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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他在我耳边狂吼:“接受主君的保护是骑士的耻辱!”
“闭嘴。”我不耐烦的道:“你这一生反正都耻辱了,不差这一项。”
他仍是大叫大嚷的在我背上晃动,这小子真不懂事,危险地带还别扭成这样。我正准备丢下他自个儿溜走,他却突然静下来。
我疑惑了一秒钟,只一秒钟后,我看见了那个人。
从两人合抱的巨树树干后转出的男人,黑盔黑甲,手持长剑的骑士。
我扭头四顾,四下里风停云住,连鸟叫都没有。
“只有一个。”我眯起眼,“武侠小说的一般情况,必是高手。”
“放我下来。”沃特子爵在我背后平静的道,平静得不像那个冲动得带点幼稚的青年。
于是我缓缓放他下地。
他站定了,慢慢拨出剑,迎着黑甲骑士一步一步走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受伤的右脚明显不能着力,被我打伤的地方也出现肌肉扭曲。
我捏住口袋里的餐刀,跟了几步。
“别过来。”他低叱道:“不关你的事!”
他抬头直视黑甲骑士,对方举剑在空中划过,依稀是决斗当日他对我做过的礼仪,他一丝不苛的还礼。
我停在他身后,听到他带着惯有的骄傲腔调道:“这是骑士与骑士间的战斗,为了贵族的荣誉和骑士的尊严而战,一对一的战斗。”
黑甲骑士
既然那傻子都这么说了,我当然得成全他。
树林中的一小片空地上,黑甲骑士和沃特子爵相互举起长剑,对峙着,脚下缓缓移动。
我看着他们绕啊绕啊,绕了一个圈。
剑身相撞,似乎有火星四溅,又迅速分开。
两人均微微压低剑身,眼睛死盯着对方,上身不动下身动,最重要是脚下步伐。
绕啊绕啊,又一个圈。
绕到第三个圈上,我的呵欠终于打出来,烟瘾又犯了。
我随手拨了个草含在嘴里,找了一棵最近的树倚上去,双手插进裤袋,看着那两个家伙像猫咬尾巴尖儿似的玩儿转圈游戏。
第五个圈转到一半,沃特子爵的脚伤连累他出现破绽,身子向右一仄,左半身出现空门。
对手的剑立刻刺来!
尖细的剑身远远看去只是一道银光,银光闪烁,触及肌肤!
沃特子爵及时回手,“叮”一声轻响,双剑相交。
西洋剑剑身过细,比中国古剑更不利于砍削。这一下剑身相撞,双方似乎想拼臂力,细韧的剑身却混不着力,两人互看一望达成默契,同时向后跃开。
沃特子爵把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执剑,微微躬身,对方亦是同样作派,下一秒,两人又战在一起。
我一边看一边继续打呵欠,真没意思,两个人以华丽的招式刺来刺去,一会儿你逼近我,一会我让你退两步……两柄剑柔韧的剑身在漏进树林的阳光照耀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仿佛它们也成为了光芒本身。
十几个回合过后,两人轮换了方向,沃特子爵一眼看见我,忽然大怒叫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啊?我疑惑的指着自己的鼻子。
“乘我拖住他,你还不赶快走!”
“不要。”我把那棵草从左边嘴角用舌头顶到右边嘴角,闲闲的道:“一个人赶路很闷,不然你让他把卡拉奇还给我,我就留你跟他决斗。”
也不知他有没听到我的话,两人本就势均力敌,沃特子爵几句话分了神,对方一阵猛攻,他被迫节节后退。
退到巨树前,背抵住树干,沃特子爵急刺数下,勉强稳住阵脚,转头又看向我。
我叼着那棵草,扬手跟他打招呼。
他的脸色立刻变得气急败坏,似乎又想开口,被黑甲骑士一轮急攻堵住。
我又看了会儿,那种剑我也曾在手上握过,看起来轻巧,实则沉重,长时间挥动需要大量体力。眼见沃特子爵渐渐力弱,气喘吁吁的只有守势无力反攻,我懒洋洋的站直身,活动了下筋骨,随手捞起沃特子爵遗下的“拐杖”,大步走过去。
还没走到黑甲骑士身后五步,他急刺沃特子爵几剑,趁他手忙脚乱,猛的回头,一剑刺向我!
我料他第一剑会刺我面目,先一步朝左闪,果然见尖细剑身刺向我刚才的位置,等他发现不对变招,我的“拐杖”已经挥下来。
“咣”一声响,粗枝击在坚硬的头盔上,我用上了全身力气,亲眼看到头盔凹进去一条浅槽,下方跟着起脚踹正他胸口,直把他踢飞出去!
说“飞”有点夸张,其实他只是仰面倒下,滑出了半米。毕竟那身沉重的铠甲怕有数十斤,我的脚力还没那么夸张。
不过凡事有利就有弊,铠甲能够保护他,有些时候也会妨碍他,比如此刻。
我悠闲的站那儿看他在地上挣扎着想起身,铠甲发出“咔咔”的金属撞击声,等他的努力有些微成效时,我就恰如其分的补上一脚。
有时候踢他的膝盖内侧,有时候扫倒他用来支撑全身的手臂,有时候干脆一脚踩在他的头盔额头上,像那个古老的测智商问题——当你的后脑勺不离开某点时,你的身体能够直立吗?
黑甲骑士的智商看来不低,努力过三次以后,他不再乱动,老老实实躺在地上,头盔的护目下,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我。
我以为会看到愤怒和恨意,可是没有。
“你……”沃特子爵歇息了半天,终于有点精神冲我嚷嚷:“你又在……在骑士神圣的……决斗中……使用卑鄙手段……”
我看了看手中只剩半截的粗枝,比起黑甲骑士,我更想打沃特子爵的头。
“喂,沃特。”我摸摸下巴:“我们把这个人怎么办?”
沃特子爵怒道:“我的名字不叫沃特!”
“咦,你不是沃特子爵……”
“那是封号!我的名字是威尔登?休特罗?圣?阿罗卡斯……”
“行行!”我打断他,“沃特,你先过来。”
“别叫我沃特!”他瞪了我几眼,还是不情不愿的过来。
我指了指他手里的剑:“你用这个把他杀了吧。”
“你——”沃特子爵举剑对着我,脸色青白,气得浑身颤抖:“你要我杀死一个无力反抗的人……你在侮辱国王陛下的骑士的——”
“尊严。”我替他接上,废话真多。
低头看地上的人,仍是那双无机物一般的眼眸,似乎生死对他都无关紧要。
心里突然抽紧了下,多熟悉的心情,曾经……也是这般?
“你们有几个人?跟着我的老头儿被抓到哪儿去了?”我不抱希望的问,果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我一脚跺在黑甲骑士的肘关节内侧,铁甲在关节处均留有松动,骨头立刻发出“咯嗒”一声,成功脱臼。
我依法施为,挨个卸下他四肢关节,确定他无法再自行从地上爬起,这才俯身去拿他的剑。
出乎意料,即使关节脱落,仅凭腕力他也把剑握得很紧。我被迫又在他脉门上跺了一脚,这才如愿拿到剑。
本应冰凉的剑柄被人的体温捂热,我拿在手里,忽然有一种与他人握手的感觉,不由低头又看了黑甲骑士一眼。
关节被硬生生脱臼的疼痛我是尝过的,要忍可以,但像他这般不仅不出声兼且在剧痛来袭的瞬间记得放松全身肌肉把伤害减至最低……这人简直就像没有痛觉神经的傀儡。
直觉告诉我,此人危险,不杀他后患无穷。
不过,我又不是女人,哪儿来的直觉?教唆别人杀人和自己杀人可是两回事,我怕鬼。
我把那柄沉重的剑扎进巨树树干,看着颤巍巍的剑身微笑——武侠小说看太多了才是真的。
沃特子爵的鸡猫子鬼叫在我用粗树枝威胁要打他的屁股后终于止住,他以屈辱但顺服的表情任我背到背上。这傻子打这场毫无意义的战消耗了不少时间,但愿我们不会被追兵赶及。
我辨了辨方向,大步向南,继续这场逃亡之旅。
俘虏
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树林中穿行了许久,头顶树叶缝隙间透进的光渐渐西斜,我吁了口气,第十四次停下来歇息。
“放我下来!”沃特子爵在我背上第一百十四次叫嚷,而且嗓门儿随着体力的恢复越来越高。
好吧,这一次我如他所愿。
我站定了,托住他腿弯的双手一松,沃特子爵猝不及防,惊叫了半声,双手抓扯着我的衣服从我背上滑下来。
“砰”一声,跌进几棵并生的树下厚软的落叶堆里。
我跟着蹲下身,被他溅起的落叶撒了我满头满脸,新鲜的泥土带着淡淡的腐烂气息,不知为何引起了我的食欲。
我干脆坐到地上,抚着肚子叹气。
今天一整天滴水未尽,眼见着进馆子吃顿好的,却连个面包都没吞完就被吓得落荒而逃。
又累又饿……我捶捶肩膀,干脆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躺到地上。
沃特子爵从落叶堆中挣扎出来,气势汹汹的冲过来,俯身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居高临下怒吼道:“起来!”
我放松身体,懒洋洋的抬眼看他,那张脸下半截已经肿成青紫色,另半张因为激动涨得通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猪头”?
没得到回应,沃特子爵又施展出他的传统手艺,开始大力的摇晃我。
“追兵随时可能到,你给我起来!”
“你还没发现吗?”随手拍掉他的手,我倒回软绵绵的落叶层上,舒服的伸展四肢,慢慢的道:“追兵早就到了。”
沃特子爵瞬间僵化,五秒钟后脖子僵硬的转动看向四周,不见异样,似乎松了口气,又飞快转过头冲我吼:“这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尾音化成空气,他的视线定在我的后方某处,大张着嘴巴再次僵住。
我没有动。从轻易摆脱那几条大汉我就觉得奇怪,后来沃特子爵跟黑甲骑士打了半天也没见他们追上来就更意外。我辛苦背着沃特子爵赶路,一边走一边竖起耳朵听身后的动静,终于让我发现异样。
有人在跟着我们,具体数目不清。
我沿途休息了十四次,我停他们也停,并不逼近,我试着在还算茂密的树林里东穿西插,对方仍是不紧不慢的衔着我们。
这副好整以暇的猎人姿态让我很不爽,同时也对自己的处境有了清楚的认知。
熟悉的脚步声正在接近我们,沃特子爵醒过神,呆着脸举高他的剑,几步迈到我后方打算迎战来人。
这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