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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丫头，果然如小妹说的一般难缠得紧，惯会得寸进尺！
惯会得寸进尺的江寒，果然将大堂里的所有伙计药童甚至账房先生都缠了一遍，终于在吴掌柜出来赶人之前，拿下八个包子订单回了茶馆。
这些数量虽与她的期待差太多，至少没剃光头，也算个不错的开头。
这一趟下来，让她感到即便是有熟人，业务也不大好开展。
她想了想，决定暂停业务，先与周围这些铺子都混个脸熟再说。
于是接下来，她就假借招揽客人，若无其事地接近附近几家店铺，与店里的掌柜或伙计套近乎。
等到王掌柜察觉不对时，已经申时了，她早流窜完西霞街上的七八家铺子了。
正当她因为此事，被王掌柜拎到后院，劈头盖脸地一顿骂时，宋耀祖却一脸谄媚地迎着两个人进了茶馆。
第82章 谗言（）
这二人正是吕同与沈大人。
两人又是一黑一白出行，吕同手拿一把扇子，与平常无异。
沈大人的眼睛则已经大好，戴在头上几天的眼罩也取了下来。
“本少爷也有好些天没来这茶馆了，听说姓江的小二又回来了？”吕同随意扫了一眼大堂，并没有看到江寒。
“沈大人，吕公子，小人领您二位到二楼雅间可好？”宋耀祖故意忽略吕同的话，恭敬邀请道。
这简直就是天赐给他的机会，他怎会主动引来那惹事精来搅局？
那厮昨天威胁他，以为拿着“巡检特批”的牌子就可以横行霸道，今日他便要利用这个机会与巡检沈大人好好说道说道，将她那牌子抢过来。
他就不信，凭他在茶馆三年的迎来送往察言观色地本领，会比她江寒差！
吕同看了眼沈大人，见他没有异议便颔首同意，跟着殷勤的宋耀祖上了二楼。
“大人，这是小人特意为您二位准备的乌茶，此乃闽浙之地新流行的茶品，不知大人可曾见过。这是我们掌柜的特意托人从广信府带回来的。此茶汤色红亮，甚是漂亮。”说着，他便给沈大人与吕同各倒了一杯，“您二位品品，此茶口感滋味醇厚，柔顺，比市面上的绿茶，回味更为隽永。”
宋耀祖毕竟比半吊子的江寒接触茶的时间长，评起茶来还是上得些台面的。
沈大人与吕同听他说得新鲜，都跟着看了看那盛在茶盏里的透亮茶水，忍不住端起闻了闻，喝了一口。
“二位感觉如何？可是与小人所说一般无二？”宋耀祖笑盈盈的，一双豆眼都成了线。
“这是我们隔壁金玉面点坊最有名的金玉糕，就着这乌茶一起用，别有一番风味，大人、吕公子您二位尝尝看！”说着他夹了那淡黄略透明的点心，分别放进了沈大人与吕同面前的碟子里。
吕同喝了一口茶之后，确实觉得与一般的绿茶口感完全不同，没有一般绿茶喝下之后的微涩感，唇齿间更有一股不一样的香气。
他十分满意，被成功引出了兴致，此刻听宋耀祖又介绍这金玉糕，于是顺着他的意思，夹起一块放入了嘴里。
“恩，味道不错，不甜不腻——不过，这什么金玉糕，也就是做得口感好些的栗子糕嘛！这点心铺的掌柜倒是会起名字！”
“吕公子说得是，这金玉糕的主材确实是栗子！但据说用了祖传的秘法，在咱们镇上也算得上一大特色。”宋耀祖笑眯了豆眼，“大人，您觉得如何？可还合您的口味？”
沈大人淡淡看他一眼，几不可见地颔首：“尚可。”
这样的冷然，使他身上“生人勿进”的气质，很自然地转变成了不可触碰的威严。这声“尚可”一出，宋耀祖的脸僵了僵，心虚的攥紧了汗湿的手掌，一时不知要该如何将话题引到江寒与“巡检特批”牌子上面。
他并不知道，只要有多话的吕同在一边，他这一担心便是多余的。
下一瞬便听吕同笑道：“你这小二在品茶一事上，倒比那江小二懂得多。”
宋耀祖心中暗喜，这真是瞌睡遇见送枕头的。
他故作谦虚地答道：“吕少爷过奖了，小人比之江兄弟毕竟要年长些许，且小人在茶馆已三年有余了，茶道一事，在掌柜的耳濡目染下，多少总有些许领悟。”
“原来如此”吕同了然点头。
只是他的头才刚点完，便听宋耀祖又道：“江兄弟呵呵，大人与公子都与之有过接触，对他肯定也有所了解，终究是年纪小了些，总有些浮躁，且”说到这他顿住声，上前将两人茶盏里的水添满，“他这人，用我们掌柜的话来说，那就是有些喜欢沾惹是非！”
这话一出，吕同偏头看向沈大人，会心地笑了起来。
宋耀祖见状，以为他的话被听进去了，便胆大地继续道：“更令人头疼的是，他这人除了喜欢自己惹麻烦，还喜欢给身边的人惹麻烦。上次在码头闹了事，他被关在班房里，那些地痞没法出去，便砸了我们茶馆！”
“哦？还有这等事？”吕同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
沈大人却只是多看了宋耀祖两眼，心里对江寒的风评之差又有了新的认识。
不过在这小茶馆里做了几天伙计，便将茶馆的老人给得罪了，看来，行事无状是她的处世常态。
沈大人心里怎么想，宋耀祖不知道，但只要吕同回应了，对他来说便已足够。
他状似无奈地笑了笑，夸大其词地道：“是啊，我们楼下大堂差点被毁了，若不是小人拼死拦着掌柜的，我们掌柜的都得被暴打一顿！唉，若不是他贪心不足跑去码头惹事，我们茶馆怎会摊上这种祸事？”
“呵呵！”吕同看看一旁看上去浑不在意的沈大人，脸上多了几分玩味。
“原本他已被辞退了，但又厚着脸皮回来跪求我们掌柜，我们掌柜最是心软的一个人，又怜悯他家境不好，便让他重新回来了！谁知他不仅不知收敛，却是更加变本加厉！”
“哦？”吕同的笑意更深了。
“如今，他居然胆大包天地打着大人的旗号，在码头恣意行事，与那地痞陈六混在了一起”
宋耀祖欲言又止，摆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实则是在偷偷观察沈大人的反应。可沈大人却垂着眼专注喝茶，除了眉毛微动了下，再没有其他反应。
一时间，倾尽他多年察言观色的本领，也摸不准这位大人的心思，于是到了嘴边的话便卡壳了。
可是，难道就这样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错过这次，还不知道他们下次什么时候回来呢。
他紧了紧牙关，忽然恭敬地对着沈大人一揖，端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架势，说道：“大人，小人虽与江兄弟有同袍之谊，却不能因此让大人受蒙蔽！大人，小人偶尔得知，江寒与陈帮的地痞勾结在一起，打着‘巡检’特批的旗号，在码头上乱收保护费！”
“小人实在不忍大人声名受损，他的这样行事必然会让百姓们误会大人与地痞勾结，大人，为了不让镇民们产生错误的认识，还请您收回其‘巡检特批’旗号，将之交与其他稳妥之人！”
他刚说完，门外便传来一句讽刺：“那所谓‘稳妥之人’恐怕就是你宋豆眼吧？！”
话音一落，房门被大力推开，江寒阴沉着脸站在门口，王掌柜正揪住她的胳膊企图阻止她入内。
第83章 看破（）
江寒挣脱王掌柜冲到宋耀祖面前，点着他鼻子咬牙切齿地说道：“豆眼，好得很！不仅盗用我的旗号，现在连旗帜都想抢了啊！你给老子等着”
她这声“老子”刚出口，立即感觉到后脖的汗毛竖起，一把锐利地眼刀正朝她射来。
狠话随之被卡住，她迅速回头，便见到了那想用眼睛杀死她的人——不是冷冰冰的沈大人还能是谁？
一接触到他冰冷的视线，江寒张牙舞爪的气焰就小了，她手指微收，挪了半步背挡那视线，恶声恶气地对宋豆眼说出后半句：“无耻小人！你别嚣张，背后说人小心遭、报、应！”
宋豆眼被撞破不光彩的行径本就心虚，此时更被江寒恶狠狠的表情唬住了，竟然呆立当场，呐呐不能出声。
“哈！我看你比他嚣张多了！”吕同忍俊不禁道。
这一笑，深觉脸已丢光的王掌柜连忙作揖抱歉，红着脸说道：“吕公子，沈大人，都是小人管教不力，让您二位见笑了！”
“掌柜的，你看他”宋耀祖从惊愣中清醒，张嘴就要告状。
王掌柜喝断他的话：“闭嘴！你先下去，这里我来招呼！”侧头又呵斥江寒，“你也下去！”
闻言，吕同立即合起扇子指了指江寒，笑道：“让他留下！”
“这吕少爷，他二人冒冒失失的，还是让小人一旁随伺吧。”
“不打紧，这茶馆楼上楼下必定有不少事等着你，自去忙吧，让这位小哥留下来逗个趣即可。”
话已至此，王掌柜虽有不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躬身应是，满心歉疚地说道：“今日两个不懂事的小子，冲撞了大人与公子，是小人的罪责，为表歉意，小人一定拿出最好的茶点请二位品鉴。”
“咦，你除了这乌茶和金玉糕，还有更好的茶点？”吕同感兴趣地问道。
王掌柜面色一滞，抬眸望了望桌上摆着的茶点，顿时啥都明白了。
正在这时，就听江寒开口讽刺道：“掌柜的你真是后知后觉，人家宋豆眼未经您同意，已经偷偷泡了乌茶装了金玉糕上来献殷勤了！”
先不提那三钱银子一小碟的金玉糕，就说这乌茶因为是外地新茶，奇货可居，售价可不是一般的贵，能点得起的必定是有钱人，这要是放在平时，宋豆眼肯定会绕到她面前去显摆。
可是，今天他不仅没炫耀，形色间还鬼祟得很，这怎能不引起她的怀疑。她才被骂过心里正不爽呢，本是想偷偷上来瞧瞧他在搞什么鬼，不想却刚好抓了他个现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