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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抬起头,黝黑的眸子晶亮专注。
姜呈一手虚虚的圈着酒杯,另一手搭在桌上,身子微微前倾,他嘴角还带着微笑,黝黑的瞳仁仿佛吸收了星辰的光辉,变成带着无尽吸引力的神秘黑洞。
江盼脸上的笑容僵住,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那种像是言情里的话,怎么会突然从对方的嘴里说出来,在这样的场景下,突兀的让人心惊。
等待的一秒钟似乎被拉长成了无数秒,江盼几乎在这样的目光下无从遁形。
然而她的鼻子里却积聚了令人难受的酸涩,下一秒,江盼突然捂着嘴扭头打了个喷嚏。
暧昧的气氛被骤然打断,姜呈在她还没回过头来的时候,再度头疼似的捏捏眉心,然后递去一张纸,“你这样我很没面子的。”他说。
江盼接过纸巾,又连打了两个喷嚏,眼泪都快被憋出来了,“那真是对不住了。”她瓮声瓮气的说,端起杯子喝了两口水顺顺气。
姜呈抬起一只手撑在下巴上,神情散漫又故作哀伤的看着她,叹了口气,“如果不是知道你感冒了,我都要以为你是装的呢。”
江盼几乎无法直视面前那人的表情,她抬手挡了挡眼睛,艰难的说,“你别那样看着我,再看下去我就要——”剩下的话被反应过来的江盼硬生生掐断。
被一个长相远超一般水平、而且还有些好感的人,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时候,是很容易产生负罪感和圣母心的,江盼险些就被他欺骗了。
“再看下去就要怎么样?”姜呈不依不舍。
江盼:“”
姜呈继续故作惊讶的自说自话:“难道你想亲我?”
江盼:“你想多了。”她不会承认的,那一瞬间,她确实想摸摸他的头发,拉到怀里亲上一口,然后说:别伤心,我也很喜欢看到你。
但她显然低估了姜呈的不要脸,“不想也没关系,我想亲你啊。”简直直白的令人尴尬,他说着就从座位上站起来一点,倾身凑向江盼。
桌子很小,姜呈很容易就凑到她面前。
江盼赶紧伸手点住他的额头,“别闹。”她说,然后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加了一句,“我感冒了。”
果然,此话一出,姜呈的笑意更深,他轻描淡写的把江盼的手捉到一边,“我不在乎啊。”他说着,在江盼没来得及反应的瞬间,低头在她嘴上亲了一下。
然后姜呈若无其事的坐回去,端起杯子喝掉最后一口酒。
那一下碰的如同蜻蜓点水,江盼甚至怀疑究竟碰到了没有,但从嘴唇扩散而发的灼热却说明刚刚那一幕真实发生了。
她心跳加快了两拍,终于抬手扶额,忍不住问他,“你想要干什么?”
姜呈却正了正身子,说:“我想追你啊。”
海边吹来的风声、酒吧驻场的歌声、还有孩童嘻嘻哈哈跑过门口的笑声,突然都消失了,姜呈的表情有些认真,可又带着几分兴味,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江盼在突如其来的震惊之后,脑海中闪过无数抖机灵的回答,例如“好啊,那我开始跑了”或者“你追我追到我就让你嘿嘿嘿么?”甚至还有一句“你是想追我还是想睡我?”
可是这些回答不知怎么的全都堵在了半道,有些说不出来。
活了二十多年,江盼头一次觉得,自己有点儿怂。
半晌,她才后知后觉的说:“风太大,我没听清”
骗鬼呢,姜呈脸上浮起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看着江盼因为感冒而微红的鼻头,可明显说谎后的故作镇定,耸了耸肩膀,没所谓的说,“没听见就算了。”
江盼放松了一点,八成也就是话赶话随口一说,这种话越是说出来,就越是没那么认真。
姜呈也没什么反应,点了点桌子,考虑要不要再来一杯什么酒,但是对面的江盼不知道是吓得还是被风吹的,开始不停的擤鼻涕,两人还是决定打道回府,去旅馆多喝水。
“明早见了。”姜呈随意的摆了摆手。
“希望明天早上我还活着。”江盼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她奋力的吸了两口新鲜空气,在对方的注目下回了房间。
当晚,江盼把酒吧里的事儿给杨芮说了,对方也是一脸震惊的无法相信。
在女生们看来,撩妹和追求还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前者完全不需要负责,爽完拍拍屁股就能走,而后者却需要耗费无数的精力和时间,以及随之附带的必不可少的责任心。
“你怎么想?我是说如果万一,有那么一点点可能他不是想泡你,就是想追你的话?”杨芮瘫在床上,抱着枕头问。
江盼正从冰箱里拿果汁出来,闻言动作顿了顿,思考了一秒钟,说:“讲真,如果是女朋友和炮友让我选的话,我比较喜欢炮友这个身份。”
杨芮戚戚然的点了点头,夸张的感叹了一声,“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我想追你,可是你却只想睡我。”
江盼:
第六十六章()
艾尔利沙滩的最后一个半天,杨芮依旧睡得昏天黑地,江盼则早早的到海边的凉亭里写明信片,三个中奖人已经把地址发给了她,江盼给黄小金和王小明各准备了一张,最后一张留给自己。
海鸥大胆的在身边走来走去,江盼握着笔,飞快的写完粉丝礼物,反倒是留给自己和朋友的每个字都要想半天。
两杯咖啡从天而降,落在她面前,江盼抬头,看到穿着黑色t恤和短裤的姜呈,从凉亭下面一步跨上来,坐到她对面。
“快写完了啊。”他问。
“嗯。”江盼应了声,看着姜呈也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两张空白的明信片,等着她写完好借笔用一用,“写明信片不带笔么?”
姜呈没所谓的一笑,“你肯定有啊。”
等江盼写完自己的明信片,小心的贴邮票的时候,姜呈才拿过笔,在右下角刷刷刷的写上地址。
他也不在乎江盼看,随手在一张上写了句敷衍的“全家幸福”,估计是寄给姜梵的,然后把两张明信片都贴上邮票。
“那一张不写么?”江盼好奇。
“写啊,等会儿写。”他说,在空中甩了两下明信片,让上面的地址干一干,又看了眼江盼,说:“别偷看啊。”
江盼翻了个白眼,转身到一边。
不过两三秒钟,姜呈就说:“写好了,走,去投了吧。”也不知道第二明信片上写了什么,这么短的时间,估计也就是一句话的样子。
江盼不是个好奇心强的人,可偏偏姜呈说了句“不许偷看”,惹得她特别想知道那明信片是给谁的,忍不住拿眼睛去瞟。
姜呈好像看见了似的,咳嗽两声,说:“干什么干什么呢,这么好奇我写给谁的啊。”
“好奇啊,你告诉我么?”江盼大大方方的承认。
姜呈却把明信片扣起来,露出带画的那一面,那是大堡礁上最有名的心形礁,绿色的心形礁石在蓝色的海水衬托下,浪漫又纯净。
“不告诉你。”他说,长臂一身,两张明信片落入邮筒。
江盼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把六张明信片也投了进去,“我其实也没那么好奇。”
“是么。”姜呈说,可语气里却带着怀疑。
邮筒旁边就是冰激凌店,江盼扔了喝空的咖啡杯,往店里看了两眼,几十种口味摆在里面,画面诱人,有点儿想吃。
没人说感冒不能吃冰激凌,江盼揉了揉鼻子,说:“吃不吃冰激凌,我请你。”
偶尔让女生请一次也挺新鲜的,姜呈从善如流的抬脚往店门走。
两人还没走到店门口,另一边过来了三个白人阿姨,说是阿姨,叫奶奶也快差不多了,看起来六七十岁的模样,可是精神头都不错,三个人穿着花裙子,笑嘻嘻的说着话拐向冰激凌店。
姜呈已经到了门口,伸手推开门让三位阿姨先进去。阿姨们都很开心,热情的跟姜呈道谢,甚至还聊了两句。
江盼落在后面,没怎么听清他们说什么,走进了才发现其中一个阿姨正在夸她长得漂亮。
姜呈在江盼的迷茫中看了她一眼,笑着点点头,说了句谢谢。
“怎么了?”江盼问。
姜呈跟着她进了冰激凌店,“没什么,闲聊而已。”他说,“你吃什么口味的?”
店里只有一个年轻的店员,阿姨们像少女一样,开心的选着冰激凌球,江盼他们站在后面保持着礼貌的距离,抬头看着广告版上的几十种口味。
江盼看了半天,最后还是保守的选择了常吃的两个冰激凌球,姜呈则比较有创新精神的选了连单词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味道。
这一次姜呈没有抢着付钱,心安理得的吃了女生请的冰激凌,据说那两个从来没吃过的口味尝起来还不错。
两人出了冰激凌店,一辆机场的大巴从路上驶过,载着十几个来度假的游客,江盼看着有些羡慕,她也希望今天是自己刚到这里,有点儿舍不得走。
“地球就这么大点儿,以后肯定有机会的。”姜呈说,看出了她脸上的留恋。
其实江盼觉得,艾尔利沙滩除了景色确实极美之外,更重要的是那种安然闲适的生活状态,这里的每一个人,从老皮特到年轻的船员,身上都散发着幸福快乐的气息,那种与年龄无关的豁达和青春,让每一个在苦苦挣扎奋斗的人为之羡慕。
江盼咬了口巧克力沾边儿的脆筒,说:“以后实在不行我就过来当导游,年薪五万刀呢,干上几年嫁个人弄张绿卡,再开家小店,旅店药店杂货店都行,生活的多舒服。”
姜呈扭头看了她一眼,“真假?”
阳光变得有些刺眼,江盼带上了墨镜,巴掌大的脸立刻被遮去一半,她舔了舔嘴角,冲姜呈呲呲牙,说:“假的。”
哪怕真的羡慕渴望,她也有属于她的事情要去做,不是每个人都能安于几年如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