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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来得匆忙,老哥我又囊中羞涩,八卦镜天师剑实在没卖。否则就在晚上,我也要僵尸尝尝杀人不见血的道家秘术!”
刘半仙给自己解释,至于二人听进去多少,没人说。
大烟袋脖子下虽挂了只虎威骨,不过昨晚他没见到虎魂。倒是真老虎对他颇有畏惧,其中恐怕也有虎威的功劳。
只是唬虎尚可,能否压制已经有尸变迹象的尸体,尤未可知。
“罢了,早晚都是死,开棺!”
见阳光充分洒入山谷,刘半仙一声令下,拆了棺材的墨斗线。
没有工具,只能用变形的铁铲撬棺材盖。杉木板虽厚,不过常年经尸气腐蚀,变得非常脆。听得咔嚓声响,杉木板被拉折到极限,从中心断裂分家。
呼呼,棺材里喷出股黑气。由于刘半仙早有提醒,三人快速跳出坟坑,等待黑气散尽。山谷内外通风,风声吹拂,黑气紧接消散。
没有腐臭味,倒是有股大家闺秀的脂粉味儿。
土力娃馋嘴,说:“恐怕是达官贵人家的小姐,太香了,莫不是二八佳人体如酥?”
刘半仙打白眼说:“若是喜欢,把尸体抱回去睡,给你生个白骨小子。”
“大哥,你可别吓我,我还等着娶黄花大闺女呢。”土力娃说。
三人见棺中尸气消散,于是靠近古棺。
棺材盖被他们破坏大半,里面是黑黝黝的口洞,漆黑如墨。
阳光照不进棺材,山谷内有些阴凉干燥。见两边岩壁高耸入云,只有头顶有窄窄的一线天,岩壁仿佛随时会重新合拢。
或许是错觉,三人听到不远处有人来,沿途惊飞林中麻雀。冬天,到处是枯枝败叶,人在其中走,动静不会闹得太小。
三人明白,是王家带人赶来了。
若是被人擒住,死就不必说,能不能有全尸还得看情况。
再顾不得迟疑,三人几乎同时跳入坟坑,准备随意摸几件就走人。土力娃跳得急切,双脚踩在剩下的棺盖上面,棺材里晃了晃,东西不少。
不等三人伸头进去,破口里自动出现一人,从棺材里钻出半个身子。
土力娃被吓得面色如土,差点栽下棺材被吓死。
刘半仙见了,大喊声:“诈尸了,快跑!”
大烟袋也被吓得身下尿意纵横,好在之前解了手,没被吓湿裤裆。
终究要讲些义气,大烟袋拉着被吓傻的土力娃,二人快步去追上刘半仙。
第276章 白骨新娘()
远处的人听见山谷里刘半仙的惨嚎,知道三人没跑,已有人直接放了枪。砰砰几声,地面跳起几颗子弹,吓得刘半仙原地踏步。
三人随意折了个方向,扎入深山老林里开始飞快的逃命。
喧嚣的山谷一时死寂无声,又是阵风,吹起薄薄的黄沙遮迷四周。
被打开的半边棺盖,正有个白骨夫人冒出头,周身是颜色鲜艳的红布,新娘子打扮。两只烂掉眼睛的骷髅洞,正朝着山谷入口,又是群人拥挤进来,随后被吓得哭爹喊娘。
逃跑,是人的本能,当人面对危险的时候,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承担。
开篇便已说过,这不是英雄的故事,他们三人,连狗熊都算不上。
见到王家派人追来,并胡乱放枪,很显然根本不打算给他们留活路。一时间枪声如雨般飞来,有飞鸟腾在空中,转眼就被打成筛子。
刘半仙老当益壮,跑在最前面。其实有时候我在分析,这位刘半仙的性格,和大烟袋有些雷同。
当然,我说的是老年版的大烟袋,青年时候的大烟袋还算个敢作敢当的汉子。
迷信,胆小,大惊小怪,贪生怕死,是大烟袋摘不去的标签,很大部分是受了刘半仙这位老大哥的影响。
大烟袋很累,他比刘半仙和土力娃消耗得要多得多。
昨晚又是惊恐又是念诗,早上又水米未尽,身体是何样劳累可想而知。穷文富武,不是说着玩,大烟袋虽有功夫,却没有足够的体魄。
最后,连土力娃都超过了大烟袋,大烟袋落在三人最后面。
树林里没有曲折的路,只有无穷的树墙,要从里面行走,可走不出直线。
后面是追兵追赶,并时时有枪声,竟有百人参与围剿。
前面是迷茫险恶的森林,冬日的阳光没有暖阳一词,只照得大烟袋背离世间。
约跑了几里,后面的人还没被甩开。王家放了话,谁活捉他们三人中的一个,就给土地和耕牛。在那个年代,土地和耕牛是不动产,也是硬通货。
为了这些,百余人追杀他们倒显得平常。
甚至连城里的宪兵都出动,与其被子弹打死,都不能被活捉。
三人前前后后的疾驰奔跑,大腿内侧的筋骨都磨得发疼,两腿如灌了滚烫的热铅。三人没有交流,前头的刘半仙也不知方向。
反正见树就绕,见沟就跳,打套迷踪拳,省得吃子弹。土力娃的潜力比大烟袋多,见他们二人越跑越远,大烟袋开始慌了,急促的呼吸又压得他说不出话。
约又在树林里跑了几百米,树林到头,前面是白茫茫的阳光。
刘半仙停下,接着,土力娃也停止逃命。
大烟袋眼神动了动,以为他二人舍不得丢下自己。身在迷雾,哪个得太平?
刘半仙不是傻子,什么扎三枪过五桥的江湖义气,当时三人结拜,可是连手指都没割。之所以停下,乃是前方已成绝路,刘半仙不得不回头看。
有条奔腾的大河汹涌澎湃,横贯两岸,浑黄的河水激流飞溅,气浪喧天。见有通天河阻拦,刘半仙心生绝望,土力娃则捂着后腰龇牙咧嘴。
没去管土力娃的反常,刘半仙只觉得万念俱灰,冥器没摸到,反而要丢了小命。大烟袋跑过来,也见着河水拦路。
游过去是不可能,因为三人虽不是旱鸭子,却也不能横渡条滔滔江河。
“投河自尽了残身,被人救起受苦刑。”
刘半仙念了句六国封相的古词,不禁觉得沾余襟之浪浪。
三人站在河边,见大江东去,河中印出轮红日万古不变,水面波涛粼粼,犹如金龙之鳞。想是当年西楚霸王站在河边,恐怕几分英雄迟暮之气,勾染得江河失声。
三人非英雄,然而前头是穷途末路,后面是如狼似豺的追兵,怎好说?
“跳吧,淹死也能和屈原做伴。”刘半仙说,老眼晶莹出几丝泪光。
“我,我还没娶媳妇,还没过上好日子。天啊,我还不想死!”土力娃在江边嚎啕大哭,声音如雷。
后面追兵赶到,见三人已无路可退,也没开枪,显然是要活的。
大烟袋说:“都是命。命里干时不后悔,等你从命里出来又惋惜,人生就是这么个回事。”
站在江边茫茫然,大烟袋恍然大悟,自是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三人默契相视,方有几分难兄难弟,又惺惺相惜之气。反正祸都是大家闯的,最后跳江大家也得一起。
于是三人手挽手,也不等后面的追兵站稳瞄准,便纵身跳入奔涌的江波浪涛中。三人只溅起了半朵水花,立即被江水抚平,再没看见有人冒头。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都说男人有四大铁,三人如今生死与共,倒是占了些许,有点兄弟的意味。
三人心中各自怀事,挽手同时落江时,心中感觉与彼此如此贴近。
等到腥咸的江水泵入七窍,江边站着百十人,楞楞看着江中。
耕牛和土地值钱,却没有命值钱。大家爱惜命,谁都不敢保证跳下去可以抓到他们,不值得。河里,是河伯的地盘,哪怕王家手眼通天,也管不到神仙。
于是众人退走,抬起几乎没有脑袋的三少爷返回泰合县。至于三人的下落生死,在县城里倒是成了新闻,死了和臭虫般听了个响。
“完了?”我坐在卡车里,身体跟着卡车的晃动而摇晃。
胖子端着杯咖啡,嘴还没喝到,先浇了衣服。
“自然没有,刚刚开始罢了。”娘娘腔看着窗外,我们现在正在前往燕京的路上。
勾勒我记忆里的大烟袋,好吧,没想到这老头从前也有如此激情澎湃的一面。
“好吧,我洗耳恭听。”
现在被他们挟持着,想要自由是不可能的事,我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听他们讲。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大烟袋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莫非真掌握了某种长生之法?
落入那条不知名的河流,大烟袋三人随波逐流,不过他们没死,不然哪来的故事呢?
三个从小摸爬滚打,命格极硬,水中虽泡得三人成了水草,天意三人并没有分开。
沿着河流顺势而下,便到了青州之边,崇山之旁,江阴之畔。这里离泰合县挺远,虽然王家必会派人来收罗,不过三人暂时是安全的。
到了附近的集市,两人落魄异常,搞得路人纷纷退避三舍。最先从河滩苏醒的,是大烟袋,胸口那截虎威骨抵得他胸口发闷。
喷出几口河沙淤泥,大烟袋慢慢悠悠的苏醒。
眼前湛蓝的天空灰蒙蒙,让他以为自己眼瞎。看旁边,刘半仙和土力娃互相抱着,都还有口。活气。
胃里发涨,大烟袋顾不到大喊捡了条命,先到旁边抠喉咙,以便将河水吐出。
“无量天尊,大吉大利!”
就在大烟袋快吐得差不多时,刘半仙也苏醒了,直说太乙天尊救苦,让他穷人死里逃生。
大烟袋没去理会那些咒语,见刘半仙都活蹦乱跳,想来土力娃也能安然无恙。
三人生死与共,如今有几分铁打的交情,心里暖得很。
“咦?我衣服何时红了?”刘半仙扯着衣袖,上面有血流的痕迹,被冲刷得像朵淡淡的红梅。
“不好!”大烟袋踏着河边陷脚的淤泥,急忙上去将土力娃翻开。
见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