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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麦切西瓜的技术相当娴熟,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切下一头,然后篦几下刀子,转着圈在西瓜上划拉几下,西瓜就变成一牙一牙的,摆在葡萄架下的方几上。西瓜是窖藏去年的,放的时间长了,又凉又甜,甜得有些发腻。班超问白霸在洛阳,能否吃到如此甜蜜的西瓜。白霸直摇头,说咱俩整个儿翻个儿了,你是我,我是你。
班超直笑,看见院子中间的馕坑,就对乌麦说,把你家馕坑借用一下可否,今天的清炖羊肉不吃了,你帮我选一只一岁的羊娃子,我要在你这里烤一只全羊,让龟兹王见识见识,本都护在西域二十年,不是白待的。
乌麦马上变得一脸诚恳,说大都护能来,我这里角角落落都照亮了,哪能让大都护动手呢,我这就安排杀羔羊,烧馕坑!班超执意要自己烤,净了手,系上围裙,等大师傅褪净羊『毛』,他就上手入味,抹调料。他闻着大师傅端来的调料有点味淡,就让人多加一些细辛,说要烤于阗的风味。乌麦帮不上忙,只好围着班超打转转。班超悄悄说,你还不把你那阿悉言王朋友叫来,一会儿咱们吃,让人家看着流口水吗?乌麦说人都撤走了,阿悉言部落的人也回去了。班超说这可不好,你去叫他吧,就说本都护请客。
烤全羊的乐趣,很大程度在于羊肉入坑之后的等候。这期间大家尽可聊天,说笑话,逗孩子,从坑盖开始冒气就享受独特的香味,一点也不浪费。乌麦的家人不是第一次见班超了,也不外道,扯了毡子往馕坑周围一铺,端上瓜子果盘和『奶』茶,班超还真像个主人似的招呼白霸。等到馕坑的盖子打开,一觚浓郁的香味迅速散开,满院都是香喷喷的。乌麦也拉着阿悉言部落王回来了,愣愣的,也就三十来岁,去岁父亲去世,他继承的部落王位。班超让大师傅帮着出坑装盘,洗了一把桃叶做铺垫,说是结合了洛阳的一个民俗,初夏驱邪。然后先割了一小块肉,递给主人的小男孩,乌麦已经受宠若惊,赶忙与他朋友一起跪拜。班超又割下一块递给白霸,请他品一品,到底是什么滋味。
白霸对班超的这一系列动作,早已看得目瞪口呆,打心里佩服,班超已经很好地融入了西域社会,稔熟西域的民俗,烤全羊很好吃,至于是不是纯正的于阗风味,他也没尝过,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吃好喝足之后,班超在馕坑边说,新国王励精图治,是干大事的人,也是想尽快把龟兹带到好日子、富裕日子上去的人,你们两个部落,都是龟兹比较富裕的地方,二位部落王可要好好配合,维护国王的权威呢!大家对国王的法规命令,一定要坚决执行,至于执行中有啥问题,也可以随时反映嘛,怎么能动辄就闹独立呢?要是你部落底下的村子也闹独立,不想归你管,你们怎么办?
不等乌麦开口,那落阿悉言部落王就开口了,说一个男人娶一个女人,就跟天天吃烤馕一样,会烦的,要是一天烤馕一天拉条子嘛,就没有那么烦了,要是再一天抓饭,或者来只烤全羊,那就更好了。听了他的话,班超忍俊不禁,夸他说得形象,饭是要变着花样吃,不错,但记得汉朝的法律是,一夫一妻,纳妾不算。说着,给白霸使个眼『色』。
白霸会意,马上接着说,谁说只许娶一个女人了?咱们规定是户籍本上老婆只能登记一个,你再娶别的女人,那都是纳妾,不算老婆!乌麦又问:那妾能睡不?白霸笑说你不睡你娶人家干什么?两个部落王听白霸如此解释,疑窦冰释,小声议论了一会儿,说有司没有向他们解释妾不妾的,觉得他们理解错了,原来新王给了大老婆较高的地位,小老婆不能叫妻子,也就哄然大笑,如释重负,把这事情翻篇了。
白霸的聪明的确不是盖的,见班超今天给他搭了一个下坡的台子,意在纠正他不切实际的政策,马上举一反三,主动解释考试录官,王府有王府的考法,部落有部落的考法,不是只考文化一种,你也可以考摔跤,也可以考骑马,还可以考采矿,关键是要考,程序要公开,是把有能力的人选上来,让别人服气。他这解释进一步打消了部落王的顾虑,俩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赶紧起身,跪下给白霸磕头,说他们冒犯了国王,请国王治罪。
第81章 人祸()
高人劝架,点到为止。班超一看目的已经达到,就借故干活干累了腰疼,到外边转一转,让白霸和两位部落王好好沟通。白霸的心情阴雨转大晴,让二人起身落座,说了许多新政方面的话,又问了一些当地的人口经济等情况,强调以后加强上下沟通,等到班超再次进来,几个人已经谈笑风生,显得很亲热了。
回去的路上,白霸与班超并马缓行,他从心里感谢大都护帮他化解了地方危机,十分敬佩大都护驾驭突发事件的能力。班超一高兴,就喜欢捋胡须,这时又捋起来,说自己也不是有多大能力,主要是跟这里的人打交道久了,知道哪些事能做,哪些事做不成。龟兹王关键是实际情况不太了解,要是多下去走一走,知道底下人怎么想,要什么,你制定的法规就没有那么大的阻力了。白霸不断地点头,诚心邀请班超到王府住一段时间,帮他条分缕析,就治理龟兹的法规再行斟酌。
班超痛快地答应了,并向白霸介绍了高子陵。白霸说有此高人,理应尽快去接。班超建议让兜题去,说他当过当过疏勒王、尉头王,属于旧官僚中的大家族,用好这个人,就能拥有一大片人脉。说着,转身问跟在后面的兜题,愿不愿跑一趟于阗?兜题马上跟上来,说大都护只管吩咐,无有不从。班超说你是龟兹王府的右将军,我哪里能调动,喏,是新王派你的差。兜题马上转向白霸说,那也是惟命是从。白霸笑了,说你兜题真是福大命大,遇上大都护了,几抓几放,要是换个人,咱们怕也是见不着的!
太阳已经移动到身后,天气仍然很热。突然有一道烟尘从跟后面追来,卫士们马上集结到后面,拔出刀剑,以防不测。及至尘埃近了,有人大喊着“大都护,等一等!”从马上跳下一对打扮一新的青年男女,跑到班超马前跪下,磕头就拜。班超一时不明就里,让人扶起,询问情况。
小伙子说他本来快病死了,是大都护在大峡谷找到他,派人救了他。现在他在山上开矿,本来过几天结婚,听说大都护来了俱毗罗城,就想提前到今天,请大都护给做个见证,不料仓促准备,耽误了时间,前往乌麦府上拜恩人,去晚了,这才骑马拼命追来。
大喜事呀!这桩婚事对班超有着特别的意义,一个跨在阴阳两界之间的人,被他拉了一把,生活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都娶上媳『妇』了,这让他感到特别高兴,觉得救人一命,的确胜造七级浮屠。他详细地问了小伙子的名字,住址,又让他们小两口拜见龟兹王。末了,俩人一起给新娘子蒙上盖头,接受了他们敬上的喜酒,又让祭参拿来一包钱币,送给小伙子,说是他和国王的贺礼。小两口千恩万谢,恋恋不舍地离开。白霸的眼睛瞪得老大,心悦诚服地说:大都护,我应该向你学的东西多着呢!
白霸的话是不错,这个人也确实不耻下问。他把班超请到王府小住,见天一起讨论问题,有时也一起下去视察。等到五月底高子陵到来后,有一天乌麦来送大白杏,白霸竟然说,你这杏子本王不白吃,我在洛阳有个朋友,是个做陶器生意的,过些天就来,你可以和他立约,把你的霞石卖给他,挣好多钱。乌麦感动得不行,说不知该如何感谢大王。白霸说你按规定交税就行,这也是我这个国王分内之事。
班超见白霸想问题的角度发生了变化,很高兴,借机脱身,回到都护府。其实他要筹备焉耆之战,不能再分心了。祭参做的计划是发汉军全军,加龟兹、姑墨和疏勒,组成三万大军,从西边『逼』近焉耆,调于阗和车师出兵三千人,从东面配合,一举拿下焉耆,顺便解决跟着焉耆王跑的危须和尉犁;于阗和莎车等国的军队,路途遥远,就不用调了。
班超认为可行是可行,但于阗王是个要强的人,已经让高子陵带了话,西域的最后一战,不让他参加,肯定不行;还有且运,说大都护为光复莎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焉耆他也不能袖手旁观。因此,这场战役也不能光算经济账,要考虑政治影响,他准备让龟兹少出一些兵,同时建议白霸裁减一部分兵员。龟兹拥兵两万,属于历史遗留问题,尤利多时代主要是为了控制别的王国,现在有都护府协调,没有这样的需要了。精简的人员还可以去开矿嘛,用一包包石头换回一包包金钱,何乐而不为!
然而,到了六月中旬,班勇突然跑回来,都护府的一切筹谋都被打『乱』了。已经长得与父亲一般高的班勇,不但没给父亲带来任何喜悦,还带来一系列极坏的消息,大将军窦宪被诛,同党门徒被究,连累班固被害,风传还要查办班超。而且只过了几天,受朝廷指派的凉州刺史胡正,真的带人住进了都护府。
汉朝的州刺史官虽不大,秩奉只有六百石,但权力很大,说弹劾谁就弹劾谁。他们一来就找班超“了解情况”,白天也问,晚上也问,干扰得班超什么事情也干不成,明摆着拿窦宪帮着解决十个配『妇』的事为突破口,想把班超扯到窦宪的同党里查办。班超知道这些人拿着尚方宝剑,不好惹,央求他们过一段时间再查,他眼下正忙着筹划收复焉耆的战役。
胡正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踌躇满志,一心想查出大案要案,好邀功请赏,升官发财,至于国家安全,民族兴亡,西域光复,“丝绸之路”畅通与否,不是他考虑的事情。这些人折腾几天下来,似乎发现了蛛丝马迹,说班超能否当这个都护都两说,还想什么打仗!
班超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