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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神一滞,小脑袋抬起,目光却与孟回相撞,她分明在他眼里看到了疼惜,如水一般,寂静温柔。
孟回触及到少女痴痴的视线,她的眼里空洞一片,毫无神采,他轻蹙眉尖,一瞬便转过头去,却是因为不忍,或许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这些情绪深深浅浅,悉数滚进了风的喟叹中,终于吹不动一室的缄默。
连舟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她在心里嘲弄一声,见了鬼,他要杀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心疼她?
所以,欲诉还休的心事,他不说,谁又知道呢?
连舟低下头去,心中暗暗盘算,现在这个时候,因着澹台婕的关系,她应该还不会有危险,至少至少性命应该无虞,所以她应该趁这个时候好好练练体质,恢复身手,制定详细计划,等待合适时机,报仇雪耻,然后逃之夭夭,一人天涯海角。
大夫还没有来,房里就只孟回和连舟两个人,连舟低着头在想事情,反倒是孟回有些微微地不自在,平日淡定老成的少年公子在房内来回踱步,终于还是走上前去,弯下身子,他耳根处泛起浅浅的红潮,问道:“你说脚痛,是哪只脚?”
连舟想起刚刚为了气尚馨儿,她故意说自己脚痛,让孟回把她抱起来,其实她脚好得很,半点不痛。
懒得理他。连舟一副智障儿童的模样,傻愣着脸,一言不发。
孟回见她又是这样痴痴呆呆的样子,也不好强问她,他长手往前,捏住女孩子细瘦的脚踝,抬起,小绣鞋上沾了些泥,他眼神一顿,抿了抿唇,随即又恢复如常。他微微皱眉,脱下少女脏兮兮的鞋子,白皙修长的手指间沾上了些泥屑。
女孩子的脚小巧莹白,精致秀气,他一手捏住,另一只手则在少女的脚上缓缓按压,不轻不重,感觉很舒服。
连舟一愣,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他竟然在帮她按摩。
孟回仰起头,淡淡道:“揉痛了就说。”注视之际他微微凝眸,望见了少女澄澈如小鹿般的眼睛,因为脸颊清瘦,下巴尖尖,所以她的眼睛显得格外大,还隐隐有些水意,孟回手一顿,然而很快又回过神来,低下头去,帮她轻轻揉着另一只脚。
连舟在心里冷笑,果然,前世教官说得没错,男人都喜欢柔弱漂亮的女人,装得楚楚可怜才能博得男人的同情心,如果她露出了她的真面目,不再这样任由他摆布,看他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待她。
不是她钻牛角尖,也不是她刻意曲解别人的好意,只是因为他曾做过伤害她的,让她无法原谅的事,而且日后他必然也会因为谋取自身利益而加害于她,所以她再也不会相信他。
大夫来了,孟回放下女孩子的小脚,帮她穿好鞋,等着大夫给连舟开完药离去后,他交代浣晴把茵夏喊过来,一起给她上药。也找不到什么理由继续留在这里了,他抿抿唇,而后离开。
孟回举步而出,紫衣玉带,广袖缓缓。
身后,少女望着他挺拔的背影,眼神明明灭灭,情绪不明。
于是。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他没有停下,她没有挽留。
窗子洞开,骄阳照进,风吹草木,将他们之间的罅隙深刻得愈加厉害。
与此同时,上晟,金銮大殿。
殿中金阶铺地,朱毯伏卧,唐映澴高居龙椅之上,明黄璀璨,识得众人无事启奏后,他颔下首去,示意退朝。
皇帝在太监宫娥的簇拥下走出殿外,踏上皇辇,身后百官散。
走回寝宫臻胤殿,唐映澴坐在案前,思索了一下,终于还是蘸着墨水,用那只胎发毛笔,在白纸上留下墨迹,他写得并不快,比以前迟滞了许多,几字就是一顿,极不流畅。写到中途,他眉头一皱,又暴躁得把纸上的东西全部撕碎。
他揉了揉太阳穴,身边的阳安见他这样,也噤声不语。自那日去了偏思殿之后,皇上这几日来心情一直不好,暴怒日甚,经常无缘无故发火,阳安自是知道又是与偏思殿的那位有关。
唐映澴英眉皱成“川”字,过了半晌,他又重新拿起笔来,在纸上写下适才的内容,待干后把其折起放好,对着身边的老太监说道:“朕去睡一下,你在寝殿外候着便是。”
阳安回答:“奴才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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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 下一次展卷()
唐映澴已走,阳安也转身外去,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步子有些缓,他拂尘搭肘,往前行去。臻胤殿窗子洞开,阳光洒照,风从天地的罅隙间吹袭而来,卷起单薄的纸屑,吹到阳安的脚旁,还有几片吹到了他的拂尘上,嵌杂在白丝间,阳安伸出手去,将几片较大的纸屑从拂尘上扫开,然而,当瞥到纸屑上的内容时,他整个人都为之一愣,久久缓不过神来。
纸屑从他手中飘落,风席卷起,次第辗转,慢慢地落到了不远处的皇家池塘里,被水淹透,墨迹散开,谁也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
忽然间,天色就阴下来,大雨来得毫无预兆。
孟回还刚走至门边,就见外面雨水掉落,他停下脚步,太阳还未全部敛去,雨却下得越来越大。
雨水敲击着大地,掩盖住了诸多的响动,同时也将所有的预兆隔绝在外,因此,没有人知道,在此时此刻,命运的轮盘已经开始徐徐转动,随时准备好载着硕大的车幔打湿万水千山,而那一段段情感,将所有人的命运紧紧牵系在一起,一动,则是山水转换。
那些或喜或悲的情绪,那些安放在心里未曾言说的情感,那个白衣如雪的少年,又或者那座禁锢得浓烈的宫殿,那个心如死灰的女子,那些那些,通通都被折进了光阴的某个章节,只能等下一次展卷,才能透彻他们的盛衰华年。
或者下一次翻开时,故事之外的我们,终于能懂得人世的悲悯。
只是想说,无论前路有多曲折,无论年华有多么天高地迥,无论梦中的彼岸有多么难以抵达,也请相信,这世界,从来不缺少温暖流转,就算放眼四顾时,周遭荒芜一片,也该相信,会有一宿原野花开的平和,守候在不久后的将来。
也请相信,满目疮痍中会有一树一树的花开。总会有一个玉净花明,皓齿温润的女子值得你我等待,总会有一个白马轻裘,气度高雅的少年负手朝我们走来,也总会有一段爱,值得你我用心去,回味感慨。
只要你愿意,你可以看到他们的盛开,可以看到那个女孩子漫山遍野,隐忍丛生的姿态。
相信,这里那里,有值得你我领略的精彩。
第001章 清风流水人()
日月不淹,春秋代序,水边小楼上的细雨来了又去,扬花簌簌,踱步在或深或浅的巷道中,杏花一瓣一瓣地落,从女子的指缝间,从且行且吟的鸟翼中,从乌篷船浮起的水面,片片明润,宛如远山后的夕雾昳丽,随风连绵。
柳芽展枝,细枝末节垂在了湖里,随水波柔柔地流转着,极为空明纯净的绿意。这种绿,不似词人在月下看到的藻荇交横,空寂的沉静,带着点无枝可依的喟叹,有些随波的孤独感,蘸上凄迷夜色,绿得古朴曲致,绿得长肠百转,这种绿,是新翠的,嫩得恰到好处,长短无致的细叶游游曳曳,时展时屈,笔墨一般写意。并不浓烈的绿色,在波光璀璨,楼影重重中,不显局促逼仄,反而别有一番山长水阔的韵致。偶尔叶子飘久了,离了枝,随水人家绕,洒脱肆意,在善感的文人眼里,却尽化作了“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的悠思;如此想来,倒也别有一番妙旨。
这便是初春景象了,到稍晚一点,莲叶接天,采莲的小舟四处陈渡,整个城里都香香的,一派清丽景象。莲花馥郁,这才是昱都最闻名遐迩的景致,外地人被此吸引,一度慕名而来,只为了看看这独一无二的昱都盛景。
昱都的黎绘湖确实是美不可言的,除了满目的莲花,悠扬迷人的景致之外,这里的文人骚客也是一大风景。昱都作为多朝古都,历史底蕴厚重,自然容易引发文人们的情怀,是以这里偶尔就有诗句迭出,韵味绕口,文化气息委实馨香浓厚。
这些文人们作诗作画都自是要把黎绘湖的莲花写进去的,他们极力描绘莲花的美态,笔法堪称曼妙。几年前,有一个姓司空的年轻游者曾经过此地,他站在黎绘湖的念逦桥上,观乎四方景致,有感而发,张口便吟:
“昱初江。
波光明眸敛,深浅来香。
天风相送,不堪冉冉双双。
拂绯揽翠,解春眠、倾窗回梁。
原是雨烟三丈。
花间影落,念逦桥上。
四顾山光枕酒酿,羡花叶传唱,弄翼睡阳。
素衣莫起,莲动舟舸成双。
不上红妆,明朝昨、转细流芳。
何止几处风光。
凭栏十里,丽日悠长。”
司空并没有把这首以词牌名作的诗写下来,然而却叫旁边经过的有心人听了去,一一摘录,昱都内的文人一时为之绝倒,纷纷大叹好文。有些士子则不以为然,他们认为此词无甚出彩之处,很是一般。有个倾慕司空风采的人见此状不由生怒,提笔便对这首作出了细致精当的评价,众人得知其妙韵,皆是折服:
“波光而想明眸,水含情者也,来香者,不言花花叶叶,而立深浅二字,雅之至也,可想见叶瓣接连,跌宕绵密之中,由近去远,于光下深深浅浅,浓浓淡淡,翩然有升飞欲举之姿者,妙自揣心也。着一‘送’字,天风情长,飘飘乎有儿女之态,物我一脉也,凡属林林,皆美冠其伦也。然则吾窃谓斯作之孔嘉,在乎其二字,“不堪”者为之上也。妃红者,浅绯者,蕊缃者,雅白者,深淡错致,墨翠者,淡青者,明水者,正沓渐移,满眶颔尾牵连,红绿衔生,苒苒双双者,“不堪”二字落墨,菡萏皆涌,其柔骨盈盈尽可得窥也,浩渺江烟,夹红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