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测……
仅仅是猜测,她就痛苦得几乎无法呼吸。
妳怎么这么傻啊?
她想起那些元配们的话。
男人啊,总是喜新厌旧。
她不愿意去回想。
不是吗?有了新的,他就会忘了旧的。
却又不由自主的想起。
由来只见新人笑,有谁见到旧人哭?
虎爷对那小的可疼爱极了,不论到哪儿都带着她。妹子,妳看在眼里、听在耳里,难道都不觉得委屈吗?
这会儿妳还笑得出来啊?
现在会笑,再过不久,只怕欲哭无泪呢!
一句又一句的话语,在她脑中回荡。她连连吸气,设法平静下来,心中不断的告诉自己:不会的、不会的,这一切只是自己在胡思乱想,虎哥他不会……
粮行外头传来银铃般的笑声,打断了她紊乱的思绪。她本能的抬起头来,赫然瞧见董絮……跟她的丈夫……
夏侯寅牵着董絮的手,低下头来,对她笑得好温柔、好温柔。他低下头,亲昵的靠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引得她羞红了脸,脆声甜笑着。
粮行内外人来人往,他们的一举一动,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包括画眉!
她无法转开视线,眼睁睁看着夏侯寅温柔的注视着董絮,伸手将她落在额前的发丝,轻轻撩到耳后。然后,再抬起她的下巴,细心的拉拢她的狐裘,一副嘘寒问暖的模样,就怕她会冷着了似的。
宽厚的大手,握着软软的小手,体贴的扶着董絮,坐进一旁等着的轿子。入帘之前,两人还相视一笑,而后,他起身入轿,那修长的身影也消失在帘后……
画眉的双手,交握得更紧,直到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那是演戏、那是演戏、那只是演戏……事实并非她所看见的那样,他们只是在演戏……
她站在原处,一动也不动,在心里反复这么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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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气候最冷。
夏侯寅对她的态度,也逐渐改变。
他的表情依旧温柔,对她说话时,口吻还是那么不疾不徐。只是,他出现在她眼前的时间,就像是入冬后的白昼般,一日比一日更短,就算真的见着他,她也能感觉出,他的眼神变了,再也不是往日的模样……
她想问,也知道该问。
却不敢真正开口去问。
画眉咬着唇,想自嘲的笑笑,却挤不出半点笑容,只能稍微扭曲嘴角。嫁进夏侯家八年,她早已忘了,什么是「不敢」。直到现在……
窗外寒风阵阵,不断呼啸着。
而厨房里头,因为忙着伙计与奴仆们的晚膳,生了几堆的火。大厨跟二厨,吆喝着帮忙厨务的小厮,挥舞着大杓子,在翻炒着铁锅里的菜肴,还大声嘱咐着,要注意那几锅人参鸡汤的火候。
冬至这一日,夏侯府里总是加菜,多炒几道好菜,再用上好药材,熬上几锅的鸡汤,替府里的人补补身子。
偌大的厨房里,辟开一处角落,生着一炉火,火上有着一锅汤。
微红的炭火,熬着瓦锅里的汤,鸡汤微微滚动,冒出阵阵香气。画眉亲手挑选材料、亲手挑了药材,还亲手熬了这锅汤。
这是每年冬至的惯例,她总会亲自下厨,熬一锅好汤,为他暖身也补身。夏侯寅也会推却所有应酬,回到梅园深处的院落,与她静静独处,享用她亲手熬的汤。
虽然,这段日子以来,有太多事情纷扰着她的心思,但她仍没忘了这个惯例,一早就挽袖下厨,将一样样材料洗净切块,再倒入瓦锅里。
她花了几个时辰,煮汤、熬汤,将浮在汤上的浮渣,小心翼翼的捞除,直到鸡汤内没有半分杂质,舀进瓷碗里时色清如水,才算大功告成。
「熄了炉火,再把鸡汤送回屋里去。」她搁下杓子,双肩已因为久站,而有些酸疼。
丫鬟连忙上前,双手垫着厚棉布,才端起香味四溢的瓦锅,迈步离开厨房,往梅园的方向走去。
画眉提着袄裙,又对大厨吩咐了几句,才离开厨房。
心中的紊乱思绪,剪不断、理还乱。她愈想愈是心乱,心中暗暗下了决定,非得抹去「不敢」二字,趁着今晚鼓起勇气,对着夏侯寅把一切问个明白。
夜色掩落,她先去了大厅,寻找着整日都没见着的丈夫。。
只是,大厅里头,不见夏侯寅的踪影,只有总管指挥着奴仆,擦拭着大厅里的精致家具。
「小心点,这桌面是好漆,擦时可别用力,得要轻。」总管嘱咐着,看不惯奴仆的动作,索性抢过抹布,亲自动手。「瞧见没?这种力道才——啊,夫人!」他丢下抹布,连忙迎上来。
「虎爷回来了吗?」
听见画眉这么问,总管的表情有瞬间古怪,接着很快反应过来,恢复自然神色。
「虎爷傍晚时分就回来了。」
「是吗?」画眉咽下叹息,在总管面前,勉强挤出笑容。「该用晚膳了,我却寻不见他。」
「呃……」
「总管可知道,虎爷在屋里哪处忙着?」
「这个……这个……」总管满脸为难。
「若是总管不知道也无妨,画眉……」
「夫人!」总管冲动的开口,咬了咬牙,才一口气说了出来。「夫人,虎爷还没日落前,就已经跟二夫人进了屋。这会儿应该是……应该是……应该是还在二夫人房里……」
画眉的身子,微微一僵。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能开口说话。
「谢谢总管,我知道了。」
说完,她转过身去,避开总管同情的眼光,独自往宅子的深处走去。
还没走到梅园,她远远的就瞧见光亮。
再走近一些,她才发现,那光亮并不是来自于梅园的院落,而是旁边那处,董絮居住的雅致院落。
光亮与笑声,从窗棂里飘了出来。
她站在纳妾那日,夏侯寅进屋时,她在屋外等待的那株梅树下,静默无声的等了一会儿。
他没有出来。
半晌之后,她转身走回梅园里的院落,推开屋门,进了屋内。
丫鬟将瓦锅摆妥后就离开了,桌上还搁着两人份的餐具,以及四样小点、四样小菜,还有应景的暖暖甜汤。
画眉在桌边坐下,望着桌上的瓦锅。
或许,他待在董絮那儿,是因为有事要交代。
或许,再过一会儿,他就会回来了。
或许……
或许……
或许……
她等着等着,直到瓦锅里的热汤,逐渐凉透。
屋子里空荡荡的,寂静无声,只有她一个人。
她伸出双臂,环抱着自己,觉得好冷。
入冬了,难怪会这么冷。
贴心的丫鬟,为她准备的热茶早已凉了。而先前用铁熨烫过的被窝,这会儿不知还剩几分的余温?
她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注视着不远处的灯火,觉得不但手脚发冷,就连胸口也是冷的。
那一晚,夏侯寅没有回房。
天际开始飘雪了。
第六章
那个冬天特别冷。
冬至之后,夏侯寅不再踏入梅园。
每株梅树上,都结着无数花苞,雪花一阵又一阵的飘落,积累在枝头,然后无声的碎落。
整座梅园静得出奇。
已无事在手的画眉,偶尔会坐在窗前,手中捧着一杯茶,望着含苞未放的梅树、天际飘落的白雪,以及梅园里头,那层没有任何足迹的积雪。
冬至那天过后,她的心就像是被掏空了。胸口的那个洞,被寒冬的冷风一吹,冷得麻木了,冷得几乎忘了痛……
只是几乎。
每当日落后,不远处的精致院落里亮起灯火时,她才会感觉到,自己其实还有心,而那颗心正像是要被揉碎般,一阵阵的痛着、疼着。
冬至之后,除夕之前,夏侯家还有件大事。
夏侯寅的生辰是十二月二十六,每年的这一日,夏侯家总会摆上三桌宴席,宴请来往的商家。这一天,亦是凤城商界在年前的第一等要事,商家们总会费尽心思,多方打听,想知道今年的寿帖名单上,是多了谁,又少了谁。
夏侯家来往的商家,不知有多少,但能吃得这场宴席的,却只有二十多人。商家们心里有数,能收到寿帖,就代表夏侯家的另眼相看,有幸受邀的商家们,莫不引以为傲。
大雪纷飞的某一日,她突然想起,夏侯寅的生辰将近,又该是草拟寿帖名单的时候了。
她走出梅园,到了大厅里,才派丫鬟去唤管事进来。
没一会儿功夫,管事就匆匆忙忙赶来。为了早些赶到,不让画眉久等,他舍下回廊不走,直接穿过庭院,冒雪赶来,踏进大厅时,满头满肩都是白雪。
「夫人,请问有什么吩咐?」
「虎爷的寿辰近了,你把今年往来的商家名册,全拿来给我。」画眉静静说道,有条不紊的交代着。「寿帖的红纸就沿用往年,你尽快去备妥了,帖文由我来拟——」她停了下来,看出管事的表情有异。「怎么了?」
「夫人,寿帖之事,已经全都处理好了。」管事咬牙回答。
「处理好了?」
「是的。」管事的头垂得更低。「虎爷已经与二夫人,一同拟好名单,昨日就将寿帖全都送出去了。」
「是吗?」她淡淡的问了一句,只有在膝头紧扣,微微颤抖的双手,泄漏了心中的情绪。
由她拟好宴席名单、决定帖文内容,是夏侯家历年来的惯例。只是,她早该知道,所有的惯例,都已因为另一个女人而破例。
「那么,宴席呢?」她问,将双手扛得更紧。
「虎爷没有吩咐。」
「我明白了。」那就是代表,宴席还是由她筹办。
就连寿帖的事,都已经交由董絮发落,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