同时问道,他语含抗议,她则满面愁容。

    这个巧合使彼此都觉得很有意思,他们对望了一会儿,表情快活而自信,告诉彼此他们很高兴重逢。

    “彭大叔,我不得不来。你走后出了很多事。我们的房子在轰炸中被落石打到,苹苹死了。”

    他问起细节,她一一告诉他,然后继续说下去:“发生了不少事情。博雅五月会来,他已离开昆明。你一定得回去,你走后那个地方就不一样了。”

    明亮的电灯挂在床头天花板上,直接射入他的眼睛里。她发现他举起一只手臂来挡光。

    “是不是电灯刺眼?”

    “没关系。”

    丹妮拿出一条手帕,绑在灯罩四周:“喏,不是好多了吗?我待会儿再弄得好一点。”

    “告诉我,博雅什么时候来?他信里说些什么?”

    “哦,普通的事情。没什么内容。”

    “你没告诉他我意思是说”

    丹妮避开他的眼光:“没有。他信里全是谈他的工作,云南这座山高六千尺,贵州那座山高七千尺。没什么好看的。一整页谈滇缅公路——全写那些,你知道我的意思——没什么女孩子爱读的热情、切身的内容。”

    丹妮坐在那儿,告诉他许多事情,说陈三归来,他母亲去世,汉口庆祝胜利,以及她如何随段小姐等人前来。她不确定自己出发时他还在这儿,或许要到徐州才能找到他。

    “她们什么时候动身去徐州?”老彭问。

    “明天。我想我们会带几个孤儿回去,但是我不跟他们走,我其实是来看你的。”

    不知怎么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竟脸红了,眼睛也迎上他的目光。彼此的眼神和他答应做她孩子的父亲时一模一样。她猝然把眼光转向别处,默默不语,有点窘。她看看他那堆衣服,尽量找话说。

    “你为什么把干净的衣裳放在那儿?”

    “比较好拿。除了皮箱也没有别的地方可放。”

    丹妮起身,开始在小房间里踱来踱去,但是步伐松散,又坐回椅子中。老彭问她现在是不是还不想吃饭,又叫她自己点饭菜吃,但是他本人坚持要斋戒养身。侍者进来,她叫他拿一张绿纸和几根针来弄灯罩。她一面等饭菜一面上前拉开百叶窗,现在天已黑了。老彭看她默默站在窗前,陷入沉思中,身影和暮色相辉映。他有一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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