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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笑,却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听得外头的白芷忙道,“既是二皇子有所交代,我等实在不宜在场。”说着便扯了刘玉道,“奴家告退!”
刘玉有些犹豫,但萧东离已经开口,她也无计可施。两个女人拉扯了一番,只能领着所有人都退出了房间。
房门合上的时候,上官靖羽听见白芷训斥芙蕖的声音,连带着芙蕖都被带走了。
下一刻,她捏紧了自己的被角,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手,不自觉的伸向枕头底下。那里,放着一柄锋利无比的短刃。
只要他敢意图不轨,她宁可同归于尽。纵然知道不是对手,纵然知道他武功极好,她也会不惜生死。
“你好些吗?”他就着床头凳坐下来。
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气,极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会好的。”
“哦。”他低低的应了一声。
又是良久的沉默。
她握紧短刃的刀柄,手心早已濡湿。
“是风寒?”他问。
“是。”她答。
他:“哦。”依旧没有多语。
上官靖羽没想到,最后按捺不住的,竟然是自己,“敢问三皇子殿下,二皇子有何交代?”
“没什么要交代,只是我想与你独处罢了。”他说。
这话刚出口,惊得上官靖羽骇然瞪大了眸子。尽管看不见,但眼中的惊愕却是实实在在的。
他在说什么?
独处?
她至始至终都不会忘记,她与他本该在赋兴楼初遇,二人结拜为兄弟,最后被他撞破女儿身,才彼此坦诚布公。彼此执手,历经磨难才得以成亲。
可是现在的他怎会说出这样的话?
说得如此突兀,不符身份?
她不懂,也不明白,到底怎么了?
萧东离道,“我学得少许岐黄之术,既然你这厢病了,不若我与你探探脉?若是好得快一些,也能早日与皇兄完婚。”
听得这话,上官靖羽悬着的心,才算稍稍放下,“多谢三皇子美意,委实不必了。”
话音刚落,帐外突然伸来一只手,直接扣住她的腕脉。上官靖羽骇然惊着,短刃高高举起,瞬时朝着帷幔外头刺去。
第44章 相府门前马惊艳()
“气虚体弱,脉象虚浮,额带虚汗。想来是你近段时间,夜不成寐、饮食不调所致。”他淡淡的开口。
她手中的刃口停在半空,心,提到了嗓子眼。
深吸一口气,上官靖羽缓缓放下手中短刃,却哑了声音道,“是吗?想不到三皇子还会岐黄之术,真是匪夷所思。”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萧东离没有松手,依旧将指尖搭在她的脉上,“上官姑娘放宽心就是,二皇兄素来仁义,想来不会薄待了你。这二王府的后院,虽有不少女子,不过以上官姑娘的身份地位,想来都不足为惧。”
他说得格外平静,她却听得心如刀割。几番抬手欲将短刃刺向他,又次次放下。
她看不见,未必能一击必中。
若他不死,她定然难逃一死。
刺杀皇子,罪无可恕。到了皇帝那里,以命抵命的道理都是无可逾越的。王法条条,不是闹着玩的,也不是凭着丞相之位就能为所欲为的。
萧东离,始终是三皇子。
可是她真的想他死吗?
这一世,爹还在,上官家也还在,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那么她的恨呢?
眼眶忽然红了一下,什么都不曾发生,那么属于他的爱恨,也该不存在了吧?
手上的短刃,终于放回枕头底下。她仰躺着,视线里漆黑一片,却有滚烫的东西沿着眼角,无声无息的滑落。
帷幔外头,萧东离低眉望着她微微摊开的掌心,视线凝了许久。微光中,赤金额饰散着迷人的流光,宛若在他的眉睫处,镀了一层金色。
他垂了浓密的睫毛,指尖在她的掌心轻轻滑动,继而扯了唇淡笑,“命线深沉,纹理不乱,是长寿有福之相。”
帐内,上官靖羽重重合上双眸,任凭泪水沿着眼角不断滚落。
长寿
重活一世,能不长寿吗?
难道还要她在十年后再死一次?
绝不!
萧东离,你休想!
手上微暖,却是他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紧扣的瞬间,她忽然从床上弹坐起来。刚要张嘴,手上随即一凉,他已松手起身。
“好了,我走了。”他淡道,“这病也探了,委实是风寒入体,尚需静养一段时日。此事我会原原本本的告知二皇兄,上官姑娘就好生养病吧!”
语罢,他缓步朝着门口而去。
她隔着帷幔张了张嘴,却在那一瞬间,发现无话可说。
她听着他的脚步声朝着门外而去,却不知在哪里停了少许的时间,而后是开门的声音。
他走了?
“三皇子。”白芷快速迎上,笑脸盈盈,“奴家送三皇子出去。”
“不必,你们照看好上官姑娘。她这病尚需静养,我自己出去就是。”萧东离转身就往外走。
芙蕖是第一个冲进屋的人,急忙去了床榻,慌慌张张掀开帷幔低道,“小姐你怎样?小姐你怎么”
“阿靖怎样?”刘玉走进门来。
“小姐累着了。”芙蕖急忙敛好帷幔,朝着二人恭敬笑道,“三姨娘四姨娘,小姐身子不好需要休息。三皇子不是说了吗?需要静养”
身后的上官靖羽,听着芙蕖极度压抑的喘息,心头泛着酸楚。
“那好,你好好照顾小姐。”刘玉轻叹道,“阿靖这身子骨太弱,是该静养的。”
白芷哼哼两声,掉头就走。
及至二人出去,芙蕖才松一口气,待关了门才敢捋起床幔,“小姐怎么哭了?是哪里不舒服?还是那三皇子对你”
“什么都别问。”上官靖羽拭去脸上的残泪,“芙蕖,去看看三皇子走了没有,等他出府再来告诉我。记住,亲眼看着他出去。”
芙蕖虽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既然是小姐说的,自然是别有深意的。
于是乎,芙蕖便跟在后头,隔了大段距离盯梢萧东离。只消他离开相府,她就能回去向小姐复命。直到亲眼看着萧东离上了马,这才松一口气。转眼一瞥,刚好看见从外头回来的上官梨香。
芙蕖撇撇嘴,正欲转回复命,不欲多生事端。
陡然间一声刺耳马鸣,芙蕖骤然瞪大眸子,险些喊出声来,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唇。但见萧东离的马,前蹄高抬,快速要朝着一侧的上官梨香踏去。
电闪火石间,青墨脚下飞旋,快速挟了上官梨香的腰肢稳稳落在台阶上。
马惊了,在相府门前焦躁的嘶鸣,不断颠着马背上的萧东离。但见萧东离死死勒住马缰,良久才将马匹制服。深邃冷眸快速底下众人,只见各个面色泛青,吓得不轻。
眸色陡沉,萧东离看了上官梨香一眼,快速翻身下马。
“没事吧?”他蹙眉,望着面色惨白的上官梨香。
二姨娘胡慧茹还在禁足,庶二小姐——上官梨香自然是不得宠的。即便受了惊吓,甚至于险些伤于马下,也没有府中之人出来关慰。
方才受了惊吓,此刻已然是一枝梨花春带雨。
娇弱的女子颤栗着站在台阶上,一双美丽秋水剪眸不敢直视任何人,只管缩紧了身子急急的呼吸。
“我我没事。”上官梨香微微抬头,素白的肤色,姣好的五官越发楚楚动人。眸中噙泪,却好似欲说还休,教人心生怜惜。
青墨行至马前,查探了马匹的嘴角,又回头望着瘦弱的上官梨香,半垂下眉头不语。
“没事就好。”萧东离转身便走。
“无妨。”青墨点了一下头,与萧东离交换了眼神。
翻身上马,阳光正好。秋风习习,撩动鬓发,换得他额角的金饰泻下流光万千。唇,微扬,宽大的袍子随风浮动,“回去。”
却听得身后传来上官梨香焦急的喊声,“贵人慢走,这个这个”
萧东离一怔,回过头才发觉,上官梨香的手中正捧着一枚玉簪。伸手探了探自己的腰怀,想来是方才马惊的时候不小心落下。
“多谢!”他自马背上俯下身来,接过上官梨香手中的玉簪。
望着手中的簪子,萧东离如释重负的笑了笑,这才领着人策马而去。
身后,上官梨香定定的站着,望着马背上远去的背影有些失神。眼前,依稀还是萧东离额前金饰荡开的流光万里。
“呦,这么快就对上眼了?也不打量打量自己的身份!”白芷从门后走出来,方才的一幕,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我不懂三娘的意思。”上官梨香低低的应着,快步往门内走,“我刚从外头回来,哪知他是何人,三娘莫要寻我开心。”
白芷冷哼一声,“是吗?为何你说的,跟我看见的,不太一样?”
第45章 斜阳策马故人心()
上官梨香站定脚步拭去脸上残泪,毕恭毕敬的低头站着,素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三娘说的,我委实听不懂。梨香如今只求温饱,别无所求。”
方才白芷也只是唬上官梨香,如今眼见着她越发的胆小,身子都跟着微颤,也就觉得无趣,不予再搭理。
冷笑两声,白芷转身朝着门内走,想了想又回过头道,“方才三皇子丢了什么东西,教你给捡回来了?”
“好似大姐姐的蔷薇玉簪。”上官梨香低声道。
“你说什么?”白芷愕然,“阿靖的蔷薇簪子?”
上官梨香蹙眉,战战兢兢的点头。
见状,白芷忽然上前,一把将上官梨香拽到一旁角落里。环顾四下确信无人,才压低声音道,“你确定那是阿靖的东西?”
“姐姐甚爱蔷薇,府中人人皆知。去年生辰,爹特意教人用羊脂白玉打了一支簪子。那东西我见过,当时姐姐何其稀罕,我也只敢看一眼。”上官梨香畏缩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