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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后悔,我应该知道的,我明明知道的,可是我还是没有管住自己。我为了纪云琅的吻而心动,我为了纪云琅的痛苦而难过,我本不该这样的,可是我,明知故犯了。
是我,害了纪云琅。
我伸出衣袖,想要帮纪云琅拭去额头上的汗水,纪云琅却似是害怕我一样,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沉声说道:“不,你别过来。”
我道:“纪云琅,你很难受吗?让我……让我看看你……”
纪云琅已经退到了回廊边,一只手撑着朱漆大柱子,一只手按着心口,就在我举步向前的时候,忽然伸手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喝道:“别动。”
纪云琅的手脱离了柱子的支撑,整个人都显得格外虚弱。只是他攥着我手腕的那只手,却仍是极有力道,就仿佛,他要把心中所有代表着疼痛的感觉,全部释放出来。
如果苦痛可以传递,我情愿代替纪云琅。可是如今就算他这样用力地攥着我的手,他心里的苦痛还是一点也没有减弱。
我道:“纪云琅,让我看看你,好吗?”
纪云琅的手猛地用力,将我拉的更近了一些,但也将我的手腕攥得更紧了些,可是他嘴里说得却是——别靠近我。
纪云琅离我这么近,他冰冷的手指又用力攥着我,我能在黑暗中看清楚他的每一点表情,更能清楚地感觉到纪云琅的气息,紧紧包裹着我。
我极力想让自己平静,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我愈是无法平静,纪云琅便愈是难受,而看着纪云琅的痛苦,我也就愈发不能平静。
我从纪云琅的身边,看到了被雨水搅乱的水面正泛着无数涟漪,每一滴雨水激起的涟漪,里面又有着无数层水波,而一个个大小的涟漪碰在一起,又会彼此激荡,形成新的水波。而这一圈圈重重叠叠,一个个的激荡冲撞,正像是我此刻混乱的心绪。
想要平和,却又不能平和。
是谁,搅翻了我心底的涟漪与柔波。
为何,连我的情绪也不由我。
我是不是,应该感到悲哀呢?
我忽然大叫一声,用力挣脱了纪云琅的手,再重重一把推开了纪云琅,大声叫道:“你走吧!”
纪云琅退了两步,看着我道:“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呢?我喜欢纪云琅,并且虽然知道不可能,却还是难免在心中存着万一的希冀,希望有一天纪云琅会喜欢上我。
纪云琅对我淡然的时候,我心中固然有些失落,可是纪云琅对我好,我却又不能去坦然接受了。
“你走啊,你怎么不走呢!”我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会变得这样高亢这样尖锐,连我自己都会感到陌生,听起来这样的声音根本不属于我:“走啊!走啊!你站在这里干什么!我好好地来碧波湖,你又来这里干什么!你去找你的王雪晗,去找你的孟姚春,去找你的宋清芷,你又招惹我干什么!你走啊!”
我从来没有想到,歇斯底里这个词,有一天也能用来形容我。
远处忽然有影影绰绰的灯影聚拢过来,想来是前来寻找皇上和贵妃的宫人们听到澹烟渚上有人争执。
我不希望自己说过的话被宫人们听到后再当做什么笑话奇谈传出去,更不愿再当着那许多宫人的面,与纪云琅真真假假地演什么戏,顿一顿脚,顺着自己走来的方向,一路跑了回去。
郦国有句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绝对是一条至理。
我与纪云琅在碧波湖中的澹烟渚会面的事情,一如既往地迅速在宫中传扬开来。
如果你能想象一个失忆的贵妃夜里身穿白衣白裙、在雨水中披头散发奔跑的模样,你也许就能想象关于这件事传播的速度和热度。
宫人们说,听见贵妃与皇上在澹烟渚里大声吵架,然后贵妃就一路冒着雨冲了出来。宫人们发现皇上的时候,皇上正神色冷峻地从碧波湖中的回廊里缓缓走出来,内侍们匆忙去给皇上撑伞,却被皇上伸手打落在地。于是一群不敢上前的宫人们就这样战战兢兢地跟着皇上,眼睁睁看着皇上湿漉漉地回到了承乾殿去。
彼时我正因为淋了雨患了伤风病躺在延和殿里,听无名说纪云琅对一个内侍发了脾气后、淋着雨跑了回去,忍不住格格直笑。
无名奇道:“公主笑什么呢?”
我笑道:“不好笑吗?”纪云琅这么大一个人了,又是郦国的皇上,居然会跟宫人们发脾气,真是可笑之极矣。平日里那些冠冕堂皇,道貌岸然的模样,原来都是纪云琅的伪装,什么风度翩然、雍容高贵,更是唬人的姿态,真正的纪云琅,内心就如同一个小孩子一样。生气的时候就会动手,全然不可理喻。
“皇上为什么会生气?是不是公主对他说了什么?”无名问道。
我是对纪云琅说了些什么,可是纪云琅为什么会那么生气呢?充其量我也不过是提起了那几个才人的名字。
我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将对无名道:“我说,本来是我到湖中去,谁让他也去了那里,去了就算了,却又让我离他远一点,所以我说让他去找王雪晗,孟姚春,宋清芷她们,谁让他去了碧波湖呢!”
我伤着风,说话声音轻一句重一句。
“那公主还做了什么?皇上素来宽宏,应该不会无端生气……”
“我……我还使劲推了他一把。”
第一四四章 公主,你这是在吃醋呀()
然而无名听完却是满脸欢喜之色,笑吟吟地说道:“公主,你这是在吃醋呀。”
我直觉得大脑一阵厚重的眩晕,鼻端缓缓渗出了汗水,而后背却是一阵寒冷。眼前明亮的光线让我承受不住,我努力闭上了因为伤风而酸困的眼睛。
无名忙给我擦了擦额头,道:“公主要睡了吗?多歇歇也好,可千万别发烧了。”
我忙不迭地闭着眼点头,有气无力地说道:“无名,你把门窗都关好,窗帷也拉上吧。”
直到四周悄无声息,一片昏暗,我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的内心深处就像长着一双畏光的眼睛,而无名的话,则是一道犀利的光亮。
真是的,无名究竟为什么,会变得这样明察秋毫了呢?
而我,所以歇斯底里地对纪云琅说出那些话,果真是因为我吃醋了吗?
那些人,是纪云琅的妃嫔,又是纪云琅的心腹,而我,是纪云琅的贵妃,帮助纪云琅也是我自愿的,既然我们的身份和作用都是差不多的,我又为什么要去吃她们的醋呢?
想到她们几个人,我用力摇一摇头,应该,不只是她们。
可是,为什么无名说我在吃醋,我会这样心虚呢?
无名说我在……
我忽然一下子从榻上坐了起来,大喊一声:“无名!”
我被自己的大声吓了一跳,也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可是我虽然不敢去细想,心里却又明白无比,那时候我所以情绪激动地跟纪云琅说了那些话,其实我是,在吃无名的醋!
我当时居然想的是,为什么纪云琅,那么喜欢无名呢?
那时候,我应该还有没有说完的话——
“你这么难受,怎么不去延和殿啊!你怎么不去看看无名怎样了呢?你三更半夜也会跑到延和殿的外面去,怎么不敲门进去啊!莫说这个皇宫内院,整个郦国都是你的,你想去看一个人,那么难吗?你觉得无名哪里不好,你怎么不请御医去看看她。你不是会传了宫中所有的御医去看病吗?你怎么不让他们看一看,无名究竟怎样了呢!”
可是这些话,我毕竟没有跟纪云琅说。
我忽然看到了自己内心的隐秘,这让我既觉得惊讶,又觉得懊丧。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一直以为既然我喜欢上了纪云琅,那么我对他的所有情愫即便不会被他认同、得不到回报也是理所应当。可是事实一旦真的如此了,纪云琅对我的心思全不理解,纪云琅在我喜欢着他的时候,喜欢着别的女子,我的心胸还是没有办法如我想象的一般宽广。
我是到了郦国之后才知道世上还有一种心情叫做吃醋,然而这种后知后觉并不妨碍我拥有这样的心情。
简而言之,我是在吃醋了。
王雪晗,孟姚春,宋清芷,还有,无名……
想到此节,我的心头一阵激荡,我一面拼命地摇头想要将这个念头从心中出去,一面又深悔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原来还有这样又自私又无聊的情绪。
然而人的记忆并不是一种随心所欲的东西,能够让人想记就记想忘就忘。就像我常常会对自己在大迎皇宫以前的生活感到好奇却总是记不起来,而对于纪云琅跟我吵架拌嘴的话却又总是忘之不掉。
虽然我患了选择性失忆。
我忽然又着急又烦恼地大叫了一声,藉此略微抒发一下内心的抑郁。
内室的门被一下子打开,进来的人却不是我大声喊着的无名,而是,纪云琅。
因为我一直在想着纪云琅的缘故,所以内心多少对他到来的感应有些忽视,而纪云琅又是没有丝毫征兆地破门而入,所以他的出现,对我来说绝对是十分的意外。
因为意外,所以我披头散发摇头的动作还没有停止,因为意外,所以我大声叫喊的音调也没有丝毫的减弱。
甚至于在我摇着头看见了门口进来的人是纪云琅的时候,摇头的节奏和大喊的声息,还在我惊讶的目光中维持了一会儿,然后才渐次减弱。
我的神态与身体恢复了平静,与一只脚还在门外面的纪云琅保持着面面相觑的表情。但是我的心里却是各种念头在不住地翻腾。
“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这句话,绝对是经过大尴尬的人说出来的。若是一个人从未曾想过找条地缝钻进去,那证明这个人十分幸运,还未曾真正地尴尬过。
我一边体味着自己这种极度尴尬的心情一边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