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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般,就像是临终的告别一样,他不喜欢,一点儿都不喜欢!
如果阎罗是强权的统治者,是生死的掌控者,既然要让这世间脱离阎罗的掌控,为什么还要让她受死呢?
她生死的决定权,不应当在阎罗那里!
陆锦棠与玉琪玉玳,还有沈家的那个女娃一起玩儿的时候,秦云璋一直坐在一旁,不置一词的看着他们。
孩子们玩儿的很开心,她也亦然。
她背着玉玳,在承乾殿的大殿里玩儿“跳房子”,早把宫中的仪态规矩,丢到姥姥家了。
她还叫人弄来了黄铜小火炉,跟几个孩子围坐在火炉旁,烤宫中的酥梨,黄皮大梨。
满殿都是烤熟的梨的清甜香味儿。
她就那么盘腿坐在地上,跟孩子们分梨吃。
分梨,分离……
也许这真的是他们最后一次,一起撒欢了玩儿,围坐一起吃梨了……
秦云璋好看的眉头骤然一凝,他豁然起身,阔步走出殿外。
“爹爹去哪儿?和我们一起吃梨呀?”玉玳嚷嚷。
秦云璋却脚步不停,他走的很快,脚下生风,玉玳的话音落地,他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孩子们玩儿累了,被嬷嬷带走哄睡。
紫阳道长已经用黄纸朱砂,画好了真正的符箓。
陆锦棠似乎能看到符箓摊开时,上头闪过的粼粼金光。
“娘娘要开始学习倒画这符箓了。”紫阳道长缓声说道,“一定要记熟,到时候一旦开始画,就不得停顿,必须一气呵成,不然功亏一篑,还要重新来过。但时间却极其有限,您明白么?”
陆锦棠重重点头,“明白。”
两日的时间,陆锦棠一个完全没有基础的人,须得把这符箓倒画的手法熟稔于心,才能在到时那紧张危机的关头发挥作用。
她不会用道法加持,紫阳道长说,叫她到时候靠着玉玳的灵鸟,可弥补不足。
只是倘若她失败,灵鸟就会被阎罗利用,成为打通两界之门的利器,届时他就可以在两界之间任意往来。曾经对他权利的制约和束缚都变得形同虚设。
陆锦棠抿嘴点头,“我真是肩负重任呀?”
她调侃的笑了一声。
紫阳道长扯了扯嘴角,却是没能笑出来,“娘娘……此次一别,有生之年,再无相逢之时了,娘娘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陆锦棠看了紫阳道长一眼,缓缓摇头,“没有。”
紫阳道长皱着眉,欲言又止。
陆锦棠也不理他,低头看着那符箓,专心练习倒画。
“前些日子,沈家家主还给老道写信,询问关于……”
“道长,你瞧我画的对不对?”陆锦棠扬声打断他的话。
紫阳道长闭上了嘴,未说完的话也都咽回了肚子里。
过了一阵子,他才缓缓说道,“沈太守问老道,他家女儿,在宫中过得好不好,可曾给娘娘添乱了?”
陆锦棠闭目轻叹,睁眼时,她已是满脸笑意,“沈家小姑娘挺好的,就是爱粘着玉玳,这倒也好,叫玉玳有做哥哥的自觉,懂得照顾小的。”
殿中再次安静下来,除了她的手指摩挲在纸面上的声响,再无旁的声音。
只是叫陆锦棠奇怪的是,她忙着学习倒画符箓之时,秦云璋也忙得很,一直到深夜才回来,次日天不亮他就又离开了,也不知他在忙着干什么?
陆锦棠觉得,再过不多时,两人就是长久的别离,虽说她已经不惧死了,可生死离别前,两个人不是应该更多的处在一起,珍惜这最后的光景吗?
他忙忙碌碌的,难道是在处理国事吗?
陆锦棠练习符箓的间隙,不由扶额,男人和女人的脑回路大概真的是不同吧?
月盈之夜来临之前的两个晚上,承乾殿平静无波。
两日夜的平静,叫月盈之夜更显紧张。
天色刚暗下来,距离子时还有很长时间。
陆锦棠和紫阳道长却都已经准备就绪,格外紧张。
陆锦棠与秦云璋,及几个孩子一起用过晚膳之后,便叫人送三个孩子离开,不但要离开承乾殿,而且要去到离承乾殿尽可能远的地方。
她本想与秦云璋说几句悄悄话,作为临别之言吧。
可他竟主动要去送孩子离开。
陆锦棠看着他,笑着点头,“也好,你在孩子身边,我就可以安心,无后顾之忧了。”
秦云璋未置一词,只是脸色极其难看。
连承乾殿外头的宫人,都被驱散,大殿里外显得格外空旷安静。
紫阳道长又与陆锦棠说道,“他一来,老道的铜铃就会响,届时,老道一张符箓贴下去,这个阵型就成了。他被困在阵中的时间只有一刻钟!这一刻钟之内,娘娘必须画完符箓,打开法门结界!送他回去,否则……”
“我知道。”陆锦棠无奈的看着他,“道长您已经说了不下五十遍了!”
第609章这次,该朕了()
紫阳道长捋着花白的胡子,苦笑道,“老道这不是太紧张了么,说说话,能缓解一下。”
陆锦棠扶额,能缓解么?她怎么觉得他越说越紧张了呢?心一直砰砰地跳,脸上的汗也跟着流的不止。
子时临近,不止承乾殿,整个宫闱内外都安静下来。门口的侍卫都被调走。
紫阳道长退出承乾殿,手执他的黄铜铃铛,把守在阵型之外。
陆锦棠独自枯坐在殿中,她肩头站着那只灵鸟。
“此时,我竟无比的想念他呢……若他在这里,与我说说话也好啊?”陆锦棠扯着嘴角笑了笑,“不过,还是不要了,他若在这里,生离死别的,我定会更难过。”
空荡荡的殿里,回荡着她孤寂的声音。
“细想想,其实我也挺自私的,是吧?我成功成仁的……留他自己在世间,若是爱到深处,留下来那个人,才更痛苦吧?”陆锦棠抬手抚着鸟背上光滑的羽毛。
殿中安静,忽有一阵冷风吹过,她抬手紧了紧衣领,忽听“叮叮当……”黄铜铃铛的声音,在这静谧的黑夜里,传的格外远。
陆锦棠精神一紧,她周遭的殿里,立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阎罗!”陆锦棠厉喝一声。
“呵呵呵……”一阵清冷的笑声,四下回荡。
随着黑暗一起来临的是彻骨的寒冷。
陆锦棠不由瑟瑟抖了抖。
无边的黑暗之中,冷笑的阎罗突然怒哼一声,“你竟敢布阵暗算本尊?”
看来是紫阳道长已经把阵型做成了,她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陆锦棠什么都看不见,甚至连自己的手指都瞧不见,但她未曾犹豫,立即蹲身下来,一把掀开脚前的地毯。
地毯下头压着那张紫阳道长画好的符箓。
黄纸看不见,但黄纸上用朱砂所画的符,却在这黑暗之中金光粼粼,如水面上映出的阳光一般。
“你敢!”阎罗立时就明白了她的用意,“你想送本尊回去?难道你没有听说过,请神容易送神难?”
陆锦棠根本不理会他,她抿紧了嘴,一句废话都不说,纤长的手指借着金光照射,按在那符箓上。
两日反反复复的练习,她早已经将符箓倒画的手法熟稔于心。
正如爷爷说的,哪怕是死记硬背,只有把那东西化作本能,就像是身体的一部分,才不至于在紧张危急之下,发挥时常。
她纤长的手指动的很快,灵鸟在她肩头上,两只尖尖的小爪子紧紧抓在她肩头上。
隔着衣服,她都感觉到了那爪子的尖锐感。
一股难以名状如同电流般的力道,顺着她的胳膊涌向她的指尖。
她飞快的倒画符箓,以便打开结界。
“你休想得逞!”阎罗厉喝一声。
忽然一股极强的寒意,如同冰冻的铁链,紧紧箍在陆锦棠的身上。
她身上的肌肤隔着衣服,仿佛都被那铁链冻伤了。
冷的她嘴唇都在发颤。
那铁链越收越紧,似要将她锁紧缠断。
陆锦棠却固执的伸着手,仍旧按在那符箓之上,倒画不停。
紫阳道长说过,必须一气呵成,绝不能中断。否则又要重新来过,可她时间有限。
“把那灵鸟交出来!”阎罗猛喝一声。
陆锦棠肩头的鸟“啾……”一声啼叫。
陆锦棠冷极了,即便是当年在部队,冰天雪地里,她只穿着一件单衣训练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冷。她觉得自己要被冻僵了,手指都开始发颤了。
“不能抖,不能停!”她死死的咬住下唇,牙齿颤的厉害,控制不住力道,她把自己的嘴唇都咬破流血,唇齿间都是一股子血腥味儿。
符箓还没有画完……可她真的要冻死了!
“锦棠……”
陆锦棠觉得这一定是来自冥界的呼唤,她要死了。
这念头从脑子里冒出来的瞬间,她背后却是猛然一暖。
就像跌倒之前,突然被一双宽厚的大手,给稳稳当当的扶了起来。
生机和活力,瞬间从背后那一双大手之上传递到自己的身体里。
陆锦棠一愣。
“不要停,继续画!”身后扶着她的人说道。
陆锦棠讶异极了,阎罗的结界里,只有她一个人,背后扶她的人是谁?
“我对付阎罗,你画符箓!既然走到这一步,就不要放弃!”稳稳当当的声音,浑厚低沉。
陆锦棠恍惚回神,虽然看不见,但她已经听出,这是秦云璋的声音!
适才她似乎已经冷的神志不清,可这会儿,她浑身都热乎了起来。
她出来那符箓上的金光,什么都照不见,但耳边却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她心里冒出一个又一个的疑问。
秦云璋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可能闯的进阎罗的结界?
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他在和谁动手?难道他能看到阎罗?
这些问题,在她脑中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