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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范云的话语,确定是李茂无疑后,紧绷的脸色明显松泛下来,但此时人多嘴杂,有些话不好当众说。
“李茂,县尊老爷找你问话,你且随我回县衙吧!”范押司说着看了看倪鹏,像是不认得,连个招呼都没打。
倪鹏和范押司不熟,但他老子没少给范押司送银子,以往见到范押司,范押司那叫一个热情,秀才长公子短的。
今晚这是什么意思?天黑,没看出来我是谁?
“范”倪鹏的招呼还没打完。
范押司急迫的拉着李茂的手往外走,三合镇里早有备好的车马,李茂稀里糊涂的上了车。
这才想起那些藏书还没安排妥当,万一被倪鹏一把火烧掉岂不糟糕。
但身边热情有点过分的范押司同样怠慢不得,李茂之前对押司的了解大多来自水浒传里的及时雨宋江,宋江没上梁山前就是郓城的押司。
但是获得原版李茂的记忆,对押司这个职称有了更加全面的了解,更是不好得罪。
押司不是官,古代官吏都是分开的,官少而吏多,押司通常负责钱粮征收和处理狱讼,相当于后世的书办或者文秘。
人脉广,又是本地人,实际权力并不小。
在李茂的记忆中,范押司做押司已经很多年了,按照规矩再用不了几年,只要在职押司期间没有过错,就可以由吏转官。
哪怕只是最低的九品官,也算熬出头脱离浊吏之流,是所有吏员为之奋斗的终生梦想。
“范押司,果真是知县大人寻我吗?”
李茂对范押司的话不太相信,他一个落第秀才,哪有资格劳知县挂记。
而且范押司刚才脸色有异,再加上非同寻常的热情,李茂猜测这里面有他不知道的缘由。
范押司答非所问,和李茂聊起了家常。
范押司姓范,和三合镇里正范云是堂兄弟,没有这层关系,范云也做不得里正这个肥差的位置。
“从范云那边论,我做你的伯父不算充大,实际上你我甥舅的关系更近些,我年轻的时候,还时常去东湖镇你外祖父的家里蹭饭吃呢!只是这些年不走动,亲戚关系也生疏了。”
李茂再傻,反应再慢也看出范押司对他有所求,但是他想不出来范押司能求到他什么。
至于亲戚什么的听听也就算了,他落魄的时候怎么不见这个范押司请顿粗茶淡饭?
心里的不满被好奇心压过,李茂的疑问还没问出口,范押司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袱。
紧包紧裹严严实实,打开之后李茂更无法淡定了。
竟然是两根手指粗巴掌长的金条,目测没有一斤也差不多少。
“贤侄寒窗苦读,又与那李二分了家,想必日子过的清苦”
范押司说着把两根金条塞进李茂的手里,无论如何都要让李茂收下。
这金子有点烫手,李茂缺钱不假,但事情没有弄清楚就拿了范押司的金子。
他怕今晚上睡不好觉,更严重点,把小命丢了都不稀奇。
李茂把两根金条按在范押司的手心上,“伯父,小侄糊涂的很,只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还望伯父解惑。”
范押司怔了怔,一拍大腿说道:“是我疏忽了,贤侄近日不在东平,发生的事情不曾知闻,先给贤侄道喜,贤侄秀才的功名已然无忧矣!”
李茂听懂了但和没懂差不多,他不是名落孙山了吗?怎么又成了秀才老爷?
这还有后补的?没听说过呀!
范押司娓娓道来,李茂得知前因后果,宛若身在梦中一般。
古代因人成事,讲究的就是个人治。
李茂参加县试落榜,失魂落魄中遭遇贼人打劫,并不知晓东平县后来发生的事情。
说来也是巧合,在县试发案揭晓榜单的第二天,恰逢提督学政陈文昭来到东平府,暗中肃查科场积弊。
陈文昭两榜进士出身,不但满腹经纶且为人刚直不阿,把所有的试卷勘察一遍,当场就拍了桌子。
由其亲自和东平知县,教谕,教习等人重新录取,有被贬黜的自然就有补录的诸生。
李茂的试卷得陈文昭赏识,竟然补录为县试第一的案首,但是时间赶巧,东平县的秀才榜单已经报送到礼部。
补录诸生算坏了规矩,再加上东平县的知县,教谕都是新近赴任,当然不会因为此事给前任填坑买单。
陈文昭便把东平县的科场弊案直接上达天听,铁了心要清一清齐鲁大地的学风。
李茂由落榜到补录案首,不过是陈文昭捎带脚而为之。
“伯父,我成了县试第一的案首?那为何倪鹏还敢为难我,处心积虑要烧了我家的藏书?”
李茂不认为倪鹏会这么傻,除非
范押司知道李茂想问什么,点头道:“贤侄猜的不错,学政大人离开东平府的时候和县尊老爷知会过,补录诸生需要礼部的回文,为了不打草惊蛇,此事隐而不发,倪鹏就是被废黜的生员之一,而且这件事儿还不算完,可笑他至今还不知晓。”
“伯父这是?”李茂按了按手掌,越发觉得这金子烫手了。
第十三章破家的县令()
一个县衙通常有八位押司,范押司在八个押司中资历不算最老。
但是搂钱特别厉害,又喜欢吃独食,东平前任知县和主薄,县丞因为科场弊案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跑不掉。
有道是树倒猢狲散,押司虽然不是官,但被扫到台风尾可以预见,在衙门里混了二十年的范押司首先想到的就是自救。
范押司会捞钱更会花钱,在新任知县赴任的第二天,不小心在二堂里当着县尊大人的面遗落了一个褡裢,里面足有黄金五十两。
他大出血了一次,得到的好处是参与到新任知县的善后工作中,被新任知县视为心腹。
有范押司这个坐地户熟悉内情,新任知县的脑子也活络,很快研究出了一个甩锅的方案。
抓大放小,避重就轻,最后把前任知县和佐贰官往死里坑。
突破口就是多年科举落第而今次被补录诸生定为案首的李茂。
首先李茂得陈文昭赏识,多少有了师生之谊,由李茂发声可以得到陈文昭的信任和重视。
其次让李茂出首告发科场弊案,因为之前县里和书院风传李茂怒斥倪鹏重金买“枪手”作弊,证据确凿无人可以抵赖。
尤其针对的是前两年考中秀才的倪鹏,更能显示前任知县对一县之教化纰漏颇多。
若是让李茂出首告发旁人,难免涉及到前不久的科场弊案,本身就不干净的范押司再有手段腾挪也择不干净自己。
李茂听了范押司的解释,沉吟不语思考了很久,有两个事情他决心已下。
金子不能拿,拿了范押司的金子,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原版李茂死读书给人留下的耿直boy的形象就毁了。
在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一个读书人的名声甚至比生命更重要。
倪鹏肯定要收拾,而且必须一棍子打死让其永世不得翻身。
否则以倪鹏的家世钱财,惹下这样的仇人,说不定哪天被烧的就不是藏书,而是整个身体都会火化喽!
心里有了权衡的李茂开口说道:“伯父,这两锭金子,小侄不能要。”
话音刚落见范押司脸色不虞有翻脸的迹象,急忙补充道:“但是针对东平书院的弊案,小侄义不容辞,定会将倪鹏的行径一五一十广而告之。”
范押司先是愣了愣,随后欣慰点头道:“贤侄视金钱如粪土,先贤教诲铭刻在心,委实让伯父惭愧,惭愧啊!”
李茂笑而不语,等范押司假惺惺的感慨完了,这才说道:“小侄出首告发倪鹏,东平县和书院肯定不能呆了,因此想把户籍迁往临近的清河县,伯父帮小侄运作一下。”
东平和清河都是东平府下辖,李茂补录为案首算是东平府的生员,两年后府试出了成绩,那也是东平府的一员。
范押司当即允诺两天内就能办好此事,金子不用给事儿还能办妥当,让他心花怒放,恭维奉承不要钱的话猛夸李茂。
李茂铁了心要把倪鹏踩死,思来想去唯有卖直这一条路。
反正以前的李茂耿直不知圆滑的印象深入人心,从这方面入手,名声肯定会拔高不少,并且给人没有心机城府的感觉。
打上了这样的标签,他以后扮猪吃老虎往往会事半功倍。
有了李茂这个当事人,东平书院也有人愿意出首作证,李茂又秀了一手模仿别人笔迹的试卷。
用后世的话说,倪鹏岁考作弊的证据链就完整了。
当然伪造试卷没有当着范押司的面,李茂拿出来的时候只说当日书院岁考撕的是自己的试卷,留下的是倪鹏作弊的试卷。
这还是倪鹏给他的提醒呢!
李茂的事情做的光棍漂亮,第二天便得到东平知县的接见。
从东平知县口中得知,河北东路的科场弊案牵连甚广,东平府知府为了甩锅。
打算废了东平书院,在清河县和东平县交界的地方新筑一座文昌书院。
李茂身为提督学政陈文昭补录的案首,必须要去文昌书院进学,算是给东平府的弊案画上个圆满的句号。
李茂凭白捡了个秀才案首,又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身为提督学政的县试老师,不亚于天上掉馅饼。
但这并没有把李茂的头脑冲昏,看范押司和知县大人覆雨翻云黑白自由的手段,他深深引以为戒。
都说北宋官吏腐朽黑暗,他这次算有了切身体会,便宜座师陈文昭清廉刚直,但绝对是鲜有的个案。
若官官皆如陈文昭,焉有后来的靖康耻?
“也不知道成为陈文昭名义上的学生,会不会受到牵连。”
李茂对素未谋面的陈文昭心存感激,但理性的分析看待,如陈文昭这样的官必做不长久。
等蔡京,高俅,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