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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她说这个,倒是让靖榕有些不明就以,可……
“师父说过,若是我想有了一段新开始,舍弃自己原来的名字,倒也不差——我喜欢你赐予我的名字——千缕。殷千缕。今日里,我将舍弃殷九鸣这个名字,成为殷千缕。”千缕这样郑重说道。
可靖榕依旧不知道她要说此话的原因。
第两百四十六章、站起来()
“陆廉贞他躲过箭阵之后,便逃到京郊养伤。只是那毒终究太凶险了一些。待我找到他之后,却发现他人已经昏迷了……”听到这句话后,靖榕更是紧紧地抓住了千缕的手腕,脸上担忧神情是绝不作假的。
千缕看着靖榕这幅模样,却是心中一惊。
“你别怕,他还活着,只是昏迷而已……虽然昏迷,却也未昏迷多久,一下子,便醒了。”
听到千缕这般回答,靖榕心中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那他为何……”那他为何不来见我。靖榕想说的,是这个。可话到嘴边,说的却是,“那他为何不入宫中?”
“虽是醒了,可落下一个病症。”千缕这般回话道。
“病症?”
“他将你忘记了。”千缕这般淡淡说道。
忘记!
靖榕一听,几乎站了起来,可是,她终究还是忍住了。
“也倒并非是只忘了你,只是在十年前那个冬天之后发生的事情,全然忘记了。”千缕这般回答道。
那十年前的冬天,便是靖榕初初遇见陆廉贞的时候,而陆廉贞的记忆,正好在那个冬天戛然而止。
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是人生之中的十年终究是不多的。陆廉贞如今已经三十岁了,他二十岁的时候遇到了那时候才六岁的靖榕,将之“捡回去”、洗干净后,便是严苛地教训着靖榕每一步的成长。
虽然靖榕到了宫中,与陆廉贞分开,可陆廉贞那四年的教育,却是让靖榕在宫中走的平顺极了。
可一下子,对方的记忆之中,便再无靖榕的出现,这让靖榕是多么的无所适从。
她沉默了很久……很久……
突然,千缕开口说道:“主子,我今日来,是与你辞行的。”
靖榕猛地抬头看她,因是那动作太过急切,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她微微抵住了自己的额头,有些悲伤地看着千缕。
“我说过了,若是我有了一段新的开始,我必然是要有一个新的名字的。”千缕说道。
靖榕听完点点头。
“他如今中了毒,虽然要不了他的性命,却终究是要有一个人陪在他身边的。可如今,他已经不认识你了……你……可明白?”父母病重,自然是当有儿女服侍左右,可靖榕并非陆廉贞亲生女儿,对方若是不再记得自己,那靖榕这个“女儿”的名头,是否还存在呢?陆廉贞一向是不信任人的,如今他中了毒,无人服侍,那自然是只有千缕了。
“爹爹身体,请千缕多多照顾。”靖榕说出这话的时候,喉头酸涩,仿佛有什么东西塞住了她的喉咙,让她难受极了,可她终究还是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我明白的……我终究明白的的。”千缕摸了摸靖榕攥住自己的那只手,而那只冰冷的手,却已经将自己的手腕握出了一道红色的痕迹。
若是只是为了去照顾陆廉贞,千缕又何必去改换一个名字呢?其中的意思,靖榕大约也可以猜到,只是不想明说而已。
她看着千缕那美丽脸庞,突然觉得对面坐的那个人,模糊的很,非但是脑子里的那个形象模糊了,甚至眼前,也开始模糊了起来……
“药……”靖榕口中干涩,竟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越发的轻,也越发的重了。
——千缕给靖榕上的那金疮药里,带着强烈的迷药,而这迷药,便是靖榕有些抗药性的身体,也是受不了的……
握在千缕手臂上的那只手骤然间一松,便松松垮垮地跌落了下去,随带靖榕的身体,也落在了地上……
看着靖榕瘫倒在地上的身影,突然落下一滴泪来,可随即,这嘴边,又有了一摸苍白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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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是你?”陆廉贞看着从外面推门而入的人,这般说道。语气里,有着的,是淡淡的嫌弃。
“你以为是谁?”千缕这般问道。
陆廉贞一个冷笑,并不说话。
“你如今毒伤刚愈,不在床上好好歇着,怎么坐了起来?”千缕语气之中,有着一点淡淡的责备,可她仍旧是将本来大开的窗子关上,再拿起一根毯子盖在了陆廉贞的膝盖之上。
“阿靖呢?”陆廉贞看着她这样温柔的动作,这般问道。
千缕听完心头一震,并不说话。
陆廉贞不算是一个有耐心的人,看到千缕不回答自己的话,便是再又一问,语气里,已经有了一些不好的意味:“殷九鸣,我问你,阿靖呢?”
千缕却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淡淡说道:“师父曾经说过,这殷九鸣,不过是她替我取的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若是我想改这名字,我便可以改掉。”
陆廉贞想听的,并不是这样的话,便只是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
“往后,我的名字,乃是殷千缕。”
话音刚落,陆廉贞便说:“无论你是殷千缕也好,殷九鸣也罢,我让你传话给靖榕让她到这里来,你可带到?”
如今他的脾气,是更不好了。
往日里,不过是喜怒无常、喜怒不形于色而已,如今这言语之间,竟有了一些淡淡的怒意,这是往日里所看不到的景象。
“我告诉了她你中毒的事情。”千缕这般说道。
陆廉贞并不接话,只是看着对方,等待着对方要说的,接下俩的话。
“你中毒事情,她已经知道了,只是她却要我带给你一句话。”千缕看着陆廉贞的眼睛,淡淡说道。
“什么话?”听到这句话后,陆廉贞的怒意收敛了一些。
“她说,关住我的笼子今日终于塌了吗……”千缕说着靖榕并未说过的话。
陆廉贞听完,没有生气,却是笑了。他那清秀英俊的脸上堆满了笑意,虽然脸颊之上有一道浅浅的伤疤,却并不影响他的清逸。
可下一秒,他却是一掌将自己面前的桌子拍了个粉碎。
他想要站起来……却是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第两百四十六章、布条()
靖榕再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眼前,乃是一个低低的房梁。
皇宫之中的建筑物想来是华贵而高耸的,他们的房梁,总是很高,人若是要攀上去,总是要费一些力气,可这里的房梁,却是不高,非但不高,上面还结了一些蜘蛛网,几只蜘蛛挂在网中央。
靖榕看着他们,而他们,也看着靖榕。
“对了!千缕!”靖榕猛地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又仿佛回到了极年幼之时的家里。
这里虽算不上家徒四壁,可这房间里,却是只有一桌一椅一床而已。靖榕踟蹰着出门,却发现门开了。
靖榕戒备了起来,可当看到来人的时候,她的心却是猛地一紧。
——来人一身灰色衣衫,衣衫算不得褴褛,衣摆之上却满是污秽,他的十指因寒冷而崩裂,上面有着褐色血迹,伤口之上虽算是干净,可污秽却嵌在了伤口之中,可好在伤口之上并未生脓,倒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那人拄着一根青竹拐杖,一点一点地往前移动,手上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青菜粥,因是动作不便,那菜粥洒满在了碗的边缘……
“你醒了?”那人试探着问着。
靖榕看着那人,心跳的极快,心也是极疼的。
她微微伸出手,去触摸着对方那双曾经灿若星辰的眼,可指尖所触碰到的,却是一层干净的灰色布条。靖榕的手总是不太用力的,而这一次,她却仿佛是一滴露水,一抹清风一样,以指尖轻轻摩挲着秦萧的眼。
“看不到了呢……”秦萧这般回答道。是多么让人心痛。
曾经惊才绝艳如斯,曾经乃是大赤帝国人人期许的帝君继承人,可如今却是狼狈如斯。瞎了……他竟瞎了……一个人他曾经有多辉煌,如今便又多可怜……从天上落到泥里的感觉,靖榕是不得而知的。
可眼前这个故作无意,故作坚强的秦萧,却如此让人觉得心痛,如此让人觉得可怜。
“你醒了,把粥喝了吧,我刚刚做的。”秦萧嘴角带着一点温润的笑,摸索着将那碗粥放在了桌子上。
而当他将碗放下之后,靖榕才发现他手指尖的水泡……
他一个曾经享受过繁华,事事皆有人服侍的皇子,如今却能做出一碗熟了的菜粥来,是何等的不易,更何况,他现在瞎了。
“秦萧,你的眼……”靖榕试探着问道。
秦萧嘴角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后,缓缓地坐在了屋子里唯一一张椅子上,这样淡淡回答道:“是母亲下的手。”
他此时竟然还叫柔妃母亲。
靖榕听完,一阵沉默。
“那夜母亲格外温柔,她亲手做了一碗银耳粥,那粥虽然格外的甜,可我却是把它一点不剩的喝了下了下去,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却只觉得眼睛上——疼,非常疼……后来我才知道,母妃在那碗银耳粥里,下了很重的迷药,那甜味将迷药的味道压了下去。可那迷药的计量不够,我却还是中途醒了……”秦萧说的是如此风轻云淡。可听在靖榕心里面,却是一阵恶寒,一阵大骇。
什么叫做悲哀呢,悲哀就是自己在梦中遭遇痛苦的时候,这梦却突然戛然而止了,当你醒来的时候,却发现梦中的痛苦,居然还在现实中继续。
而更悲哀的便是,制造着这无尽的痛苦的人,竟是自己的生身之母。
比这还要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