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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唇角一勾,嘴边渗出丝丝血迹:“我怀里倒是还有一板,你拿出来便是了。”
静云别过脸,也不好意思伸手去拿,只给他倒了杯水来,放到他手上,便坐回桌前去了。
男子笑说:“我还以为你是个胆儿肥的,原来也是个怕事的。”
见他有些取笑的意思,静云脸上也微微起了愠色,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转过身去,从包里翻出一本书来,趁着烛光看着,懒理旁的。
这一带的电路不太稳定,时常有停电的时候。赶巧了,今天就给静云碰上了。烛光微弱,看书有些吃力,才一会,眼睛就有些酸了。
此时她才注意到,那男子似是有一会没动静了,便凑近了去看,伸手一探,比方才还要烫手,吓得她直缩回了手。
静云怕是要出了人命,赶忙从那男子怀中摸出那板消炎药来,取了一颗,便要送进他嘴里。可是此时他已是昏沉的状态,水都喝不进了,更别提吃药了。
静云便想到前些时日,学校里倒是教了急救法。想着也不过是为了救人,横下心来,便含了一口水到嘴里,待得启开他的双唇,便将药与水一道送了进去。
他的唇冰凉柔软,口中隐隐传来一股姜花的淡香,还混杂着雪茄的烟草味。静云蹙了眉头,待得确定他将药已服下,忙抽回了身。而后将他头后简易包扎了起来,又捧来了温水,绞着手巾,替他交替敷着额头。
到了鸡鸣时分,耳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静云又伸手探了探,知晓该是烧退了,悬了一夜的心,方才放了下来。折腾了一天,静云早已累的不行,此时眼皮子又是沉得很,撑不过多久,便趴在桌上睡着了。
第10章 花影()
待得醒来,已是晌午,静云揉了揉惺忪睡眼,回身一看,身上披了一件男子的丝绒的外套。再往一旁看去,那人竟然不见了踪影,便忙跑下楼去看。
恰逢芷奚刚烧好一碗鲜肉小馄饨端来,假嗔道:“可醒了,你若是再不醒,怕是我要去学校借老师的广播来唤你了。”
静云“嗤”的一声笑了,而后问道:“他呢?”
芷奚笑笑,将小馄饨放置到桌上:“人早走了,喏,还留了东西给你。”
静云顺着芷奚的目光看去,只见着桌上放了一个信封。于是便拆开封条一看,里头是一块做工精致的瑞士怀表。打开表盖一看,只见着上头刻了“书言”二字,想来书言该是他的名字了。
芷奚打笑道:“怎么,才分开那么一会,就分外想念了?”
静云作势要打:“你这张嘴,真是个戆大。”
芷奚忙讨饶道:“好了,我说裴大小姐,看在我收留你一晚的份上,快把这碗馄饨给吃了罢。”
静云顺手将怀表放入袋中,一时又想起在这里住了一夜,也不知晓家中如何了,起了身便说道:“不行,我还得先回家看看,怕是母亲要着急了。”
芷奚摆手道:“甭着急了,今天一早,我就去你家里和伯母说了,说是你昨儿个在我这里做作业,讨论问题讨论晚了,就顺道歇了一晚。”
静云如释重负:“好在你想的周到。”说着便欢欢喜喜地吃起了小馄饨:“这阵子忙着兼职,好久都不吃你做的小馄饨了,味道老嗲咯。”
。
中西女校的校舍是朱漆漆的一带走廊,几根红柱落地,后头就是课室了。课室的走廊往深处去,是一个很大的院子,这里是给学校师生们休闲用的。
院子里头,平空架上了许多的紫藤花,那花象绒球一般,一串一串的倒挂着,在嫩黄的叶丛里下垂着。
紫藤花后头是石阶,上头摆了许多盆夹竹桃,那花也是成团的拥在枝上。静云靠住了一根红柱,望着架上的紫藤花,被风吹得随处摆动,把花间飞舞的蜜蜂甩开了去,又飞转回来,看着倒是有趣的很。
静云一手卷起了普希金诗集,另一手背着放在身后。院子里静沉沉的,只有蜜蜂翅膀震动的声音,嗡嗡响绕耳畔。
阳光穿过紫藤花架,满地都是花影。清风袭来,花影交错,仿若清香沾人衣袂。静云觉得很适意,站着就不愿动了。
这时,远处过来一着中山装的男子,细看去,眉目清秀,戴着一副圆框的玳瑁纹眼镜。
“静云,你昨天怎么没来,倒是少见你缺课呢,可是家中有什么要紧事?”
说话的是林君濠,中西女校的国文教师,乃是圣约翰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写的一手好字。他与静云结识于明月诗社,两人早已是公开的恋人关系了。
静云说:“没什么事,只是这几天有些累了,在芷奚家里过了一夜,竟然就睡过头了,索性就没来学校了。你瞧,先前才刚夸过我勤勉,马上就偷懒了,可被抓了现行。”
静云低头笑着,脖颈上系着的青色纱巾被风吹得翩翩起舞。
林君濠看的微微愣住,复又笑道:“没事就好,这周末你有时间么?我想邀你去笑舞台看戏,是以莎士比亚的威尼斯商人做蓝本改编的话剧肉券,是郑老夫子亲自编剧的,你有兴趣一道去看么?”
静云垂下头来,羞涩地点头说道:“好的呀,这周日报馆做半天工就好了,等我下班了可以一道去看。”
第11章 闲事(一)()
“小姐,侬好,是要来当东西么?“当铺掌柜站在隔栏后头,细细打量着静云,她方才在这里张望了有一阵了。
静云笑笑:“你好,我是裴鸿的姐姐,特意来等他下工的。”
掌柜推了推老化了的镜架:“哦,裴鸿啊。”
只见着他边说,边朝帘子旁的人使了个眼色:“把人带出来吧。”
帘子缓缓掀开,裴鸿垂着头,慢慢走了出来。待得隔栏的门开了,静云心下吃了一惊,忙上前将裴鸿扶住:“你怎么了,怎么头上都是血。”
掌柜睨眼道:“这个可怨不得我喽,你倒是该好好管管你这个木脑子的弟弟,多管闲事,把客人气走不说,还白挨了一顿打。”
静云转身狠狠瞪了那掌柜一眼,掌柜被这凌厉的眼神吓到,登时噤了声。裴鸿原是不想说,被静云逼得急了,只得全盘托出。
原来今天下午,有位女士来铺子里当金链子。哪里晓得,钱还没到手,就见她丈夫来拉人,上来就是一顿毒打。裴鸿看不过眼,便出手劝架。哪里晓得,这男人是练过东洋拳击的,几拳下来,裴鸿这个文弱书生,自然也被揍得不轻。
这当铺生意做不成了,掌柜自然也是没好气,因而方才,在后院,这掌柜的儿子正帮腔数落着裴鸿几句,说他多管闲事。
静云哪里肯就让弟弟这样受委屈,于是正色道:“掌柜的,我弟弟在你这里做工受的伤,你们不帮忙拦着也就算了。如今反倒要倒打一耙,当真是不讲理了。我瞧那,咱们还是警察局见。”
静云边说,边要拉着裴鸿走,掌柜的忙追了上来:”诶哟,我说裴小姐呀,阿拉怕了你了,这要去是警局,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诶!算我倒霉,我出点药钱,给裴鸿小兄弟还不成么?“
裴鸿欲要说什么,静云暗暗捏了他手心,只放缓了脚步道,“掌柜的,不是我成心要难为你们,是你们是非不分在先,我也不好叫我弟弟白受了委屈不是?“
掌柜的一听,只得说道:“裴鸿小兄弟,算是我不对。裴小姐,我跟你保证,下不为例,下不为例还不成么?”
静云微微笑道:“好了,我们姐弟俩也不是多事的人,无非是就事论事罢了,掌柜的,若是有得罪之处,还望多海涵。”
静云带着裴鸿去了一趟医院,包扎了伤口,又拿了一些西药,方才回了家。到了家门口,裴鸿有些踟蹰了,老不情愿地在原地跺着脚。
静云笑笑:“我说裴少爷,你这是做什么,敢情练东洋拳的都不怕,倒是怕回家了。”
裴鸿撅嘴道:“谁说我怕回家了。。。。。。只是”
“好了,我还不知道你呀,姆妈1那里自有我给你打掩护。不过嘛,你可得答应我,往后私下里,可不得随意强出头了。”静云挠挠裴鸿的碎发,笑道。
一语未了,裴鸿早已喜上眉梢:“诶哟,我就知道姐姐对我最好了。成交!“
彼时,裴尚贤搬了几盆兰花,在坑坑洼洼的石阶上晒着夹缝里的太阳。又拿了条湿手巾,在仔细地擦拭着陶盆。她一抬头,就瞧见一双儿女嬉笑着走了过来。
第12章 闲事(二)()
“鸿儿,你这是怎么了?是与人抬架了么?”裴尚贤见裴鸿头顶上老大的纱布包,不禁皱眉问道。
裴鸿只左顾言他,也不敢多吱声,只频频望向静云求助。
静云忙宽慰道:“母亲,别着急,他是自个不当心,走路上不慎被花盆砸着了。还好伤的不重,只是皮外伤。医院的医生处理过伤口了,说是过两周就好了。”
“医院?静云,我还以为你带他去的外头医馆,怎么你带他去医院了?又花了不少钞票吧?”裴尚贤边说,边嗔怪着望了裴鸿一眼:“一定是你走路时候不看路,又低头看不三不四的书给闹的。”
静云笑笑:“还好了,钱还够用。这个月,报馆的老板说我做事稳当,特意提了要加工钱呢。我盘算着,到了下个月应该还可以给您再买一副新的画架来,原先那副太旧了,怕是连画板都挂不住呢。”
听罢,裴尚贤一时垂下脸去,也不吭声。静云与裴鸿见状,忙上前去,左右挽住她的手,齐声道:“母亲”
裴尚贤语带哽咽道:“这些年,你们俩跟着我,可是没少受委屈,实在是叫我心中有愧。不曾想,年初竟然这副身子骨也不争气了,还需要你们姐弟来照顾我,真叫我不知说什么好了。”
裴鸿朝着静云挤眉弄眼笑道:“诶哟,姐姐,快瞧,母亲脸上这是什么?”
静云心下会意,亦装模作样道:“诶呀,这下可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