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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如此,她才选了一个最最不具有杀伤力的童真可爱的小小惩罚,倘若阿铭果真输了,他一个小孩子,学一声小狗叫也没甚么,倘若是自己输了,那就更无所谓了。
至于裴钊。。。。。。苏瑗理所当然地想,裴钊怎么会输呢?
裴铭学起打水漂来竟然快得很,苏瑗不过示范了两三次,又仔细地讲了讲要领,他很快就上手了,一枚石子飞出去能弹起来三四次,苏瑗见裴铭学会了,便对童和道:“童公公,你帮我们看着,弹得最多的算赢,最少的算输!”
童和有些为难地看着裴钊,裴钊脸上没甚么表情,吩咐道:“去看着罢。”
不知为甚么,苏瑗总觉得童和脸上透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大约是自己看错了?她并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挑了块又扁又平的石子用力一掷,那石子擦着水面飞出,在水面上弹起了足足五次后才缓缓沉了下去。
一旁的小黄门连忙量了距离,脆生生喊道:“太后娘娘三尺七寸四分,五次!”
她得意洋洋地看着裴铭,后者十分紧张地抿着嘴唇,那副严肃的神色倒像是一个又小又圆的裴钊,他深吸了一口气,将石子抛出,很快又响起了小黄门的声音:
“十三殿下二尺九寸三分,三次!”
唔,这虽是个不错的成绩,可阿铭这次想必还是输定了。裴钊的力气那样大,说不定这石子能弹跳个几十次呢!
裴铭大约也是这么想的,很快便凑到苏瑗身边,眼巴巴地问:“母后,待会儿阿铭学甚么狗叫呢?是那种很凶的獒犬,还是细犬?又或者。”他挠挠头:“高卢进贡的番犬?”
虽然苏瑗觉得所有的狗都不过是同样的一声“汪”,却还是认真地回答道:“唔,你也还是个小娃娃,不如学一学刚出生的幼犬?母后觉得小小的幼犬最可爱!”
裴铭正要好好研究一下“可爱的幼犬”是怎么叫的,裴钊却已经将石头扔了出去,苏瑗顿时满脸期待地看过去。
只听见“哗”的一声巨响,那颗小小的石子仿佛带着无尽的力道,在水面激起巨浪,一时间水花四溅,还好裴钊飞快地挡在她面前,不然她的衣服肯定都要湿了。四周的树木也被水里的力道吹得呼呼作响,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后,小黄门略带颤抖细如蚊蝇的声音幽幽响起:
“。。。。。。陛下,五丈八尺九寸六分,不。。。。。。不曾弹起。。。。。。”
裴铭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脑袋,不敢置信地看着裴钊:“皇兄,你。。。。。。”
啧啧,虽说打水漂的力道要大一些,可裴钊他的力道未免也太大了吧!这一丢几乎把石头都快丢到凝翠湖的对岸去了!甚么教“一石激起千层浪”,她今日总算是见识了!
童和笑容十分尴尬,对苏瑗低声道:“太后娘娘,陛下他从小力气就大,对于打水漂一事。。。。。。并不十分擅长。”
何止是不擅长,这分明就是一窍不通!苏瑗想到自己说的那个十分天真懵懂惹人怜爱的小小惩罚,简直后悔莫及!她干笑了两声,看向裴钊:“呃。。。。。。虽说你的石头没有跳起来,不过打得最远,也算是赢了,依我看,今日算是阿铭输了。”
裴铭一听很不服气:“母后偏心!阿铭的石头飞起来那么多次,才没有输呢!”
苏瑗无奈:“那就是我输了,我来学小狗叫好么?”
裴钊突然道:“不必,输了就是输了,没有关系。”
苏瑗不由得看向裴钊,他的脸上看不出甚么表情,此时衣衫微湿,脸上还挂着几滴水珠,再加上他素来都是这副冷峻沉稳的模样,让他去学一声小狗叫,那个画面。。。。。。未免也太诡异了吧!
这副诡异的画面很快就在她面前上演,裴钊面无表情地沉默了片刻,突然严肃地盯着苏瑗的眼睛,缓缓张口:“汪。”
苏瑗:“。。。。。。”
裴铭:“。。。。。。”
童和强忍住笑,迅速冷着脸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小黄门和宫娥本就低着的头顿时垂得更低了,大气都不敢出。
裴钊见苏瑗和裴铭不说话,脸红了红,问:“还要再学一声么?汪?”
老天,都说皇帝是真龙天子,再不济,所谓“伴君如伴虎”,那至少也得是个老虎吧?让如龙似虎的皇帝“汪汪”叫,那可真是她的罪过!苏瑗连忙点头:“不用再学了,你叫得很好,实在是雄姿英发,振聋发聩,简直就是龙吟虎啸!阿铭,你说是不是?”
裴铭也忙不迭点头:“母后说得对,皇兄学的狗叫这样威武,一定是最最凶猛的大獒犬!”
这句话一出,场面委实尴尬了些。苏瑗头疼地扶额,一旁的童和因忍着笑,面目扭曲地上前来将裴铭抱起,轻声哄道:“殿下的衣裳湿了,老奴带您去换衣裳。”带着裴铭飞快地跑走了,苏瑗见裴钊的脸色虽然平静,可是细看之下还是有些不自然,有些想笑,却还是憋住了。
裴钊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地开口:“果真如此好笑么?”
苏瑗笑吟吟道:“其实我觉得还好啦,不过你愿意玩这么无聊的把戏,和在别人面前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像是两个人,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很欢喜。”
她开心,并不是因为裴钊的行为有多么滑稽,而是因为从小在冰冷中长大的他,并没有将自己的心也变成一块硬邦邦的冰,他还会笑,会玩这么幼稚的游戏,做这么可笑的事情之后会不好意思,会脸红。即使在荆棘中长大,他也仍然是这个有血有肉的裴钊。
裴钊安静地看着苏瑗,心口像是被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拂过,抹平了所有的不安和创伤。这双手在遇见她的那天起就时时藏在他心头,他其实很想告诉她,自己现在这样都是因为有她在,可这句话同从前的很多句一样,已经到了嘴边却始终说不出口。
过了很久,裴钊突然叹了口气,含笑看着苏瑗:“你回去罢,我还要批折子,回去赶快换身衣服,别着凉了。”
她方才被他护着,身上的衣服干爽得很,哪里会着凉?苏瑗道:“我倒是不怕,你也记得换衣裳。”
裴钊点了点头,道:“我看着你走。”
伍拾壹()
大约是被裴钊那句话影响,苏瑗始终觉得自己身后像是有什么东西粘着,伸手一摸却甚么都没有。
每次见到裴钊,自己总是这样心神不宁。这大约就是所谓的见到心上人的“小鹿乱撞”吧,只是不晓得这头小鹿甚么时候会撞得累了停下来,她也好少受些折磨。
回到长乐宫时她见裴铭那副“旷世奇作”还在案几上放着,想起了答应裴铭的事,唔,请叶景之来教他画画,不仅裴铭开心,裴钊的生辰贺礼有了,还能让云萝和叶景之多见几次面,简直就是一石多鸟嘛!
苏瑗甚是佩服自己的机智,当即对云萝道:“你快去丹青阁请叶先生过来,就说我有事情要麻烦他帮忙。”
端娘道:“太后身份尊贵,有甚么吩咐尽管说就是了,他不过一个小小丞旨,哪里担得起太后的‘麻烦’二字?”
她晓得端娘不太喜欢叶景之,便哄着端娘道:“好啦,是我不好,以后我好生注意些,嗯?”
端娘嗔怪地看她一眼:“太后又错了,您要自称。。。。。。”
“哀家错了!”
她飞快地改了口,端娘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看着她又开始念叨:“虽说天气一日热起来,可娘娘身子向来娇弱,之前又掉进水里,怎么能连个斗篷都不带?咦,太后的头发怎么湿了?”转头看向殿里的宫娥:“你们愣着做甚么,还不快去熬些姜茶来?把火盆拿来!谁把窗户开得那么大,赶紧关起来!”
苏瑗觉得自己同‘娇弱’这个词委实沾不上边,眼见着殿里忙成一团,正要好生劝劝端娘,外头的小黄门却带着掖庭令走了进来。
“启禀太后娘娘,因安淑人已显怀,苏夫人想让太后也欢喜一番,故而写了折子来,说是要进宫给您请安,不知太后甚么时候方便?”
淑人乃是苏瑗三嫂安洳仪的品阶,她十分高兴:“哀家每日都方便,你告诉母亲,愈早来愈好。”
若是按照掖庭往常的作风,这个“早”至少也得再等上个七八天,不过这一次掖庭令做事忒合她心意了,三天以后,她果然在长乐宫见到了母亲和嫂嫂。
三嫂嫂还是像从前一样清丽秀雅,只是小腹微微隆起,不过外命妇的礼服本来就繁重,看上去仍旧十分袅娜,她微微护着肚子,恭恭敬敬地对苏瑗行了个礼:“淑人苏安氏见过太后娘娘。”
苏瑗记得小时候大嫂二嫂怀孕的时候总是喜气洋洋的,就连琅琊夫人怀着公主的那段时日,也总是笑眯眯的。可她瞧着三嫂嫂的模样,倒像是心里有甚么事情,分明是在强颜欢笑,因见端娘带着宫人们下去了,便问:“嫂嫂,你怎么不开心了?是不是我三哥欺负你了?”
听她提及自己的夫君苏琛,安洳仪神色一黯,勉强笑道:“没有,三郎待我很好。我这几日大约是睡得不踏实,你不要担心。”
苏夫人忙道:“你瞧,咱们进来是为了让阿瑗也好生欢喜一下,你这样倒教她牵挂起你来了。”
安洳仪深吸一口气,对苏瑗笑道:“阿瑗,你又要做姑母了,是不是该给你的侄儿准备些贺礼?”
苏瑗果然被这句话引开了注意力,她将早就准备好的檀木盒子打开递过去,神色间颇为自得:“这些可都是我精挑细选的宝贝儿,三嫂嫂帮我好生收着,等小娃娃一生下来就马上送给他!”
苏夫人细细翻拣着,将一件黄梨木制成的鲁班锁和几个竹蜻蜓七巧板一一拿出,含笑道:“怎么还是如此孩子气,你的侄儿生下来不过还是个婴孩,要玩儿这些东西怕是还早。”
“不早啦,玩耍一事要从小教起嘛。”苏瑗振振有词:“娘亲肯定也希望小娃娃以后像我一样的。。。。。。伶俐,你说是不是啊三嫂嫂?”
安洳仪本捧着茶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