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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为当他大权在握,成为北方霸主,她与他一齐高高在上,太多人操控在他们的手中,她便会想哪个都去成全。
他娶了一个心软如斯的女子。
沉默了会儿,汐瑶被憋闷得不行了,知道身后的人定没有走,便凶巴巴的道,“怎不说话?”
祁云澈应了一声,略作沉吟的模样,道,“我听说与南疆和亲的是独孤夜的弟弟,换做独孤鸣,多年前我倒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他的一面之缘,都能把人家了解的足够透彻了!
“那是如何?”汐瑶再闷声问。
祁云澈便如实答来,“以我之见,独孤鸣和独孤夜性情截然不同,好似深谙世事的本事都被独孤夜尽得,这个独孤鸣则相当老实,甚至有些憨傻。”
汐瑶冷哼,反驳道,“那是因为大汗觉着不会耍心思手段的人都是傻的把,看来为人不但需有防人之心,那害人之心也不能缺!”
对此祁云澈不可置否,面露一笑,继续道,“他虽性情木纳,但紧要在于皮相不错,我想桑姑娘应当会喜欢的。”
这话一出口,汐瑶认不出扑哧笑了出来。
总算转过身,正正望向跟前眉目如画的男人,道,“这么说来还对上她心意了?”
祁云澈莞尔,“总不会叫她失望便是,况且,事已至此。”
事已至此,谁也无法轻易改变。
汐瑶将是放晴的脸色又暗了暗,低头叹道,“我但真不曾想到阿岚儿会这么做,倒不是说我在她身上望见自己的影子,若我是她那般,也就不会有如今的此时了。”
些许事无需做得太决绝,否则到最后伤得最深的还是自己。
祁云澈难得感触,“阿岚儿年纪虽小,但颇有治国才能,即便我和祁若翾从未想过要进犯南疆,她却懂得先借桑托拉拢东华海的势力,以此防范。”
小小年纪能做到先发制人,深谋远略,并非任何一人能做到。
若当年汐瑶是这样,他倒真要多加权衡,此女当不当娶了。
“她身在诸多阴谋中,又被苏克桀几番拒绝,后而不管是谁要取她性命,想要存活,总是会有所改变。”
汐瑶闻言缺憾更甚,“当日在王城外,我与苏克桀言语往来,我听得出来他对阿岚儿余情未断,才想出手撮合,不过就是个王位罢了,只要他们能各退一步”
不过就是个王位罢了。
此话也就只能由她不屑说说,多少人争得停不下来,无休无止。
“你也知道要他们各退一步。”祁云澈对她宽慰的一笑,又道,“袁雪怡和楚淮去杀桑托,不止是他们为子报仇的机会,更是阿岚儿和苏克桀的机会。”
换言之,大汗做的可是成全别人的好事。
汐瑶恍恍然,“你是何意思?”
问罢,她极快的反映过来,怨恼自己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只要桑托一死,南疆最大的忧患便没了。
既然苏克桀有悟在先,和阿岚儿不至于相杀到底,两人之间更有了缓释的余地。
见汐瑶想通,祁云澈再道,“此乃南疆人自己的事,我蒙国委实不好插手多管,袁雪怡和楚淮为子报仇是私事,借助于此再好不过,这一点阿岚儿也知,故我方才说她在政事上颇有天赋,与其说我们多管闲事,不若看作她借刀杀人,让我们心甘情愿的为她除去这后患,而她和苏克桀,我想”
“你莫要又说她看哪个的眼色不同,这话再诓不了我了!”
想起陈月泽和轩辕颖,汐瑶心有戚戚然。
那件事她可是怨了他许久。
祁云澈苦笑,“倘若在北境,你想做红娘与苦命鸳鸯牵尽红线都可,然此处并非你我能说了算的地界,阿岚儿和苏克桀能否在一起,全看他们作何想法,再者陈月泽那件事你也不用总是怨我,不日就要启程,等到回了苍阙,你且看看他将你宝贝儿子带成何种样子,就知道何谓父债子偿了。”
说完,他把伞递给汐瑶,随她高兴站在此处。
南疆暑热厉害,七爷辛辛苦苦劳作了一早上,该是回去补个瞌睡了。
他一席话说得汐瑶云里雾中,久不得要领。
此事直到半个时辰后,七爷一个瞌睡醒来,吩咐阿鬼加派人手把颜莫歌寻回,间隙,汐瑶猛然醒觉!
其他哪个人能不能终成眷属再顾及不上,咬碎银牙恨死了陈月泽,敢把她的润儿往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带,她定要他的命!
前来报讯的小虎子见汗妃娘娘总算开始为儿子忧虑,心里只叹一个:晚矣
南疆边境,据东临州还有三十里。
这三日来颜莫歌过得很是愉快,真要计较下来,竟能比过他前面活的任何一个年月时日。
敬火节的当夜他就取了辆马车,虽说是依着夜澜的心思,却吩咐车夫将马车往祁国方向赶,自然是离南疆,离澜谷那鬼地方越远越好。
走了两日,经过四个苗寨,两座城池,那女子神态表情始终淡淡的,倒不曾提过要回去的话。
只中途有言,说就这么走着太无趣。
走哪里都前呼后拥,好酒好菜的被伺候着,土皇帝的日子,她着实过得不习惯,也不喜欢。
颜莫歌索性把随行的人都支开,支不开,他就趁夜带她落跑,硬是把奎宿等人甩掉了。
由此,今日只剩下他和夜澜,真正算得上是——单独相处!
两个人路上走得洒脱,莫说遮风挡雨的一样不带,渴了就寻条溪流喝清澈的溪水,饿了就逮一只兔子或是山鸡,收拾干净取了火烤着吃。
若遇到突然落雨,便找个靠崖壁的地方挤着静待雨停。
那般时刻最叫人享受,连话语都成多余。
比肩而立,身侧相贴,对方仅有的温度相互传递。
静静看着雨落,闻着阵阵雨声。
眼前是被水雾晕染得模糊的景象,逐深逐浅的绿,鼻息里都是清爽的味儿,隔绝了人世的喧嚣,洗尽了他们身上的凡尘俗事。
那时候,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
天光时而昏沉,似黑夜就要来临,时而又明亮了起来,雨过天晴,继续随心前行。
待他们行到南疆境内一个小镇时,二人的白袍满是污泥,头发凌乱,形容狼狈。
脸面看上去倒是都俏生生,白净净的,不协调的样子,偏生那一路走得是云淡风轻,优哉游哉。
那副尊容,把一个刚从镇子里出来,带着孙女儿打算去山里捡柴的阿婆吓得不轻!
以为他们是路过的商人,遇上狂匪打结落难。
若真如此,怕是整个镇子的人都有几夜不得好眠了。
颜莫歌和夜澜闻言笑得难停下来,好容易给阿婆解释清楚罢了,凭着颜公子那张能言善道的嘴,讨得半日收留。
小镇位邻祁国东临州边界,再往北上,行半天就可过东长城,直入祁国。
因此,镇上一半祁人,一半苗人。
这儿家家户户都有几个空房间,用以给往来的商队留宿,以此为生。
收留颜莫歌的阿婆是一户姓‘刘’的人家,祖上乃祁国广禹州人士,媳妇是苗人,从王城嫁过来的。
每每说起,她便十分自得,不像别处会对苗人有轻视之心。
前一年刘阿婆的儿子投了军,如今在东长城做了个小小的守城兵,一个月回来一次。
昨日刘阿婆的苗人媳妇又有了身孕,是想亲自与夫君说,于是打早带着许多好吃的,搭隔壁王家的牛车去东长城了。
所以这会儿,家里只剩下一老一小在。
把两个小泥人领回来后,好心的刘阿婆找了儿子媳妇的衣裳让他们先换上,又熬了米粥给他们吃。
想到这天潮湿,在屋子里特意生了火。
颜莫歌自来被人伺候惯了,不觉得有何不妥,只夜澜觉得过意不去,休息片刻后,就把他拉出去帮刘阿婆捡柴。
颜公子多身骄肉贵的人,以前从没做过粗活儿,自然,除了在澜谷是被那个谁使唤外
受人恩惠,做点儿什么也应该。
一人背起竹筐,一人扛了砍刀,这就又往来路的山上走去。
两个人都穿着寻常百姓家的粗布衣裳,身后还跟着刘阿婆的孙女儿小冬,那形容画面别说多有趣了。
一场大雨之后,半山腰上清风舒爽,头顶的天空碧蓝如洗。
小冬到处撒欢,一边摘着石头缝里长出来的小花,一边唱着不搭调的小曲儿。
颜莫歌硬是拾了整整一大捆柴后,捡了块平整的大石头坐下休息,看远处的夜澜自顾找寻草药。
人是正望得出神,忽而眼前多出个小东西,挡住他的视线。
他眉头一蹙,还没不善的说出叫人让开的话,小冬就先把手里的一把小花递给了他,欢喜道,“呐!送给你!”
颜莫歌微微怔愣,一时不知如何反映。
他本来要凶这小丫头的,可她却先对自己示了好,一下子就将他那点心眼衬托得无比的坏。
远处,传来夜澜的淡笑声,“小冬儿,你的花给了他,那可真是糟蹋了。”
小冬回首看了夜澜一眼,不大明白她的意思,又转回来盯住脸色异样的颜莫歌,坚定说,“可我就是想送他。”
颜莫歌呆,“为何?”
他当真不知如何与人好好相处,从来都是别个费尽心思来讨好他,他不高兴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
对着这其貌不扬的小鬼,要不是看在得她阿婆照顾少许的份上,他连眼色都不多看人家一下,还要她的花?
她的小手都不干净,他才不要!哼!
“为何?”夜澜又找到一株药草,侧目来看戏般的玩笑说,“看上你了呗。”
撇开颜公子那恶得要命的性子不说,脸皮长得是极好的。
小冬儿不谙世事,会被他的皮相迷惑住很寻常。
调侃完了,她伸手去扳开石头,小心翼翼的刨开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