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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杉杉说着，声音中又带了哭腔，仿佛对赵婉清的处境感同身受。
何子谦的眼神，慢慢地凝结成了冰。
他痛苦地咬了咬牙，嘴边的肌肉跟着抽搐了两下，“难道，就没有改善的办法吗？”
慕少磊开口道，“有，你好好地同主治医师谈一下，他会告诉你。”
何子谦不说话，默默地将目光移到赵婉清毫无血色的脸上，削薄的嘴唇颤抖颤抖着，像是在无声的抽噎，眸中也氤氲起一层雾气。
吴杉杉沉重地告诉他，“总裁，你先回家一趟吧，将婉婉的洗漱用品带过来，再带一些换洗的衣服。我们先守在这里。”
何子谦点点头，缓缓地俯下身，恋恋不舍地吻了吻赵婉清的额头。
慕少磊跟在他身后，送他走到门口。
在离开之际，何子谦转过身，拍了拍慕少磊的肩膀，勉强地挤出一抹笑容，“今天，谢谢你了，哥们儿。”
慕少磊将手搭在他的肩头，“哥们儿，你错失了一次宝贵的机会。但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加油！”
何子谦苦涩地笑了笑，出了病房的门。
他走到洗手间，用冷水冲了一下脸，开车回了名豪公寓。
但是，当他打开房门时，整个人怔在那里，变成了一尊雕像。
地板上，那鲜红的一溜血迹，直直地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几乎不能呼吸。
他沿着那溜血迹，走到卧室里，看到银灰色的蚕丝被上，血迹变成了一滩。
而那血迹旁，放着赵婉清的手机。
而另一条血迹，是从客厅里延伸到洗手间的。
看着血迹染红的路，他几乎能想象出，赵婉清在这几个小时内，经历了什么。
她从洗手间内，爬到卧室内，给吴杉杉打了电话。
他们到达之后，她又从卧室内爬到客厅里，给他们拉开门
做出这些事情，她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付出了多少勇气。
他的心，沉重地跳动不起来了。
正在这时，赵婉清的手机震动了。
他扫了一眼屏幕，看到是余峥嵘拨来的，随即按下了接听键。
“婉清，你在哪里呢？子谦的生日晚宴你参加了吗？”什么都不知情的余峥嵘问道。
何子谦听到母亲的声音，心中的防线全线崩溃。
他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般，迫不及待地扑向母亲的怀抱。
“妈妈，婉清流产了”他哽咽着道。
“子谦？怎么是你！你说什么？”余峥嵘震惊地问。
“婉清她流产了。”何子谦咬着牙，抵挡着撕心裂肺的痛楚，又重复了一遍。
“怎么会这样？”余峥嵘惊慌失措地问道，“婉清怎么会流产？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名豪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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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章 流产（6）（）
“我现在就赶过去！”
“不用，妈妈，你去康华医院吧，婉清在那里。”何子谦强压着心头的痛楚，颤抖着说出口。
挂断电话，他瞪着赵婉清的手机，陷入沉思。
赵婉清出事之后，第一时间打给了吴杉杉吗？
或许，她也给自己打过呢？
他慌乱地掏出手机，去查看未接来电，但是从头翻到尾，都没有查到赵婉清的号码。
他跌坐在地上，苦涩地笑了，心中一片悲凉。
她到底对自己有多不信任，在濒死的关头，才没有打给他，而是打给了闺蜜？
她最终，还是不爱他
他踉跄着站起身，强打着精神收拾东西。
心情平复些后，一个可怕的问题闯入她的脑海：
如果赵婉清第一时间打给他，他能接得住吗？
那时候的他，可是在倾城喝得酩酊大醉。
他的心，忽然泛起撕心裂肺的痛楚。
他何子谦，是一个值得责任，值得托付的男人吗？
在紧急关头，能力挽狂澜，救自己的女人于水火之中吗？
这个问题，他或许要好好考虑一下，考虑一下
回到康华医院时，余峥嵘已经在那里了。
何子谦将东西刚刚放下，就被她拉着出了病房。
“孩子是你的吧？怎么这么不小心！你知道我多想让婉清做何家的儿媳妇，多想让她给我们生孙子吗？”
余峥嵘劈头盖脸地问道。
何子谦灰头土脸的，面对母亲的质问，哑口无言。
“说到底，这个孩子也是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你们做父母的这么粗心，这么不负责任，将来怎么将他养育成人？”
“这段时间，你不要去上班了，在这里陪着婉清。公司里的事情，都安排给下面的人去做。非要你签字把关的，再拿到病房里来。你陪着婉清吧，我回去让赵阿姨熬汤，再送过来。”
何子谦沉重地点点头。
余峥嵘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神色凝重地看着何子谦。
“你知道吗？我们太亏欠婉清了。国远坠楼后，就有人传着他是畏罪自杀。婉清也告诉过我们，有人举报国远透露了江陵区31号土地的拍卖底价，最终被纪委找去谈话。而江陵区31号土地，就是君悦拍下来的。如果国远的死，和我们有半点关系，那么我们这辈子，都无法偿还欠国远的债。”
何子谦低垂着脑袋，沉重地点头。
……
回到病房里，慕少磊从沙发上站起来，“我们先走了，你有什么需要，给我们打电话。婉清估计很快就会醒来。或者说，在这么多人面前，她是不想醒来的。”
“不！”吴杉杉打断他的话，“我要在这里陪着婉清，直到她醒过来。”
“杉杉！让子谦与婉清单独呆一会，或许，他们都有很多话要说。你看你的衣服，看看你的鞋子，该回去换一下了！”
吴杉杉瞅了瞅身上的抹胸短裙，还有光着的脚丫，不再坚持。
她抬起头对何子谦道，“那我明天下班了再来，婉婉醒了，你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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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2章 流产 （7）（）
何子谦点了点头。
他走到床边坐下，握住赵婉清的双手，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苍白的小脸。
……
病房中的赵婉清，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目光和何子谦的相碰触。
何子谦发现她醒来，兴奋地叫到，“婉婉，你终于醒了！”
赵婉清别开眼睛，不去看他的脸。
她不知道，自己居然怀了他的孩子她太粗心了。
当她呕吐的时候，当她腹痛的时候，尤其是在月经没有如期而至的时候，她应该去看医生。
这样，一个无辜的生病就不会消逝了。
以前的时候，何子谦不喜欢她。
她就想着，如果怀了他的孩子，与他共同孕育了生命，他或许会心甘情愿地呆在自己身边。
不心甘情愿也行，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多做停留，她就心满意足了。
所以，趁着何子谦酒醉之时，她爬上了他的床，献出了自己的第一次。那一年，她才19岁。
她没有如愿，没有怀孕。
当何子谦在迷醉中叫着刘颖的名字时，下身撕裂般痛苦的她，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痛彻心扉。
现在，她真的怀孕了。猝不及防之下，她没能做一个称职的母亲。
她与何子谦怄气，对他冷嘲热讽，看着他大发雷霆；她不按时吃饭，独自生闷气最终呢？伤害了他，也伤害了自己，无形中还扼杀了一个小生命。
她常常想，她对何子谦是何种感情。
不爱吗？她不想欺骗自己。
回国后，每次听到何子谦在倾城，她都心塞不已。
爱吗？四年前是爱的，爱得那么义无反顾。
可是四年后，她不敢爱了。她没有丝毫力气了，也怕再受到伤害。
但是，若是知道自己怀了他的孩子，无论如何，她也会珍惜的。
每一个生命，都是一个奇迹，应该被尊重，被呵护。
从父亲坠楼而死的那一刻起，她就懂得了生命可贵。
她知道没有父亲的孩子是可悲，但更明白，亲手扼杀生命是残忍的，是罪恶的。
所以，无论孩子的父亲是谁，她都会珍惜。
何子谦见状，紧张地道，“婉婉，是我错了！你打我吧！骂我吧！”
说着，扬起她没有打点滴的手，狠狠地向自己脸上扇去。
赵婉清咬着牙，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
她流产，扇他耳光就能补救什么了吗？他也只是造成了自己情绪波动而已，起决定作用的还是她。
“婉婉，我不应该同你吵架，惹你生气！不应该逼着你同我做，伤到了子宫！都是我的错！我不祈求你原谅，只希望你不要将自己的心锁起来，独自去承受这一切。有什么事情，你都要说出来，我们一起去解决！”
赵婉清默默地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这段时间，他是很真诚。但是他们之间，隔着一个刘颖，隔着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余下的生命中，她只是想查出父亲的死因，还他以清白。
爱，对她来说太沉重，她伤痕累累的心，已经承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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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3章 流产 （8）（）
许久之后，她听到何子谦的声音，低沉而绝望。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那我先走开，你好好休息一下。”
何子谦说着，一个人站起身，默默地走到窗边。
她果真不肯原谅他。
他原本想说，“我们都还年轻，如果想要孩子，多得是机会。”
但是，看到她抽回手，闭上眼睛时，他没敢将这句话说出口。
她连打骂自己，同自己生气，同自己怄气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