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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此人一向刀子口小媳妇心,这会估计是在担心人,我不禁微有愧疚,决定日后出门不管去远去近去久去快,还是都得留张字条在屋内,省得周围人操心。隔日便带他去吃逛了一轮巷弄精选美食与城市新兴景点,庆历七年版,一直带他玩到三更半夜,才姑且算是补了昨夜的这番愧咎。
(一一五七)
彼日以后,常上我家串门子的人又多了一名爱担心的青师兄,巡卫阵容愈加坚强,几日下来连小强都闻风丧胆,久久不见一只出没可这背后一段辛酸血泪的真相,又有何人可明了?
青师兄还记得自己的高人气曾经给他同门带来过怎么样惨悲的遭遇,是故他来串门造访时皆不会忘记戴上帷帽遮面,极尽低调,以免又惹人注意。
这本是件好事,直到有一天他恰好碰上了同样来造访的白某人——他认识人家,可白玉堂却不知道他。后者只见到一名不露真容的男子,形迹可疑地在我家门前出现,而且身子一沉,看着竟准备翻墙入院
然后一切便只能拳脚相向了。
青师兄其人,老实讲,算是在下认识的所有人里边,最具备私权意识、最懂得尊重他人居住隐私,不致于滥用轻功随意侵入他人住居的守礼人士。他每次到访必定会礼貌叩门,若未见人应门,通常也不至于便会迳自纵墙入内。
不过那阵子情况特殊,他刚听完我与铁面人间的奇遇故事,比较会瞎操心,恰巧那日他造访叩门之时,在下又趴在案上睡着了,他半天等不到回应,心下担心,这才有了迳自入内探看的打算——哪知白玉堂好巧不巧便在他正准备翻墙的时候来找我出门吃饭,才好巧不巧地造成误会,两人才因此动上了手来,真可谓夜路走多,难免撞上鬼。
唔,这用法是不是有哪里怪怪的?
算了,不重要。
总之这次的误会其实不能怪白玉堂,当然也没法怪师兄,只能说是命运之神开的玩笑,高手会面,总不免勾动一番天雷地火。
好在高手们一向有种边打边谈心的附加技能,白玉堂一开始并未下死手,青师兄只守不攻,赶在第一时间表达了是友非敌的主张,并未心虚遁走。
白玉堂彼时将信将疑,边打边用内力传音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我被一道震耳的无形之音吓得不明所以冲出了房门,见到现场的两人后,才替白玉堂解开了误会。
可这两人最后在停手前的一击劈坏了厨房旁的一块大隔板,恰好捣毁了个赃郎窝注:即小强窝,在下闻声赶来之后,正逢满天地的飞蟅遁走注:即小强,那两人却早已停手各自避难,留我一个人在现场接受露天冲击。
我:
在下这辈子最恨的生物,就是此样乌漆抹黑的生物
彼时那番场面,对在下而言真犹如一修罗场,简直比当初于黑暗地道内被蝙蝠群体扑击的情况更可怕上千万倍!
眼见无数打着马赛克的黑点铺天盖地汹涌地朝我扑来,差点没吓破了我的胆
(一一五八)
他们俩事后,站在被扑袭完呈石化状态的我的面前,看得出来都有一番尴尬的歉疚。
两人都略有窘迫地将焦点转移至相互认识,青师兄等小强都散尽后才敢脱下帷帽,未打算隐瞒,自己笑着表明了对外的官方身分。
他对外从未暴露过自己江湖的来历,实在是这番背景若叫旁人知悉,估计会惹来不少麻烦。何况,他早不混迹武林,哪有以江湖身分介绍与人知晓的必要?
知悉方才交手的人原乃当朝狄青以后,白玉堂瞬间便将对我的歉疚抛诸九霄云外,露出少见的崇敬神色,彼此拱手、一阵寒暄之后,邀请青师兄一齐去吃顿便饭。
他俩在那边逐渐谈出了劲头,渐渐忽视了某个身心方受到一番严重创击的人,还杵在他们身旁,颤抖着身子沉着脸,散发出了不知该说是黑暗还是灰暗的气息
我自己默默转身回房回房去清理掉自己这一身都被侵犯过的面积
待在下都洗完脸洗完手擦完发,换下一套被某昆虫污染过的衣衫再出来的时候,他们俩还站在院中没聊完——
彼时的我望着庭院的景致,一时间只觉得天好蓝、水好绿,天地这般美好,可在下的内心为何会如此憋屈哀凉
(一一五九)
青师兄当日虽是与我们一道去吃了顿便饭,却也未留得久,饭才用毕,便以公事之由告辞离开。
他口里说的公事,估计还是和南清宫有关吧。我想。
自云师兄决定亲自面会并揭穿冒牌货一事,并坚决让我和青师兄置身事外以免惹来麻烦以后,青师兄虽没多说,但不久后,我便从开封府这儿听到,皇宫那派出和开封府共同负责南清宫护卫工作的人选,竟是决定由步军副督指挥史狄青率领禁军担任。
其中缘由难以尽知,可想必存在着青师兄的努力吧?
展昭加狄青,外加一票御林军,这组合若能先一步将踏入南清宫的冒牌货给擒拿了住,那事情就好办了——
打到这冒牌货开口承认山寨跟他山寨的目的!如此事后只需对外再发表个仿冒声明,回复无痕雪的名誉,这样就不用云师兄去冒险犯难了,两全其美,多好。
(一一六〇)
第九一章 秘密就是存来给人捅穿的()
(一一六一)
五月二三日,过午,南清宫再接一帖,打乱了所有人的安排。
帖上有云:
闻君有大食之百瓣琉璃莲华台一盏,通体澄透,举世罕有。今得人觊觎,吾心甚忧,恐明珠蒙尘,特为君分愁。
五月二四,夜子时,吾将掩月而来,代君顾看华台,惟吾平生取物,取之有道,未有一物违心。五月二六,夜同子时,非吾心愿物,将完璧归赵,请君勿忧。
无痕雪李云
(一一六二)
这云师兄偷跑!
帖上所载的事情根本不在那夜于福华客栈内提过的规画内,我听闻后大感吃惊,而白玉堂不知从哪处得了消息,跑来向我打探未果后,便独自奔往南清宫凑热闹去,一点也没有要带我去同游一下的意思,真是不够朋友!
不过他的话里行间,却透露出他早确定真李云在京城的消息,让人着实对他的消息网路感到好奇。
等等,承贯下咱们无痕雪一派爱显摆的秉性,这该不会是云师兄他自己放出来的风声吧?!
(一一六三)
当日稍晚,步军副督指挥使时因急事被留禁中,由开封府四品护卫率御林军若干,驻守南清宫殿,警戒森严,虫蚁难穿。
惟子夜刚过,却见琉璃莲华台不翼而飞,周围军卫软倒,惟无人有伤。
展护卫见可疑人影,前追,惟此人轻功造诣非凡,追踪十里,竟消失于汴梁城的万千巷弄之中。
隔日,白玉堂来到开封府,对我由衷赞叹观热闹感言,曰李云轻功绝妙,实无愧于八卦迷踪步之盛名。
历代神偷无痕雪的种种事迹,一时若飞蚊般充盈市井,真假李云之说纷纭,坊间一片扰嚷,人人好奇此事之后续发展。
(一一)
五月二五,帖载完璧归赵之日。
南清宫内外,由步军副督指挥使狄青与开封府四品护卫展昭领人联合驻守,警备更严。
是夜,我焦躁地留在开封府衙内,听着外头嘈杂的虫鸣声,内心时时烦躁地有一种想翻桌的冲动。
我想那暗中假冒之人若欲与云师兄接触,今夜便是最后时机,必会埋伏守候,情况定比前日云师兄下手盗物时更加险峻——这点青师兄和展昭一定也推测得出来,不知他们现场要如何安排应对?
青师兄如今心里一定很纠结,本以为可于二五那日先一步抓到冒牌货把事了结,没想到自家师兄竟瞒着人亲自把事情给搅浑了
倘若云师兄能一切顺利固然是好,可一体两面,另一头守备不利的展昭和青师兄,会不会因此便要倒霉了呢?可这两人目前都算是官家跟前的红人,苦主八王爷又以热爱江湖人事闻名,宝物若真原物奉了还,上头还会对他们俩的失职给予重罚么?
倘若云师兄失败我却是不敢想象,那般离世独立而清冷的男子,竟要流落到大狱此种黑暗脏污的地方。虽然听说人家以前在闯铜墙铁壁玲珑八阵之类的地点都没在怕了,就算真流落至此,也不知能不能真得困得住他。
可不管走哪样结果,暗处都会有那假冒之人盯着,暗处的背后,更疑似有一只效法歌剧魅影遮着脸的变态在虎视眈眈,最麻烦的部分恐怕才正将开始!
而且青师兄一直担心云师兄的身体状况,究竟他的身体是如何了啊?
那晚问青师兄他答得好随便——曾受重创导致不宜长时间催动内力的标准在哪里?
咱们这位云师兄不要旁人帮忙单枪匹马地行动,喔可蠢蠢欲动在暗处变态依概率来看,肯定从来都是成群结队的啊!
我一方面担心云师兄,一方面又担心展昭与青师兄职责在身的成败后果,真是蜡烛两头烧,内心好矛盾——谁快来纾解一下在下这种疑似无间道的苦憋心情啊啊!!
(一一六五)
月落星移,晨方五鼓。
开封府后门处窜入二名人影,其中一人陷入昏迷,被另一人搀扶回来。我得了消息后急急冲往西厢房,一脚踢开了房门。
小春?展昭手握剑柄挡在门口,官袍几处破损,见是我颇为吃惊:你怎么还留在府内未回去?外头出事了么?你为何看来如此慌张?
我心如热锅蚁,未多言便挤过他和包大人这两道人墙,急急来到床边,透过公孙先生的背影看清了床上人的面容之后,不禁惊呼出声:云师兄!
我那时心里着急,并未留意到自己这句话给现场人带来的冲击,眼中只能见自家刚相认没多久的师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双眉紧蹙,眉眼间透着一股黑气,唇畔淌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