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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朱庆澜保证不伸手要物资,可阎锡山还是有些担忧。国内这些年是大雨洪灾,小雨涝灾,无雨旱灾,每年只是灾情严重程度不同罢了。若是再有个几百万灾民到绥远,这地方安定就是个大难题。毕竟,绥远那边好多地方是属于“蒙地”,是属于蒙古各盟、旗王公贵族们的。几百万灾民过去,那可是要从他们手里抢地的。
前几年朱庆澜能向那边转移两百多万灾民,那是因为连续几年的大灾之后,绥远境内人口缺的厉害,转移人口补充劳力是各方当时都能接受的事情。而现在,若是再移转几百万人口过去,恐怕乱子就要来了。作为负责晋、绥两省安定的太原绥靖公署主任,阎锡山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若转移过去的灾民和蒙古王公发生冲突,不管阎锡山打压哪一边都是得罪人的事情,都会使其名声受损。
“子桥兄,要是灾民数量少点那肯定没问题,可今年秋冬若是再有几百万灾民到绥远恐怕行不通啊。”阎锡山咂了咂嘴,把自己心中的担忧和朱庆澜说了一遍。
“那你说怎么办?国内现在属于当局控制的,也就绥远还算地广人稀能安置大量灾民了。”朱庆澜满脸为难。
国内地广人稀的地方原本不少,东北、华北的察绥两省,以及西北各省。可现在东北被日本人占了,西北被人民军占了,华北的察哈尔也面临日军兵锋,剩下的只有绥远了。
这些情况阎锡山自然知道,当下他也在心里“东北、华北、西北”的沉吟起来。募然,阎锡山心中一动,便问道:“子桥兄,你刚从西北那边过来,依你看,西北那边怎样?”
“我这几天净忙着和孙子、孙女同处了,连来带去一共不到10天,能了解个啥?只道听途说了些零碎而已。”朱庆澜稍一停顿,组织了下话语,又道:“听说人民军在西北按人口重新分地,把地主家按人口以外的地都收公了。还枪毙了些有血债的地主恶霸,镇压了些土匪、闹事的回子。具体情况不清楚,不过,感觉那里治安还算安定,平民百姓也能有口饭吃了。”
“子桥兄,你说,要是你想法把几百万灾民转移到人民军那边会怎样?”阎锡山思索着问道。
朱庆澜心中一惊,还以为阎锡山看出了个中究竟,忙瞪眼说道:“我说百川,你可莫害我我要是向西边转移灾民,南京那里一定有人会给我按个‘私通乱匪’的罪名”
“若是南京那边也同意子桥兄向西北大量转移灾民呢?”阎锡山笑吟吟地继续问道。
“这怎么可能?堂堂中央政府会同意我向‘乱匪’那边转移人口?那不是变相资敌吗?百川喝了点酒就说醉话?”明白阎锡山不清楚内情,朱庆澜也安下心来,不以为意地笑着摇头。不管阎锡山是不是有意试探,朱庆澜都不想轻易接这个话。
“子桥兄有所不知啊。”阎锡山叹了口气,又自顾解说道,“自南京政府成立至今,国内连年战乱,加上多年天灾,中央早就债台高筑了,用寅吃卯粮来说都是轻的。听说前年秋天的时候,宋子文就因反对蒋某人的财政政策,两人争吵之下,宋又吃了蒋的一记耳光,才愤而辞职的。
这两年,中央又为剿灭共党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现在虽然把共党驱离了江西,可中央财政也快要崩溃了。这也是为何中央今年一定要力推货币改革的根本原因。
就目前来说,从中央到地方,财政上都拿不出资金或物资来赈济灾民。子桥兄若是能把大量灾民转移到西边安置,将这个大包袱甩给人民军去背,南京的汪某人、蒋某人感激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罪?”
在阎锡山想来,人民军所占据西北区域,远的不过4年左右,近的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人民军凭借武力掌握了这偌大区域,就算发展得再好、再快,也肯定是底蕴不足。西北地广人稀,哪怕人民军控制了保德华美工业区,又利用有关工程技术人员在西北境内大搞交通建设,可要想利用这些资源真正发展起来,没有个10年、8年的周期肯定是办不到的。而等保德那边的美国、德国工程技术人员撤离后,恐怕人民军连掌握有关工业运做的技术人员都找不到。届时,别说发展,能不滑坡后退就不错了。
现在把大量灾民转移到西北,表面上看是增加了西北未来发展的潜力,可实际上不但使南京当局甩掉了中央和地方省份的包袱,还增加了西北的负担、消耗其积累、迟滞其发展,为南京当局将来平定西北创造有利时机。当然,西北若是忙于内部治理,也将无暇或无力四处扩张,这也有利于晋、绥等省的安定。
阎锡山的意图虽然没有完全说清楚,朱庆澜却也明白了其中的大概。从常理来说,阎锡山盘算的并不算错,一个刚刚凭借武力崛起的势力,确实难以找到运做现代工业的技术人员,加上内部刚刚稳定,要是突然增加了几百万灾民,特别是老弱妇孺灾民,来消耗有限的物资积累,那这个势力想发展起来恐怕真会是遥遥无期。
不过,阎锡山并不清楚,西北现在各项建设所依靠的并不是保德工业区内的外国技术人员,而是赵振中等人多年来通过四海实业、华美公司在国内外培养的属于民众党自己掌握的科技人才。就算保德华美工业区的外国人全部撤离也不会影响西北的建设进程。何况,阎锡山所了解也只是通过晋、绥两省与西北交界区域得来的信息,并不清楚西北工业建设的真实情况。
实际上,西北的工业区是以河西走廊一带的钢铁冶金基地、石化基地等产业为核心,处于人民军的严密控制之下,外界根本就无法获得有关信息。朱庆澜也只是在赵振中带领下去永昌北面的冶金基地参观了下炼钢车间而已,对基地里的其他情况并不清楚,至于镜铁山、玉门等地,那就更是一无所知了。
什么叫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眼前阎锡山自以为得计的盘算就是朱庆澜一边心中感慨,一边摇头:“西北那边又不是傻子,这么大规模的灾民移动没有南京和地方各省的配合或默许根本就办不到。这样一来,西北能同意才是咄咄怪事了。”
处于敌对的双方,对方赞同或不反对的与己方利益有关的行动,基本上都是对己方不利的。人民军那边但凡脑袋清醒点,就不会接受如此大量的灾民。
“正是其中有难题,子桥兄出面才最为适合。”阎锡山越想越得意,进一步游说道,“这件事若是由中央或地方省份来做,痕迹太明显,西北那边肯定不会接受。可子桥兄多年来救助灾民乃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又有前几年向绥远转移灾民的例子在,西北那边同意的可能性很大。只要灾民到了后套或套内,子桥兄在灾民中间宣扬救灾物资不足、邻近的人民军区域物资充沛,还有田地可分等消息,不用你组织,灾民也会自发的进入西北。”
“我说阎百川,咱俩没仇吧?”朱庆澜拉下脸来,问道,“你这主意我怎么听着竟是在算计我呢?这么多灾民要一旦出了点差错,我可就是身败名裂,你老弟在这其中可是丁点责任没有啊?你不给地盘也就罢了,用不着给我设圈套吧?”
“子桥兄可真误会我了。”阎锡山脸上一热,忙辩解道,“现在若有大灾,中央和地方省份财政确实负担不起太多灾民。而若由中央或地方省份出面,西北肯定不会同意。子桥兄有长期救助灾民的良好声誉,向西北转移灾民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再说,若真有大量灾民,子桥兄也不忍心看那些老弱妇孺活活饿死不是?”
见朱庆澜脸色缓和,阎锡山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何况,这么多灾民到后套、套内,不能说我没有出地盘吧?这样,若是真的无法向西北转移灾民,我就把后套、套内两地交给子桥兄负责,至于和绥远地方以及蒙古王公的交涉我来做”
阎锡山虽然口中大包大揽,可心下已经打好了主意:若灾民到了后套、套内一带,就派出少量人员混杂其中,鼓动灾民向南去宁夏或是陕北。到时候把西北多夸上一通,不愁灾民不南下
虽然不清楚阎锡山心中的算盘,可朱庆澜从来就没见过他有这么痛快的时候,不禁诧异道:“没想到百川也会如此痛快。若真能在后套、套内安置灾民那感情好。来,我敬你一杯”
听着这褒中带贬的话,阎锡山面带苦笑,举杯和朱庆澜碰了下后,一饮而尽。放下酒杯,阎锡山又鼓动道:“若子桥兄不反对,南京方面我帮你疏通。相信这样的大事、好事、善事,当局肯定会同意的。”
按朱庆澜原本打算,这次来拜访阎锡山,就是想先用自己儿子一家的事情在话语上拿住阎锡山,进而提出向绥远转移灾民的事情。只要阎锡山点头了,那灾民抵达后,便可暗中进入西北。没料想,阎锡山竟别出心裁,想祸水西移,用大量灾民去冲击、消耗人民军的方案来。这虽正中下怀,不过,朱庆澜心中暗笑,可面上却是一副迟疑、为难的样子。
“救助灾民明明是当局应尽的责任,百川可不要全推到我头上。再说,若是大量灾民运输,那可不是个小事情。就算能动用内燃机车以减少时间,这其中还涉及到铁路沿线的问题。何况,灾民可不仅仅是平绥、正太两线附近省份的,还有陇海线上的河南、陕西等地。”
叹了口气,朱庆澜又道:“在热河抗战和冯焕章察哈尔抗战之后,南京当局就对我有所不满。这也是我为何跑到这里跟百川要地盘的原因。”
朱庆澜这两年的景况阎锡山也听说过一些,当下便笑道:“子桥兄放心,我对南京现在的情况还算了解,有把握让当局同意我的方案。不过,你要是从海外得到的物资有富余的,别忘了多关照下晋省百姓。”
“你还是那么会算计。”朱庆澜忍不住乐了。
两人商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