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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召陈平入殿!”
陈平猛地转过身来,眼睛瞪到老大,十分不可思议,自己压根不知道赵基来咸阳宫是为何事,触不及防的召见让喜悦冲昏了头脑。
冷静是一个谋士最基本的素质,陈平迅速将情绪平静下来,整理了一下衣衫,跟着侍从进入大殿,近距离见到了如今大秦的掌舵者。
与第一次在渑池远远见到扶苏时不同,当时的扶苏英气逼人,更像一位久经沙场的统率。而近日在咸阳宫大殿中,扶苏给人的感觉便是身长七尺八寸,眼神深邃,有威仪,为龙章凤姿,微笑却又极为和煦。
陈平走到近前,未等陈平说话,扶苏便说道:“你便是军师口中颇有才能的陈平?”
扶苏的突然开口,打乱了陈平的思绪,陈平扭头看向扶苏侧身的赵基,赵基对其微笑点了点头。陈平眼中却露出感激之情。
这些动作都是在一瞬间完成,听到扶苏的问话,陈平赶紧答道:“回陛下,军师过誉。”
“过誉不过誉要看你自己能力,朕听说你曾侍奉魏咎、项羽两人,如今入秦,不怕朕杀了你么。”
陈平听到扶苏的话,方才忐忑的心情倒是安定下来,皇帝既然问出会不会杀你这句话,那便说明皇帝没有要杀自己的意思。
“陛下如今求贤令公布于天下,陛下在兴乐宫作的诗也被世人知晓,如今天下有才能的人,哪个不因此而抬头西望咸阳,陛下一句‘周公吐哺,天下归心’,更是让所有人敬服,陈平正是见到陛下如此求贤若渴才背弃项羽来投秦国,若是陛下将我杀掉,只能说陛下求贤之心不城,以周公自比也会让天下有才能的人摇头否定。”
陈平看了扶苏脸色一眼,见扶苏并没有因为自己话而恼怒,不由得心里对这位传言心胸宽阔的君主更为佩服,又继续说道:
“陛下杀陈平一人却会失去万千欲来秦之人,陛下乃当世英主,必然不会如此做,再则我自己也非庸才之辈,陛下杀我,只会让敌人称快。”
听完陈平的话,扶苏放声大笑起来,然后转头看向军师赵基,说道:“此人有趣。”
赵基倒是开口对陈平说了一句:“陛下自有容人之量又有鉴人之明。”
扶苏接着问道:“魏咎的帐下,为太仆,后又投项羽帐下,如此不忠,朕欲用你恐百官谏朕啊。”
陈平知道皇帝这是在说他事君不能以忠,如何可以用自己。
“不是我朝三暮四,屡次背主,是魏咎、项羽不重用我,我便要找明主发挥我的才能,苦心读书,惹得乡亲皆言我为无用之人,难道不正是为了建功立业,封官拜爵么,陛下若是不能用我,我亦会离开秦国。”
扶苏不仅没有因为陈平如此说话而发怒,反而觉得陈平更加真实,自己自登上皇位之后,能跟自己坦诚说话的人已经寥寥,听到陈平的话,扶苏倒是有种惜才的感觉。
“你说你可以为秦国补缺,朕如今有能征善战的将士,有经天纬地的谋士,有善于治国的百官,你为秦国补何缺?”
扶苏没有提及陈平盗嫂和其他品行方面的事,这都是私生活,自己不愿过问,再则盗嫂之事是真是假都是人的传言。
“陛下以仁义著称,两位军师又为君子之道,出谋划策以正为多,但是在作战时都有‘以正合,以奇胜’,陛下还缺一位行诡道之人,平多修习黄、老之学,更喜诡谲之术,所以言补秦国之缺。”
“欲达目的,不择手段么?”扶苏笑着看向陈平。
赵基听到陈平的话,眉头微皱,但是未曾开口说什么。
“可以这么说。”
扶苏没有评价陈平这样好还是不好,而是说了一句:
“世人皆称朕仁义爱民,称朕坚毅信人,朕想说,朕有仁义一面,亦知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陈平听后心里大喜,知道这是皇帝接纳自己了,这种被正眼重视的感觉是陈平在魏咎和项羽那里都没有感受到的。
陈平又再一次向赵基投去感激的目光,赵基此时也不再纠结陈平人品问题,既然皇帝已经决定用他,那么便看此人才能如何便好。
“朕如今山东诸叛乱诸侯,项羽乃朕的心腹大患,你在项羽那里待了这么久,应当是了解楚军的情况,你认为朕如何可以战胜项羽?朕又有何不足项羽之处?”
来了!
陈平知道这是皇帝对其的第一次考验,能不能再次加深在皇帝心中的印象,自己今后地位如何,是能够比肩眼前这位算无遗策的赵军师还是只能沦为二流谋士,就看今日与皇帝接下来的谈话了。
“项羽必定败于陛下之手。”
陈平看上去是不假思索的回答了扶苏的话,但是以陈平自冬便来到咸阳之后,不仅深刻了解的秦国的风土人情,更是对扶苏有了细致的了解,加上扶苏今日在殿上表现的那股王者的心胸,更是让陈平觉得自己冒险来到秦国是多么正确的一件事。
“哦?你比朕还要自信,你便说说为何朕胜,为何项羽败?”
“能够和项羽有共同目标的的,或者说被项羽所认同的,首先是项氏一族,其次是曾经在始皇帝征服模式下唯唯诺诺的六国贵族后代,最后才是跟着他西进关中的各路平民或者小吏出身的首领们。项羽对这些亲疏关心心中划的很清晰,即便是在项羽的阵营里,亲疏而导致的地位不同也十分明显,项羽只会任人唯亲,不考虑个人才能,这根本不是可以取天下之人。”
扶苏和赵基都未开口打断陈平,因为论了解程度,两人绝对都比不上眼前这个跟项羽亲密接触的人。
“如今有点眼界的谋士,都能看出,始皇帝般平灭宇内,使得天下一统当是大势所趋,项羽则不同,从他心中的等级划分便可以看出,项羽是一个遵旧之人!项羽是无意独吞整个天下的,他觉得始皇帝的秦国便是前车之签,所以他觉得按照老六国本来的情形,继续做霸主比较好。”
说道秦国前车之鉴,陈平忍不住抬头看了扶苏一眼,扶苏点头示意他继续讲。这本来就是事实,扶苏若是连这点话也听不下去,那如何在内有忧患,外有强敌的情况下治理秦国。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任用陈平()
“得人心者才能得天下,而失人心者失天下。项羽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陛下的一举一动却都是在顺应民意!顺应时势,才能得到天下人的拥护,陛下废除秦连坐旧法,让民众得以喘息,国家得以安定,民众安居不再受到侵扰。这些都是陛下顺应时势的举措。而项羽过坚城,久攻不下便屠,使得其残暴被尽人皆知,正在逐步失去民心。”
“天下诸侯,能为陛下敌手者,仅刘邦一人而已,不过刘邦打仗确是不行了。”
听到陈平的话,扶苏背过身去,向北走了几步,近乎喃喃的说道:“朕的大敌从来都不是六国之人。”
陈平因为距离远并未听到皇帝在说什么,只有赵基似乎听到了个大概,赵基大概知道皇帝说的是北部的胡人部落。此时的赵基知道胡人部落如今三个势力在互相角逐,还对大秦形不成威胁,皇帝为何老是将眼光着重于北方胡人,却是没人能够理解。
扶苏又与陈平谈论了如今的天下形势,以及秦国新政的利弊,因为个人经历的不同,思考方式自然也是不同,扶苏从陈平这里得到了很多想法和启发。
“朕令你为军师仆射,为朕监看咸阳百官。”
给陈平何种职位,自从陈平进来之后,扶苏便一直思考,扶苏一直想建立一支归自己总管的情报机构,但是因为国库资金的原因,一直不能投入建立。
加上没有合适的能够从事这件事的人,胡毋敬可以,但是明显了解秦国官场和风土人情的他,更适合做右丞相,陈平的出现,让扶苏似乎瞧准了他的能力,历史上陈平的办事效率和能力都是极强的,情报间谍这一块,交给陈平应当是恰如其分。
但是扶苏不可能一上来就给陈平这么一个反复背主的人如此重要的职位,倒不是怕自己驾驭不了陈平,而是怕百官觉得自己轻浮,滥用国家机器,已经有了韩信当庭拜将的事情,若是又来一个破格提拔陈平的事,自己皇帝胡乱提拔人的印象,怕是要深刻印在百官心中了。
到时候,百官哪个还孜孜不倦的为秦效力,都想着投机取消,极尽钻营,来提升自己的地位和官职,这是扶苏所不愿看到的。
所以扶苏只是给了陈平监看咸阳百官而不是秦国官员的权力,但是这份权力似乎也是不小。颇有些御史的味道。
受到皇帝的器重,陈平立即投桃报李,跟扶苏提到了一点建议。
“陛下让臣监察咸阳百官,便免不了会涉及到钱财的去向,如今秦国皇室和国家其他金钱支出皆由户部负责,倒是不如始皇帝时设置少府职位管制皇室费用,陛下不若将这些分离开来,皇室的花费,臣实在不宜翻查。“
扶苏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只不过如今自己和皇后都十分节俭,也未听到天子子婴的一些奢靡之举,便先暂时未曾变更此事,加上“皇帝即天下”的观念,这种改变实在是意义不大,不过陈平的话还是提醒了扶苏,自己和皇后勤俭,但是不代表日后的皇帝也是如此。
能给皇室加上一些拘束,总归是好的。
“你具体说说你的想法。”既然想要改变,正好可以听听众人的想法,之后自己再与丞相商议一下便是。
“秦国如今的赋税,大体上可分为三宗——租、赋、税。“
租,指田租,是地税,征收谷物与刍稿;
赋,指诸赋,按人或户征收,形式是秦半两或者金子;这两宗本来都由治粟内史掌管,归属国家。
税,大致是指按行业或地区征收的杂税,例如山川、园池、市肆等,往日由少府掌管,专供皇室使用,例如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