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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的,钟青叶为这个眼神突然感到一阵揪心。
还没来得及说话,孩子已经淡淡的扭过了头,继续笨拙而小心翼翼的擦拭女人脸上的血迹,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这件事重要。
脚踝处突然酸痛,钟青叶立刻回神,见女人似乎在用她最后力量坚持着,勉力抬高了头颅微微一晃,豆大的眼泪立刻毫不迟疑的下滑,滴落在身下冰冷的青石板上,细碎的声音。
得出来,女人是在很努力的想要说话,但是似乎已经没有了那份力气,发白干燥的唇微微一动,立刻裂开了几个口子,殷红的血一下子涌出来,混在惨白的唇上,犹如上好的胭脂红膏。
她费力的着钟青叶,嘴唇固执的不断蠕动,反反复复,反反复复。
钟青叶曾经接受过军情部的唇语训练,想要根据她的唇形读出她想说什么简直轻而易举。但是她并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那女人竭尽全力的动作,静静蹲在那里,瞳孔逐渐失去了原有光泽,整个人如同石雕一般了生机。
女人不断的蠕动双唇,说来说去,不过就三个字。
求求你……
孩子静静的坐在自己的母亲身边,苍白的手指上满是殷红的血迹,他低着头把玩着那些粘稠的液体,即便身边的女人一点一点的在流逝最后的生命,他依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甚至都没有开口安慰自己的母亲一句。
或许他知道,这是他母亲最后的求生意识了。
女人剔透的泪水,粘稠的血液,孩子面表情的脸,惨白的目光,突然在那一瞬间凝固成长久的油画,色泽已经暗淡,斑驳残缺却成就了永恒不散。又如同一块光洁的长镜,仿佛透过他们,到了过去长久的岁月。
那一段犹如梦魇的岁月,埋在钟青叶的心底,犹如不断重复的黑白默片,在失了睡意的长夜,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肮脏黑暗的地牢,父亲已经断气的尸体就趴在身边,母亲伤害累累的抱着她,蜷缩成一团。黑暗让人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她不断的沉睡苏醒,然后再沉睡,反反复复,感觉就像被时间隔离在世界之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
只记得黑暗,每过一定的时间,母亲就会将一些腥臭的东西递到她的唇边,用严厉的口吻呵斥她一定要吃下去。她恐惧一贯慈爱的母亲为何会有那种地狱般的口吻,含着泪水吞下那些东西,一次一次,直到麻木。
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也本能的恐惧去仔细考虑,因为她至今还记得,母亲递来东西的手指,在不断的战栗着,她嘶吼的嗓音里,透着铺天盖地的毁灭气息。
腥臭萦绕在唇齿间,粘稠的液体不断腐蚀她的喉咙,在那一段时间里,钟青叶失去说话的能力,只能本能蜷缩着身体,抵抗处不在的寒冷与黑暗。
她不知道她被关在哪里多久,黑暗浓的就像一滩死水,什么都被隔绝掉了。母亲定时定刻送到嘴边的东西,她麻木的咀嚼,听着母亲紧紧拥抱着她的手在黑暗发出细碎的颤抖。
那个时候,母亲除了呵斥她一定要吃干净外,唯一会说的话就是:“活下去,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这句话在黑暗不断的回响,从一开始的咬牙切齿,到后来的逐渐平静,再到最后的麻木不仁,一句一句犹如滚烫的火烧铁板,将这句话带来的信念牢牢的烙印在她的骨髓深处。
活下去,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这是母亲对她说的,也是她自己对自己说的。
一直到某一天,母亲终于不再说话了,好像是睡着了一样,长久的黑暗会让人失去恐惧的能力,空气逐渐出现的的气息,她静静的蜷缩着,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如同一具尸体。
再然后,地牢的大门被打开,奄奄一息的她被人拖了出来,重新接触已经不知道遗忘多久的光亮,瞳孔一瞬间被刺得发涩发痛。在大门重新关闭前,她曾回头了一眼,地牢里污秽一片,两具半腐烂的肿胀尸体蜷缩在一起,惨白的活蛆不断在发黑的腐肉蠕动。
她抱住脑袋,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空荡的胃一瞬间痉挛,呕吐声惊天动地。
那一年,她六岁,在地牢被关了九十八天,靠父母的血肉得以存活。
肩胛骨突然传来大力的紧握,钟青叶一瞬间从噩梦惊醒,全身的冷汗将暗色的衣物打的湿透,瞳孔闪烁着惊惧的光芒,不知所措的着身后的齐墨。
齐墨蹙紧了眉毛着这个反常的少女,沉稳的力量从紧握着她肩膀的手指一寸寸传达而出,让人心安。
“别怕。”齐墨如此说。
钟青叶的瞳孔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讪讪的扭过头,用手掌捂住了脸部,声音沉闷而模糊的从指缝流淌而出:“我不怕。”
已经忘记了,什么是恐惧,从自己吞下第一口人肉开始。
【】
第162章 吸血鬼(2)()
是真的不害怕么?
齐墨着钟青叶从指缝透出来的惨白脸色,眉心在面具后紧蹙成结,突然很想这么问一句,很想大力的将她脸上不见的面具撕扯下来,她的心里流淌的到底是什么颜色的血液。【】
但是着她双手捂脸的模样,他却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她的心里有一个深渊,里面或许埋葬了很多东西,她自己便是最虔诚的守护者,小心翼翼的守着,歇斯底里的护着,或许,一辈子都不会让别人走进去。
一想到这一点,齐墨的心便是名火起,一种力感前所未有的笼罩心神,这样的钟青叶让他计可施。他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法强求一个人对他条件的信赖,更何况这个人,他如论如何都不想伤害。
另一边,钟青叶已经飞快的收拢了自己的情绪,站起来用铜丝打开了牢笼,齐墨一把抓住她的手,蹙眉不悦:“你想做什么?”
钟青叶头也不回的道:“我要救他。”
趴在地上的女人一听到这句话,双瞳间突然充满了流光溢彩的神色,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着她,泪水混合了头上的血液,有淡淡的红色,不断的绵延下来。
钟青叶声的着她,犹如通过她不人不鬼的脸,到了曾经紧紧拥抱自己、歇斯底里的怒吼着的母亲。
是那双黑暗不断战栗的手,才成就了现在的钟青叶。
她是一只名副其实的吸血鬼,父亲为了她惨死于组织的枪下,母亲为了她割下挚爱之人的血肉延长她的生命。是她吸走了父母全部的幸福温暖,就连他们的身体血肉,都被她一一蚕食。
钟青叶心死寂一片,有一个血迹斑驳的长钟不断在耳边鸣响,哀乐轮回,仿佛在厉声呵斥她这种毒害双亲、满血血腥的吸血鬼。
绵延不断地血液啊,如毒蛇一般缠绕了她的灵魂,论轮回几次,穿越多少时光岁月都法抹去的罪孽,就让她一个人偿还吧。
最后一次,就当是为了阿轩的仁慈,就当是为了自己心法遗忘的梦靥,更重要的是,她也有一个这样的母亲。
父母死了,阿轩死了,一切的一切都由她而起,一切的一切都被她毁灭。
谁也救不了她,就让她一个人沉沦好了。
反正……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齐墨蹙眉,紧握着她冰冷的手指,低沉的嗓音在黑暗压抑着沉闷的愤怒。
钟青叶微微摇了摇头,全身酥软,所有的力气都好似石沉大海一般消失了。
“他是西泠一家唯一的玄孙,西泠潋晨。”
钟青叶轻轻点头,淡淡的应了一句:“是么。”
齐墨心一怒,抓着钟青叶的肩膀硬生生的将她扭转过来,压制不住怒火的吼道:“你到底是真不明白还是装傻,他是重要的犯人,如果在牢狱里失踪,一定会……”
“那又怎么样?”钟青叶静静的打断他的话,抬眸着他,瞳孔里隐隐有火光在跳动,一字一顿的重复道:“那又怎样?”
齐墨心一跳,怒火瞬间炸起:“你还敢问怎么样?!”
“就算是囚犯,也不过是你们皇族之间聊的争斗,就为了那所谓的权力,牺牲那么多人还不够吗?”钟青叶冷冷的着他,语气森然毫温度,说完一把挥开他的手,转身冷冰冰的道:“如果你是怕连累到自己,那你大可放心,我不会把火惹到你身上。”
顿了顿,她突然轻笑一声,声音嘲讽比,充斥了穷的悲悯气息:“我竟然会以为你和齐穆不一样,说到底,不过是权力的走狗而已。”
齐墨全身一愣,错愕的着她,瞳孔在眼眶轻轻一颤。
钟青叶却似失去了最后的耐心,蹲下身子着那已经一息尚存的女人,睫羽微垂,漆黑的目光被遮掉了一大半,上去幽暗比。她静静的着那女人,轻声道:“我答应你了,你的儿子,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他出事。”
女人全身一颤,似乎不可思议的着她,瞳孔扩大了些许又再次瑟缩,像一只濒死的鹤,悲呛而声的着她,满溢而出的泪水斑驳了整个面孔,红白交错,惨不忍睹。
钟青叶伸手握住她摆在地上力的手指,紧紧攥着,一字一顿犹如发誓一般:“你的儿子,交给我了。”
女人的眼里突然涌出大股的血红色的眼泪,一滴滴顺着脸庞尖锐的弧度下滑,在地面上犹如开出大朵大朵的红花,潋滟璀璨不可方物。
被钟青叶紧握的手指突然紧攥,犹如再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女人竭力张开双唇,战栗着,血迹从碎裂的唇瓣上流淌而出,喉咙间发出断断续续的破碎声响,血沫大股大股的涌上来,从唇角滴落。
她蠕动的双唇在歇斯底里的叙述,谢谢,谢谢……
然而,她已经已经法再发出任何声音了,被钟青叶握住的手指一瞬间痉挛,快的还来不及让人有任何反应,伤痕累累的脑袋便猛然间砸落在地。额头撞上了生硬冰冷的地面,砰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