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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破马市()
当然,这丝血色,也许对当事人来说,无疑如山崩地裂,但是对于那些住在天之上的人来说,不过是踢掉了一个小小的蚁丘。
蒙古的小王子博迪阿剌克汗,自然是这世上住在天上的人之一。
他目送着张陌出来大帐,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就在张陌离开不久,小王子也下令拔营,带着十万部众,离开了宣府地界。
张陌一无所知的和那五千轻骑一起,迎着如血的残阳,踏上了前往马市的路上。
而李立三和刘彪,早赶在陆炳和张陌之前到了马市,他们也正是为马市渲染血色之人。
他们在马市挥刀杀死第一个人的时候,陆炳带着宣府五千精兵还在半路上奔波。而张陌也不过刚刚出发。
陆炳不知道张陌布下的棋子已经开始扫尾,防止更坏的结局。更不知道张陌随着五千蒙古轻骑,已经在来的路上。
而张陌也不知道,陆炳居然会如此干净利落的整合了宣府大营的力量,并且有余力连夜奔袭马市。
这一刻,天如青烟,色如淡墨。
这一刻他们都在路上。
夜色渐凉,丝丝凉风仿佛在马蹄和刀光中不断破碎,融合,最后竟然成了骑士耳中猎猎的风声。
李立三和刘彪带着东厂的杀手,出没在马市的各个位置,收割着一个个绿林豪客或是白莲圣徒,以及各个势力的代理人的脑袋。
只要是可以……甚至只是可能,拿的出直接证据对厂公陈洪不利者,都在这次收割的序列。
他们坚信,只要过了这一关,没有人敢面对东厂这个国家最血腥暴力的机构,更没有人敢去去找自己主子要公道。
所以他们毫不手软,毫不迟疑,毫不顾忌。
而李立三和刘彪的身手,以及东厂层出不穷的机关暗器,让他们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没有了最后一点阻碍。
他们肆意挥洒。。
可是就在他们挥毫,要落下最后一笔之事,马蹄声,轰轰的脚步声,和洪亮的军号撕破了夜空,惊醒了皓月,也撕破了他们的画卷。
李立三和刘彪对视一眼,悄悄收敛了人马,他们决不能落到陆炳手上。
而在马市的营地外,一声声高亢的号令,指挥着五千兵马,包围了整个营地。
“弓箭……!”
“准备!”
“一队!”
“放!”
“二队上前!”
“放!”
。。
“骑兵!”
“冲锋队形!”
“刀!”
“冲!”
。。
破空声!喊杀声!嘶鸣声!金铁声!
陆炳端坐在马上,火光在他面上摇曳。
陆炳没有脱下大红的斗牛袍,只是在外面套了一件银铠,护住胸腹,手腕上绑了两个牛皮护腕,防止斗牛袍的大袖妨碍战斗。头上的官帽去了,带着一条护额,绑着头发。
陆炳望着陷入一片混乱的马市营地,又看了看,在一旁发号施令,竭力表现的李瑾,不禁点点头。
这个李瑾算个将才,排兵布阵井井有条,进攻势如破竹,又不会顾此失彼。
在李瑾的指挥下,只一会,大明军队就突破了驻扎在马市营地前的蒙古骑兵大营,陆炳甚至可以看到,白天遇到的那些蒙古骑士,留下了一地尸体,丢盔弃甲的抬着他们的将军,慌乱的突围而去。
李瑾并不贪功,他可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因为贪功反而造成行动失败,他知道陆炳想要什么。
陆炳所欣赏的,也正是李瑾的这个优点。
而大明的士兵,虽然奇怪为什么搬饷银变成了袭营,但是他们看到蒙古人后,边军对蒙古人天敌般入骨的恨意,让他们放下了疑问,一心完成李瑾的号令。
五千兵马,对着小小的马市营地,如秋风扫落叶,只半个时辰,营地便安静了下来。
李瑾拱手对陆炳道:“大人,我们入营吧?”
陆炳点点头,驱马向营地而去。而李瑾,还在不断的发布一个又一个的命令,很快把马市布防的水泄不通。
陆炳下令道:“将人和货物分开,彻查!”
跟着陆炳前来的二十名锦衣卫,领命而去。侦缉查办正是锦衣卫的拿手好戏,不一会就有结果呈上。
“死了?”陆炳冷哼:“看来有人先动手了,想杀人灭口?”
“给我搜!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些老鼠挖出来!”陆炳下令道
“一个个帐篷、营房拆开来查,敢反抗着,携带兵器者就地格杀!”李瑾接令,吩咐下去:所有活着人都押到空地上来!”
就在马市营地一片混乱之时,之前突围出去的蒙古骑兵,和赶来撤市的那五千蒙古骑兵汇合了。
“马市已经被包围了!?”张陌又惊又怒,咬牙切齿。
和陆炳的交手,从离京开始就处处慢一步,一点点失去了所有的先机,最终优势丧尽!
更让他担心的是,不知道刘彪和李立三的清洗行动是否成功结束,马市里集中了半个大明的势力,如果被陆炳一网打尽,这些势力一定会迁怒厂公陈洪!到那时候可就真的是墙倒众人推了!
张陌一直对自己的智谋和武力非常自信,而这些,也是陈洪看重他的原因。此刻,张陌迅速调整思路。
他环顾四周,心中有了决定。
如今之计,只能一力降十会了。陆炳一惯喜欢速度取胜,那么想要压制速度,只能用绝对的力量!
而身边这五千蒙古骑兵,正是绝对的力量!
以蒙古骑兵的超强骑射,和远胜汉族士兵的单兵作战能力,并非没有击溃,甚至剿灭陆炳人马的可能。只要能再杀回马市,即使不能杀死陆炳,只是击败陆炳,也可以重新获得时间,来掩盖真相。到时候随便编个理由,甚至把所有事情推到蒙古人头上,就可以蒙混过关,毕竟蒙古人来打草谷历来有之。
张陌想到这里,即刻驱马上前,要求见这五千蒙古骑兵的领军大将。
此次领军前来救援,也是协助撤市的领军大将,名曰吉囊,大明公文多称衮必里克墨尔根,达延汗之孙,巴尔斯博罗特长子,领蒙古右翼三万户——鄂尔多斯、土默特、永谢布,尊位济农,也就是大明的亲王位。
第77章 迷云()
此时吉囊济农正在慰问躺在毡毯上,被士兵连抬带拉弄出来的蒙古将军巴特鲁。如今巴特鲁还是一副面目全非的样子,狼狈不堪。
吉囊听士兵说,那个大明合作伙伴的使者要见他,点头示意士兵们让开,让张陌过来。
张陌驱马上前,行了一礼,道:“济农,如今陆炳已经带人攻入马市,此时马市定是一片混乱,我们可以趁机杀去,可一击得手,不仅货物可得保全,还能让济农再立一功,说不定还能擒得陆炳,为这位将军报仇。”
张陌说完,自己也暗度,蒙古人似乎没有理由不吃掉嘴边的肥肉。
吉囊济农笑了一笑,这位蒙古的济农虽然也留着浓密的胡子,但是看起来并不粗鲁。
张陌见吉囊一笑,心中没有放松,反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吉囊笑道:“使者,我的任务是接应我们的勇士,并且协助撤市,如今马市已经被破,也就无市可撤了,那我们的任务,也就只剩下带上我们的勇士,回到大汗的麾下。”
张陌心道:“果然。”
张陌忙劝阻道:“济农,陆炳杀了这么多蒙古勇士,你难道不为他们报仇吗?如今胜利唾手可得,何况还有大批蒙古需要的物资,还有不下于千万两的财富,只要大人前去,这些可就都是大人的了!”
吉囊济农笑而不语。
张陌继续道:“大汗如果知道此时的情况,又得知济农没有行动,恐怕不会同意济农的决定吧?”
吉囊济农听了张陌略带威胁的语言,冷笑一声道:“使者恐怕不知道,这正是大汗的命令,而且大汗还命令,如果救援不及,一定要请使者跟我回去,另商妙计。”
张陌一惊!这是什么意思?再回去恐怕没有什么好下场吧!
张陌强笑道:“这个。。小人还要回去向我家督主禀报此间情况,就不叨扰了。”
吉囊冷笑道:“这个是大汗的命令,由不得你我。”
张陌看好言不通,便不再多言,先退了下来,另想办法。
张陌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小王子会如此?放在嘴边的肉不吃,也不一雪前耻,到底有何企图?
吉囊济农整顿兵马,不再前行,调转马头,却并不是回之前的营地。
张陌骑在马上,默默思量,这并不是回原来汗帐所在的营地,那么这五千蒙古骑兵,要去哪里?还是说,汗帐也已经不在原地!
张陌想到这里,望着前进的方向。
此刻骑兵队伍静静的,除了马蹄声和不时的响鼻声,所有士兵都只是跟着前方的军旗前进,如此看来,这支队伍没有绕弯儿,那前进的方向到底有什么?
大明北疆的地图在张陌心中浮现,前方。。
大同?太原?榆林?。。
张陌心中犯了嘀咕,这小王子到底要干嘛?
当初选择将马市设在离京师最近的宣府外,一是因为此处被督主经营的最牢固。二是京中各位大员和山西那帮老财,以及各方势力离此处算是中间位置。三是因为此处离京城近,小王子陈兵在此对皇帝威胁力最强,也因此反而安全。
这次出京,陆炳先去了陕西,也给张陌等人留出了不少时间,来布置。
等陆炳跑到陕西陕北,再一路跑回宣府,又等杨森从京城带人到宣府,这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了。
这两个月,小王子已经通过马市得到的各种物质,多不胜数。而大明的达官贵人,商贾地绅,甚至绿林邪教,都挣得盆满钵满,疯了似的往北疆输送各种物质。
换句话说,这么长的时间,小王子很可能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