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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到的这人,便是我与展昭日前从山里找到的失踪人口陈阿牛。
陈阿牛因长年在野中行猎,动作敏捷反应颇快,是故能从张华刀下逃过一段险象环生的追逐。陈阿牛当年见其后必跑张华不过,立即掉头改往自己熟悉地势的山内奔,张华回回转转追了一阵,好不容易才追上补了一刀,亲眼见人被他砍落入山沟下,想着此人应是活不了,又死在这荒山野地的沟里,尸体不用处理,也叫人发觉不着,才会未下去查看确认便离开。
其后,张华盘旋数日,打听到官府将留庄村内的所有死者的死因,皆咎因于天火的意外,分毫未起怀疑,大叹运好遇雷,便重刃款款,放心回去与他的老板交差去了。
之后,只因留庄村那地冒出了鬼怪传闻,让他原与死者留兴似有些交情、而有心虚的老板,叫回来埋过一回镇鬼的符纸,便再与此留庄村的事宜无交集——一直直至上月。
月前,张华又得老板魏登的召唤,指责当年留兴之子根本未死,且如今人竟在京城!一番责怪过后,便让他入汴梁来一趟善后,并曰若有何旁的人知悉了何等不该知悉之事的可能,便要一并除去,此次莫可再留祸患。
张华一向知道留兴可能便是知晓了何种不该知晓的消息,才会让魏登叫他去灭了口,而魏登那些不想让人知悉的秘密,一定和他平日私下在交往的那群人有关。心中明白此般判断的标准,故张华得命后亦不为多问,纂着一肚子被贴上标签的窝囔气,便踏上这往东都汴梁而来的杀途。
他就不明白这留华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当年不是妥妥地都死透在自己手里了么!
原来这张华当年赶着回去交任务,于留庄村内的调查工作做得并不详实(由此可见招募员工的素质很重要):
当年,留华和方苑这二位性格天差地别的孩子交情打得正火热,加之村中正在筹办的庆典上头,有孩童合作表演的专属节目,于是留华便在他父亲留兴的默许实则因太忙心事深重缘故没法管太多与鼓励鼓励自己儿子与方家打好交情之下,常常拎着自己的妹子留老爹有照顾不力的前科,怕放在家中被自家爹给顾出事来往方苑家跑,随着祭典将近,接连两晚更是直接宿在方家没有回去留家,以至于张华当初就将留家院中那对小兄妹误认成了留家兄妹,杀完后就无特别去关注后续,才使得在阴错阳差之下,反而让留华兄妹捡回一双性命。
后来会有张华在汴梁城外堵门烧暗香全居一事出现,便是这张华因吃了上回的亏长教训,在潜伏观察了好一阵时候,也没法确定留华究竟知不知悉乃父心里的秘密,如果知悉是否又和他朝夕相处的小伙伴们提过,乃至拿不太准此次该灭口的范围罢了,干脆一了百了,宁枉勿纵,全杀了了事!
由于在开封府的地头上,天子脚下,又包府尹的名声亦是如雷贯耳,他也晓得该谨慎一些,否则一下子无缘无故地就死上一群孩童?实在太过招眼,傻子都会知晓有问题,绝对会被大力且重点查办!是故他才旧技重施又想用起了火,想出了一个因使火不慎而导致惨剧的剧本先使计调走了看夜的王婆子,再弄来了迷药堵了房门放起一把火,居然想就这样将全部的孩童一齐活活关起来烧死!
又怕邻里太早注意到火势烧不死孩子,他刻意在入门前先绕去隔壁民户,杀掉了那户人家院中爱对生人杂事吠叫的可怜狗,再于三更半夜趁百姓熟睡之时去堵门放火!
堂上众人听完他的自白后各个义愤填膺,简直人人都想冲上前去对此名人渣一阵私刑殴打。
——这黑心黑血的无良品!
——视人命为草芥的畜牲!
竟随便都能对着这么些天真纯良的孩子们痛下杀手!
没看到连包大人都怒得很想对他射出一支红判签吗!!
接下来之事,便如我等后来已知一般,孩子们半途苏醒钻密门狗洞安然而出,随后被分批安置在开封府中,张华再难下手,才想说至少得先把最核心的人物留华除去再说,无想佯装多次意外都被他逃过死劫,最后只能回归到最原始的办法处理——亲手大刀伺候,然后然后就被展昭他们逮个正着,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第191章 一八二章 一个嘴毒孩子的诞生史()
(一九〇〇)
听完张华此人的呈堂证供以后,包大人对他口中与魏登有来往的各方各界人士表示很担忧,佐以留老爹蓝皮簿里提到的记叙,一点也不敢掉以大意。为免打草惊蛇太过,包大人对外并未揭示张华的前江洋大盗身分,而是宣告此人因先后犯留庄村入室强盗杀人后放火,及暗香居入室窃盗后纵火杀人等二案,依律处斩,已当堂开铡。实则另行安排保护拘禁,使其苟活一阵,欲让他将来做关键证人,指认主谋魏登,届时再一并论罪科刑。
此项消息一经对外放布,暗香居的孩子们始知原来自己家乡当初那一场大火,原乃是因经人为助势方会酿成如此大灾,一时思起故去家人,悲愤交加,纷纷抱头大哭,场面一阵哀戚。惟可庆幸者,终究是天网恢恢不漏,即便多年经过,案情仍得以真相大白,凶手终未能幸免于法外,也算给了他们尚年幼的心灵一丝安慰了。
所有孩童之中,唯独留华不好呼弄。彼时已长成小少年的他,眉目清秀,弯月般的眉毛紧紧地蹙着,清澈的瞳谋中却压抑着一股忍抑的情绪,即使心中有疑,他却懂事地未当场发问,只是伸出手按着他妹妹的脑袋,不时安慰,看得包大人都对他的早熟于心不忍,私下将他召来,解释道:令尊一事,现下尚无法与你详说,不过本府保证,有朝一日,必定会给你们留家一个交代。
留华望着他眼前这位长者笃定正直的目光,缓缓点了点头,不无坚毅地道:留华知晓了,一切但凭包大人作主便是。留华相信大人,在那日到来之前,再不会有疑问。
包大人待他离开后,不觉向旁人感叹,对留华做出了极高的评价,曰:年少已成,此子能成大器,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而先前经包大人主祭过门神之后,便得以自由出入开封府的留老爹鬼,彼时瞅着他这儿子告退后恭敬离去的瘦条背影,一双鬼目中皆是安慰与骄傲,就像天底下间,所有以自己孩子为荣为傲、并因之已满足不已、再无所求的父亲一般,尽是慈祥神色,随即便已尾追了上去。
(一九〇一)
三日后,留老爹鬼来向我告别。
汴梁城内屋檐连绵不绝直接城外,还有不少的柳堤绿地美化,形成四通八达的林荫回路,加上近来天阴,外头日光不强,只要不太挑剔前进地点,街上有不少来来回回的人影可供利用,留老爹鬼自回城以后便彻底从在下的吊佩中解放,外出有八成之地都不会卡路,不再需要借助我等帮忙他行动了。
一连三日未曾见他,彼日再见,却见他平静地立在当初那初见他时的墙角边下,斑驳在摇曳的柳枝中,身影已淡薄地似乎经晚风轻轻一吹,便会要跟着消散。
我当时心中就已有个念头飞过,三步并两步快走至他的面前,不顾路人看疯人的目光,对着空气中的他便问:留兄,你怎么了?
墙影中的人只是淡淡一笑:心愿已了,某似乎快离开了,便来同郎君打声招呼。郎君助某甚多,又对小儿小女有再造之恩,某此生已无以为报,只待来世复结草衔环,再来偿报郎君的恩德。
想着此人是留华的父亲,我彼时的心情不免有些复杂:你的心愿,难道不是想揪出杀害你的真凶,而见他伏法吗?
留老爹鬼摇了摇头,面上的表情很平和:在某死前一刻,最忧心者,不过一子一女罢了。如今见他们确实安好,且能得郎君与府尹等人之关照,也便无甚可忧心了。何况,某所知所忧之事俱载于簿内,如今有包府尹此般清明干练之人愿查后续,某此生心事可说已尽了,亦是时候该离开了。
我不禁苦笑:留兄倒是看得很开。
留老爹鬼笑了:某已非此世间之人,想来便是想长留伴于蕾儿华儿身边,对他们而言亦是无益罢。只是要再劳烦郎君一事,若日后得遇机会开解小儿,冀能令他明了自己身边关心可靠之人甚多,要他遇事莫要独担,莫需同我当时那般,只能选择将事皆藏心中。人生在世兜转不过数十载,他年岁还长,尽可再活得随意些亦无妨。某无能与他一个天真无忧的儿时,总希冀着他日后能多补一些喜乐回来。至少对着亲近的人,大可不必时刻拘谨也无妨。
一段疑似临终遗言的请托内容,我听完后却觉得有些为难。这等话语,只消开口说出的人名头不同,言语上的重量及效果,总会是不一样的。
因此反复思虑了一阵后,在下决定回他说:这种话,该让留华知道,是自留兄你口中所说出的才是。我这就去告诉他!
说罢转身便往开封府方向走,也不管彼时天色已向晚,造访开封府上的时间合不合适,又或留老爹鬼在自己后边喊着什么他人都已经死了,事到如今莫想再打搅他儿子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之类的鬼话。
虽然他先前就是以此为由,请我让他默默在旁看看自己的子女便好,不要告知他们自己鬼魂回来的事情。那时我见他灵光稳定,觉得这个做沉默父亲的提议不是没几分道理,便尊重家长意见,从头到尾没向留华兄妹透出一点嘿,我其实见到了你们老爹的鬼了诶之类的风声。
可此一时彼一时也,如今他们父亲的魂魄已将近升天,明知留华这少年,似乎对当年无能分担己爹忧愁一事多少有些耿怀,甚至隐隐有愧疚之貌,再让他错过这父子最后相知的机会,未免对他太不公平,何况这留老爹鬼也有些小瞧自家儿子对异常事物的承受能力了。
(一九〇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