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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种东西多一点,那么——”
这句话他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说的,配和他已经变了腔的语调,说的人不知怎么样,听得人都觉得拉得耳朵眼痛。
太可怕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以多尔衮犹甚。
夜已深,月如轮,清霜遍地。
慈庆宫里,一灯如豆,房中十分干净,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利落和整齐,并没有多余的摆饰,案头放着几本书,墙上挂着一幅字,上书‘谨言慎行’四个字,看得出是孙承宗的笔迹。
直到外头传来一声轻响,朱平安缓缓叹了口气:“来都来了,就进来吧。”
门轻轻的开了,一身黑衣的楚慈烟一样的闪了进来。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真是不敢相信,你居然是金国的公主?”
朱平安的眼睛有些红,里边似乎烧着一团火。
楚慈别过看,不敢看他的眼,“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我是金人,这是事实。”
怎么能不提?朱平安深深吸了口气,往事历历,再现眼前。
周村遇袭时她为自已挨了一枪,差点没命,永和宫一夕缠绵刻骨,这些岂是说能忘就能忘得了的?
“我这次来,是了和谈而来的。”
朱平安嗤得笑了一声——和谈,别逗了。
“咱们之间你就不用拐弯抹角了。”
“说出你的目的来吧,别让我费心去猜了。”
“别再提什么和谈,对于强盗来说那就是缓口气的借口。”
第80章 羞辱()
楚慈的脸上一片难堪,在她的印象中对方一直温文有礼,如此尖刻的朱平安让她觉得陌生又害怕。
两人相顾无言,殿内气氛都能冻成一块冰的时候,楚慈终于艰难的开了口。
“他们想知道,那天你身边侍卫带着的是什么?”
朱平安哈哈笑了起来,声音有些嘶哑。
他站了起来,几步来到楚慈面前,对方只退了一步就站住了。
朱平安伸出双手,猛得抱住了她。
彼此相拥的那一刻,两颗心一齐震动。
怀里身体有些发凉,不停的颤栗,朱平安有种失而复得的狂喜。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么?”
楚慈脸色潮红,迷迷糊糊的几乎不能自已,‘我也想你’四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忽然想到自已的来意,死力挣了开来:“你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朱平安苦笑,果然没有变,还是那样生冷的不近人情。
缓过神来的楚慈已经不想再呆下去了,这里任何一样东西她都很熟悉,熟悉的逼人发疯。到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已实在太高看自已的能力了——她准备仓惶的逃离了,完全忘记了自已来此的任务。
“明天议和大典的时候,他会见识到想见到的东西。”
楚慈愕然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对方漆黑的眼在月光下闪如星辰,冷冷的,说不出的坚硬。
出门的那一刻,二人都听到彼此心碎的声音。
第二天议和大典,朱平安和多尔衮对面正座。
这一晚,对方睡得似乎都不怎么好。
随侍的大臣们发现,自始至终表现得嚣张之极的金国来使们一夜之间似乎收敛了好多,有几个态度甚至可以用谦恭来说明。
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简短的开场之后,在多尔衮表明已方来意,随后朱平安的表现让所有人瞪爆了眼球,一反先前儒雅温玉,凌厉的象把出了鞘的剑。
意思很明白,想要议和是么,可以——前题是将怒尔哈赤起事以来占领的所有明土全都一分不少的还回来,然后老实称臣,昭告四方不再犯境,否则猪狗不如。
这些条款是文震孟起草,宋小宝念的。
先不说那些人感觉如何,宋小宝自己念到最后都觉得牙疼——
这那里是议和,这明明是受降!
想当然的金国那边有一个算一个,什么暴跳如雷火冒三丈都是意料中的事。
明廷官员们面如土色,面面相觑。
议和已经成了闹剧,没有再继续的必要了——这一下就等着开战吧。
可事情总算是出乎意料的——
他们等了半天,也没见听见掀桌子砸场子的举动。
尽管每个一个金国来使的脸都是蓝哇哇的颜色,可是他们就是没有动?
李永芳铁青着脸:“殿下要我们归还辽东土地,我认为此议不妥。昔日我们两国和睦相处,你们占据九州万方之地,也太不满足了,还要掠夺我们的土地,私自划界三十里不让我们越过,至此导致战端开启。老天爷辨别是非,将辽东之地赐我,所以辽东乃上天赐予我们的,怎么能归还呢?”
明朝众臣一片哗然,抢人地方占人地盘居然说成天赐的,真是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可是很快,他们就见识更大的不要脸。
“自古以来,兴衰不取决于你们大国,夫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乃众人之天下也,天赐于谁,则谁得之。昔日大辽为天子,金太祖是大辽的属国,后大辽皇帝不道,而金太祖乃正直之人,所以上天将大辽的辽东土地赐予金太祖。”
“后来大辽征讨金国,上天又将大辽之地赐予大金,天赐之地,大金岂能复归还大辽?再后来金帝不道,上天故将大金西边的土地赐予大元,元太祖派遣使臣议和,金国将使臣羁押,后来上天又将大金土地赐予大元。天赐之地,大金岂能复得乎?大元悖逆不道,被明太祖取而代之至今,如果现在蒙古人向大明索要土地,岂能还之?”
这一长篇大论李永芳读得铿锵有力,唾沫横飞,一口一个天赐,一口一个大金,脑后那根辫子草蛇一样来回摆动。
明朝上下许多人牙根都不由得发痒——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不知道还真以为他是纯种金狗呢。
金国使团得意洋洋,自多尔衮起,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桀骜不驯。
大有蔑视四方,不服来战之势。
对方就是这个态度,你说是你的,我还说是我的呢。
李永芳说完后,多尔衮居然还来补刀:“我方的观点,不知殿下怎么看?”
看,看你个头啊!
明朝这边的人一个个都快气炸了,所有的目光全都汇集到朱平安的身上,双方都想看下这位少年王爷会如此答复这刺手的问题。
如果同意对方的看法,不用等到明天,参他的奏疏便会堆满乾清宫。
如果他不同意,那就意味着和谈失败,双方难免一战。战火烧起,岌岌可危的大明江山无异雪上加霜。
文震孟叶沧羽等人一齐替朱平安发开了愁,易地而处,他们也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朱平安嗤笑了一声:“有贝勒这句话,我就明白了。”
多尔衮愣了一下:“明白什么了?”
“弱肉强食,胜者为王。”
大殿中不知什么时候静了下来:“你说的都对,天赐大地,能者居之。正如你所说,这片地方累朝更迭,几百年后谁又知道这里是谁的呢?”
明朝这边都傻眼了——动作快的准备开始记了。
“可是你们算什么?”朱平安的话声再次响起,还着浓浓的鄙夷与蔑视:“你刚才也说了,大明土地得自于元朝,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就是建州女真,回去问问怒尔哈赤,当初若不是我们大明扶植你们,你们早被海西女真赤族了!”
“国与国?你们算那门子的国?真是不知所谓!”
多尔衮满脸通红腾得一下站了起来:“你——”
“这都受不了?我还没说完呢!”朱平安冷冷的截断他的话:“如果真象你说的,辽东是上天赐给你们的,那么你们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留下无数被夺走口粮而饿死的平民,无数家破人亡的惨状算什么?”
“你们做的不是占领,而是抢掠。自私、无情、没人性的抢掠!”朱平安伸出手指向金国一众来使:“你们就是强盗!无论说的再好听,也得承认这一点!”
被人指着鼻子骂成强盗,多尔衮气得发疯,楚慈的头却一直没有抬起来过,但这不妨碍她清楚的感受到来自对方的目光。
李永芳也豁出去了,冷笑道:“殿下这么说,是不想和我们议和了。”
他的话音一落,金国这边忽啦啦站起一大半,拉架式要走。
朱平安笑了:“议和?当然要,要不叫你们来干什么?”
李永芳面色一缓,心道:就知道你外强中干,故做声势占占嘴皮子偏宜罢了。
“但议和是有前题的,你们占去我们的土地并不是你们的,这点你们要清楚。”
李永芳的脸瞬间绷了起来:“殿下是什么意思?”
朱平安奇怪的咦了一声:“李大人不是吧?当初你将抚顺城拱手献出的时候,可没有今天这么迟钝啊。”
明朝这边已经有人在骂臭汉奸了——
李永芳的脸由红到黑,都快气死了,咬着牙强忍:“良臣择木而栖,天降圣主辽东,永芳弃明投金,乃是大势所趋。”
朱平安嗤得一声笑了出来,李永芳知道这事是块粪坑里的石头,越掏越臭。“殿下,给句痛快话吧,我主这边已经拿出最大的诚意,如果同意议和,咱们两国罢息刀兵,永为兄弟友好之邦。如果不同意,那我们就此离开,战场上说话罢!”
这几句话说完,金国这边一齐鼓掌叫好。反观明廷,除了几个起哄的,应者寥寥。
“嗯,这还算句人话,倒也痛快。”朱平安侧着身子坐在椅上,一只玉一样的在桌上敲了几下:“这么着吧,你们回去告诉怒尔哈赤,我们大明土地实在金贵的很,一寸一分都没得商量。当然了,我也知道你们肯定不会答应,按你们刚刚说的道理,这玩意谁占了就是谁的。”
李永芳完全掌握不住节奏了:“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