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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科举没个十几年看不出什么成效,但十几年后就是改朝换代大势,科举最终当了官做了大明的臣子是不是更危险,可如果大家就窝在秦家岗,一辈子碌碌无为,也许会熬过灾荒和朝廷动乱活下去,那自己就是一个农妇,或者是个小商人,明远明珠还有其他亲近的人也都苟安于世,那现在自己又是教学又是试验又是习武又有什么意义……
越想越乱,柳心迷茫了。
连着几天柳心心不在焉,明远发现了异样。
这天傍晚,明远坐到柳心身边,悄声问:“娘,你不舒服吗?”
“娘很好,没有不舒服。”
“是不是孩儿不孝,惹娘生气了,你这几天总是愁眉苦脸的?”
“明远是好孩子,懂事得很,娘没有和你生气,只是在想一些问题有点苦恼。”
“什么问题,娘能和我说嘛,孩儿也能为娘分忧?”
明远小大人似的和柳心说话,一个九岁的孩子在父亲去世这一年中不自觉中成熟了。
柳心心头一热,问明远:“你对自己的未来还有咱们家以后有什么打算?”
明远一怔,从父亲去世后,家里所有的事情母亲都是安排的妥妥当当,今天问起自己,明远倒是吃了一惊,不过是母亲问询,明远还是沉思起来。
郑重的思考半刻钟,明远才缓缓地抬起头:“娘,孩儿要金榜题名,给娘挣个诰命夫人,给明珠找个好夫婿。”
“如果做了官有很大风险,比如收到别人的陷害,比如惹怒了上官,比如不能真的为民做主;你还想做吗?”
明远眨巴儿眨巴儿大眼睛,不知如何作答。
柳心自己也苦笑,一个九岁的孩子怎么能听懂这么深奥的话,自己也太心急了。
傍晚的余辉撒满院子,柳心信步走到一进院子,七八个男孩子在那“呼哈呼哈”地练拳,这不是武课,只是孩子闲暇时的玩法。
看到柳心过来,克鲁从屋子里出来,冷俊的面庞透出一丝暖色。
他抱了一抱拳:“夫人,这几日看你脸有忧色,可是有事?”
柳心愕然“自己有那么明显,连平时不怎么见面的克鲁都看出来了?”
“克鲁,我只是对未来有些担忧。”
克鲁已经到这好几个月了,这个蒙古汉子直率,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很对柳心脾气,柳心逐渐把他当做了家里人,甚至超过了秦坤元等人。
“夫人,你虽是一介妇人,现在却是这个秦家顶梁柱。秦家原本就是一般的庄户人家,有你在孩子才能读书识字,秦家在这县城才有了一席之地,今年更是结几门贵亲,我到这儿几个月来,日子一天一个样,以后什么样谁会知道,但起码现在是越来越好。将来要是你不想做,没人能强迫你去做,要是你想做,秦家会一直跟随你去做,夫人,万事随心吧,克鲁也会一直追随夫人的!”
迎着克鲁真诚的目光,柳心的心情忽的好了起来,困扰自己几天的问题似乎也不是什么问题,自己钻了牛角尖儿,兵来将挡嘛,自己现在就应该开开心心的生活。
族学这块没有应试潜质或不想走科举路子的,自己还是按以前的方式教,想继续深造的,聘个秀才来启蒙,学得再好的,给他们送个好一点的书院,学怎么样靠自己,这么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柳心坦然了。
柳心又把秦坤元和秦富找来,对柳心的提议,俩人都满意得很。
柳心把祠堂东厢定为族学,西厢定为杂学。
族学请一位先生按大明私塾的教法进行。
西厢是按柳心的教法,一方面是扫盲,一方面是实务教育,包括数学、农学的培训和深造,甚至设计绘画、市场营销、财务记账等等,以后可能还随时填减内容,总之是柳心自己说了算,只要有需要,啥都可以是杂学的内容。
李厚德为柳心推荐一个县学的同窗王秀才,三十岁,两次考举人落第,但学问还是挺扎实的,自己也不想再考了,想找个私塾坐馆。
经李厚德安排,柳心领着秦坤元和秦富与王秀才见了一面。
王秀才谈吐中很是诚恳,没有一般读书人的清高,对于柳心提出的杂学实务很是感兴趣,言称自己也想在教学之余跟柳心请教,双方交谈融洽,商定了一年十两银子两石粮食的报酬,王秀才第二天便领着老娘和媳妇孩子去了秦家岗,安排在柳心以前的四合院住。
族学就交给王秀才打理。柳心把原来自己交过的孩子都转移到族学,把秦富那支后归宗来的上过私塾的孩子也都转入族学。
杂学这块全面放开,全村的只要是不识字的都可以上这个杂学堂,目前只开设语文和数学两个学科,把《三字经》的教育并入族学。
杂学设置两个班,按年龄划分:十二岁以上的在一个班,称之为“扫盲班”,学完规定教程就毕业。六岁以上十二岁以下在一个班,称之为“启蒙班”,学完教程升入族学。“扫盲班”农闲开课,“启蒙班”和族学一样每旬休一日。
王秀才倒不迂腐,没有像其他私塾先生一样要求所有学生摇头晃脑的背书,而是根据学习程度,分成春华班和秋实班。
春华班是学习时间短,儒学刚刚启蒙的,例如柳心教的这些学生以及秦富归宗前他那支几个上了私塾一两年的。
秋实班是已经上过几年私塾有一定功底的,比如秦富的两个孙子,还有几个上了三四年私塾的,明远也被编到这个班。
春华班有近六十人,秋实班有十一人。
族学的学生还是按照以前的习惯和杂学的学生一样早上和上午巳时跟克鲁练一会儿拳脚功夫。
柳心这段时间也培养了几个学生当帮手,要是自己有事明泉负责算学,秦元和秦方和明臣明文明远几人负责抽空教语文,秦刚主要负责农学。
族学经过十多天就稳定下来,王秀才一家和村里的人也熟悉了。
她老娘有时帮助秦大娘看看鸡鸭,秀才娘子开始不出屋,后来也到族学去打扫下,和柳心打声招呼,有时柳心讲课她也在门外停一会儿。
这样一来而去的,一天柳心在教孩子写大字,秀才娘子扭捏地走进来,指了指边上一个孩子写的字“你这样写的不好,应该再用点力。”
孩子愣住看向柳心,柳心笑着说:“这也是先生,按先生说的做。”
秀才娘子顿时手足无措。
柳心拉着她到门外说:“嫂子,我看你也是识字的,我的字写的不好,你来教学生写大字好不好?”
秀才娘子瞪大眼半天没吱声,对她来说这是惊世骇俗的。
她到了秦家岗,看到柳心这个女先生,内心是震惊不已的,她才知道女子原来可以这样。
她小时也学过几个字,嫁给王秀才,红袖添香帮着夫君研磨,看着夫君读书,夫君也手把手教自己怎么写字,两人感情是很好的,她也很知足,即使日子过得有些清贫他还是很欢喜的。
今天实在是不经意的指点了学生,可柳心提出让她当女先生,她还是震惊了。
柳心看她这囧样,也觉得自己莽撞了,便温和的说:“嫂子,你可能也知道我先夫也是秀才,我只是跟他学了几个字,那有什么大学问,再说咱秦家也不是大户人家,杂学这面不过是想让大家认识些许字罢了,我没怎么练过字,可眼下没人,只能赶鸭子上架自己教了,我还要做生意,还要种田有一大堆的事,嫂子能否帮我?”
秀才娘子看柳心这么说话,也不好就拒绝了,只是说自己回去商量一下。
柳心打铁趁热直接找了王秀才说明了来意,言明只教认字写字每年给六两银子。
王秀才连忙推脱只是帮忙不要银子。
柳心笑道:“王先生可是嫌少,那我再加点!”
王秀才苦笑,那里是嫌少,每天最多两个时辰的事六两实在是太多了。
柳心乐呵呵地把这事定下来了,秀才娘子姓李,学堂里就多了位李先生,学生也不奇怪,因为柳心就是秀才娘子,不也是女先生嘛。
李先生起初几天有些放不开,但很快就自信起来,自己有了收入,自信满满,家里老娘做饭,孩子也在私塾上学,自己还当起来先生,教课之余也做些饰品类的活计,一个月也能赚个三四百文,这么算下来和王先生也赚得差不多,还轻巧还体面,家里一年就能有二十两银子的进项,这秦家岗来对了。
李先生教学越发认真,晚上回去还要和王先生请教。
柳心在这段时间也把自己编的这套教材交给了李先生,她有底子学的认真,没多久就学的七七八八了,自然也把自己所学的也教给了夫君,一时间夫唱妇随,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新婚夫妇哪。
柳心现在是轻松多了,自己只讲讲数学,有时在“扫盲班”讲讲农学或者那个有兴趣讲讲其他实务,要是自己有事,自己这些帮手都能顶上,日子惬意起来。
不随心的事儿也有一件,那就是柳心大哥柳坤的两个孩子来了,柳心老娘亲自送来的,柳心怎么都的收。
老娘还絮絮叨叨地说:“这是你亲侄儿,你都给柳元买房了,你也得照顾下你大哥,要不看你嫂子挑理儿。”
这对哪跟哪呀,柳心无语,收着吧。
柳梅倒是发了一通火儿,给老娘损了够呛,老娘住了一宿儿,第二天就走了。
柳梅看孩子留下了,倒没用柳心费心,她拿出长辈的架子,天天教着俩孩子规矩,动不动就让他们忆苦思甜,柳心也不参与,让柳梅做着小管家婆。
柳心现在有了空闲,就把现代的汉语拼音整理出来教给学生,然后着手弄一套注音版的启蒙教材和《四书五经》,半个月的努力就成型了。
柳心拿给王先生给勘校一下。
王秀才看了这套注音教材,大大赞赏,原来这时的字读音还是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