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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妻子家中,即便我来坐一坐,那也是该的。”张书言冷眸凝视着裴静云,这里头是爱还是恨,他早已分不清了。只知道,她离开司令府那一日,是那样的决绝,甚至都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静云深深吸了一口气:“五年前,我们便已经签过离婚协议了,不是么?”
张书言似笑非笑道:“那只是你单方面所认为的,在我这里,你仍旧是我明媒正娶,登过报的妻子。”
静云苦笑:“书言,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如今我已经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你又何苦不放手?过去这五年里,我没有一天是睡过完整觉的,每天都在熬夜做事。就是怕空下来,再想起过去,怕是再也放不下了。时过境迁,你如今已经有别的女伴在身侧相伴了,咱们便各自安好吧。”
张书言狠狠抓着裴静云的臂膀,喉中发出如困兽般的低沉声:“你“
静云干涸的双唇微微蠕动了下,嘴中苦涩堪比黄莲,千言万语汇于心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了。她每天购买的新晚报,时而也有他的消息,诸如少帅又换女朋友了,是沪上社交界的名媛苏瑛。
楼道口,军靴落地的声响格外刺耳,此时陈丞已经以军姿立于门外:“少帅,急电。”
张书言起了身,拍了拍一身戎装,又将军帽带正,方才到了楼道口。心下难耐,又回身望了静云一眼,她就这样静卧在法式钢丝床上,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眼中再无以往的神采。
“派一队人来,暗中保护。”张书言一路快步走着,一路交代道:“还有,昨天是谁扔的催泪瓦斯,都给我揪出来!我要亲自审!”
“遵命!”陈丞并拢双脚,行了军礼,而后快步跟着上了车。
听着楼下的汽车发动声,静云暗暗舒了一口气。窗边的鸟儿不知何时飞走了,不知道它还会不会再来。
第7章 若如初见(一)()
苏州十全街东头,坐落着一座逾百年的古宅,它是清代祖孙状元裴求定与裴荪行的状元府邸。清代康熙、雍正年间,裴氏祖孙二人先后状元及第,可谓名震吴中。
裴府大宅穿过正厅,有个南草堂,有雍正皇帝皇帝御赐的对联“东润野香添碧沼,南园夜雨长秋蔬”。又有乾隆亲书的“慈竹春晖”的匾额,宅中园池精致,堂阁林立。
裴府是沿河设的照墙,清廷时候,但凡官员路经此处,文官下轿,武官下马,可谓名副其实的“葑门第一家”。
裴尚贤作为裴家的七小姐,出生的时候,正是光绪十九年,隔年便是甲午海战。裴尚贤的大哥裴理名,在尚贤出生那一年弃文从武,报投了北洋水师,却也在那场惨烈的战役里,随着邓将军一道壮烈殉国。
裴尚贤的父亲裴应生虽是保守的保皇派,却仍受着当时的进步思想所影响,在裴尚贤尚小的时候,就将她送入附近的教会学校学习。
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晃就到了裴尚贤十八岁生日那一天,等待她的并不是一碗香喷喷的长寿细面,而是一顿暴风疾雨般的杖责。
“说!你肚子里的野种究竟是什么人的!”
裴应生手上的板子已是打裂了半根,堂堂裴府的七小姐,如今竟然莫名其妙就怀孕了,而且这肚里的孩子父亲是谁,都无人知晓,这可叫裴应生丢尽了脸面。
裴应生气极了,当即就叫裴尚贤停了学,着其在祠堂里头,祖宗画像前受着训诫。
裴尚贤面色发白,豆大的汗珠从额间低落,一双杏眼满是倔强的神色,任凭父亲如何责罚,朱唇都未启开一下。
一时,裴应生打累了,将板子扔到一边,“想我裴家,世代书香,何曾有过这样的耻辱事,你这个孽障,从今日起,便滚出我裴府,我裴应生就当从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
十八年后,上海租界,越界筑路,一群女学生下了学。
有一皮肤白皙的女子一手捧着书,一手推着单车走在前头。只见她乌黑的长发挽成了一对如意双髻。身上穿着一套青色的衣裙:上身是腰身窄小的大襟袄,摆长不过臀,袖短露肘,袖口为七寸的倒大袖。下身是及膝的裙子,裙边缀有简洁的花边。
“静云,你往哪里去?“芷奚拎着书袋,忙追了上来,好在静云推着车,走的并不快。
“先去当铺,看看裴鸿这小子怎么样了。今天是他第一天做工的日子,也不知顺不顺当呢。”静云边说脸上边起了一丝忧虑。
自打开了年,母亲的身子就不见好,自然也没有去东家那里洗衣做工。家里的重担,自然就落在了静云身上。每日下学以后,同时要打两份工。先去报社帮忙打字,然后再去海事公司做翻译,勉强能维持家里的生计。
弟弟裴鸿心疼姐姐与母亲,主动提出课外要去当铺做小工,以帮补家用。静云拗不过,只得由着他,可是心里总归是记挂的,生怕这家伙在外头受了什么委屈。
第8章 若如初见(二)()
芷奚安慰静云道:“说是你弟弟,其实不过只比你晚一个时辰出世罢了,出去历练历练也好,总不得什么都由着你一肩挑。裴姨都在我面前唠叨好几次了,说你也真是太拼了,一天都睡不到三个时辰,可是心疼坏了。“
静云刚要开口,就听着前方街口几声枪响。方才熙熙攘攘的街道,登时乱作了一团。芷奚忙扯了静云往一旁小巷躲避而去。
静云脚上的布鞋,是母亲穿坏了的,她又缝补了一番,因而尺寸并不是很合脚,一路跑的踉跄。
枪声越来越密集,听着声响,似乎是朝巷子里来了。“诶哟。“静云疼的轻喊了一声,鞋子碍事,果然不禁跑,才一会子功夫就给绊倒了。
芷奚边跑边说:”静云,快一些,我们去前处躲一躲,出了转角就安全了。“
待得回过身去,芷奚方才心下大惊,大事不好了,静云跟丢了!遂忙又原路折返去寻静云。
这厢,静云理了理裙摆,只得拐着脚往回走,想着,方才跑的急了,都不记得这自行车扔哪儿了,甭说去瞧弟弟了,怕是去报社都要赶不及了。
思绪间,静云双唇忽而却被一双宽厚有力的大手给捂住了。这人手掌深处有着明显的老茧,只在固定的几个关节处,想来是用惯了手枪的缘故。再仔细听着身后的呼吸声,似是急促,只怕是受了伤了的缘故,静云心下想着。
“不要出声。“浑厚略带沙哑的嗓音响起。有如被是赋了吸石一般,静云为保自身安危,只得与他一同闪入另一条巷子中,躲在一堆箩筐后头,一时默了声。
”快找!看他躲哪里去了!若是今儿个找不着,小心你们的狗命!”不远处黑衣人焦灼喊道。
额上似是沾了什么湿热的东西,静云抬起手一抹,竟是血色,一时有些吃惊。正要抬眼看个清楚,恰好撞上了身后之人的下巴,反被一把拉入结实有力的胸膛之中。静云一时有些窘迫,白皙的脸上泛起一层浅浅的红晕来。
待得听着周围的脚步声渐渐走远了,那双手方才放松了下来。静云回过头一看,心里“咯噔“一声,眼前的男子,额上不停地流着血,此时已是有些意识模糊的模样了。
静云心下记挂着弟弟与兼职的事,但又想着,这好歹是一条人命,也不好置之不理,思虑再三,她只得开口轻声问道:“这位先生,你受伤了,看起来伤的不轻,不如我带你去看医生吧。”
那人一把抓住了静云手腕,吃力说道:“不要去医院,你随便找个地方,将我安置下便是了。”
静云有想过,要么将人带回家中,可是又怕惊到母亲,因而又改了主意,只得拖着他沉重的身躯,一路来到芷奚的住处外等着。
芷奚的家是深藏在阡陌小巷中的联排旧式小木楼中,这里住的都是背井离乡逃难来上海的外乡人。彼时,昏黄的路灯下,芷奚满怀心事,正踩着石子路往里头走。
才到了家门外,隐约瞧见有两个人坐在那儿。芷奚定眼一看,吓了一跳,忙左右环顾将两人带到了屋内。
“我说小姑奶奶,你可吓死我了,今儿个还以为你被人抓走了呢!”芷奚边说,边倒了一碗水喝。待得水都落了肚,方才觉着缓了口气。
此时她才细细打量起静云身旁的男人,目若秋波,鼻梁高耸,眉似墨化,脸上虽微微带着愠怒,却仍掩饰不去他的气度。若不是静云咳嗽了一声,芷奚怕是看的痴了,她心下想着,倒是从没见过有这样英俊的男子。
第9章 若如初见(三)()
芷奚红了脸,忙道:“好好的,你从哪儿带了这么个人来。可不是吓死人。”
静云思忖片刻,知晓芷奚胆子小,便道:“不过是过路的人,方才被那帮黑衣人给误伤了。一时也没好的去处,便想着先送到你这里想想法子。你父母不是去东北了么,想来暂住一宿,该是没问题罢。”
芷奚瘪嘴道:“你可好,我寻了你一晚上,你倒是给我带回这么一个陌生男人来。好了,好了,看他也像是受伤了的样子,也不好不管,就先暂时在小阁楼住一夜罢。”
听罢,静云乐得跳了起来,抱着芷奚道:“咱们芷奚小姐呀,可真是个活菩萨。”
芷奚无奈笑笑,帮着静云将那人抬上阁楼,这木楼楼道狭小,三人并排走着有些吃力,只得前后拖着上了楼。
夜深了,静云伸手探了探男子额头,烫的吓人,怕是烧的厉害。想着他该是受了外伤,这时候得要消炎的西药才行。
正要起身去药房瞧瞧,未想着,手却被一把拉住,一下就跌入了那人怀中。
“你要去做什么?”男子话中带着警惕的口气。
静云轻柔道:“我只是瞧你像是受了外伤,想着该去买些消炎药来才好,不然你这一时半会,怕是还好不了。”
男子唇角一勾,嘴边渗出丝丝血迹:“我怀里倒是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