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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玉是她们的主心骨,给赵缨络陈说的其中的成破利害,说白了就是劝慰赵缨络,事已至此难得糊涂,只要自己过的舒心比什么都强,对这一点赵缨络感触很深,在京城的时候,那种被父亲,被兄长抛弃无视的滋味,和眼前的其乐融融相比,简直天地之差,她更喜欢现在的氛围,有姐妹可以依偎,有郑玉可以依靠,将来,或许还有李茂可以相托终身。
李清照贴心的将晚宴摆设在莲花池旁的行宫内,说是行宫,只是一个比较大的院落而已,李茂舍得在信安军士卒上花钱,衣食住行享乐之处却勤俭的很,封王大典后也没大兴土木,只是拨款略作修缮,免得年久失修出现危险。
文会在月上柳梢时结束,而且李清照言明每个月都会举行这样的文会,让参加文会的女眷们欣喜异常,她们大多鲜少有出门的机会,若是女子文会形成惯例,无疑会让她们感觉自己与众不同,是真正的名媛,即便在夫家面前也倍有脸面。
郑玉等人与赵缨络依依惜别,赵缨络面皮薄,即使想现在就跟姐妹团聚也说不出口,毕竟李茂还没有回来,她的身份还没有确定,倒是郑玉好言安慰,让离别的愁绪冲淡不少。
李清照则在一旁和朱琏交谈,说心里话,李清照不太喜欢朱琏,但作为王妃,作为大妇,她必须做个表率,不能让辽王府的内宫有“阴暗”的角落。
“听说前几天动了胎气,还是小心些好,让谌儿跟凤英住吧!小孩子手脚没个轻重,真出了事,王爷那里也不好交代。”
朱琏性格刚烈,但再刚烈,面对已经看不到脚面的肚子也化作了绕指柔,“他快回来了吗?”话一出口脸色绯红,说的好像她很想李茂似的。
李清照点点头,“昨天收到的消息,已经快到居庸关了,明后天应该会进城,有些话我本不该明说,但看你日益冷淡,这不好,等王爷回来了,不要再那么冷,对你好,对你肚子里的孩子好,对谌儿更好,你回去自己好生琢磨琢磨吧!”
朱琏看到转身就走的李清照,心下不禁气苦,她冷淡?她不冷淡还能怎么样?去学妹妹争宠?打死她也做不出那种事,由李茂想到了赵桓,再想想缨络的描述,气苦转变成了哀怨,所托非人不过如此,想想赵佶的无情,想想赵桓的阴狠,与之相比,李茂反倒显得无可挑剔,可是让她主动和李茂亲近,却是怎么都做不出来的。
李清照对李茂的行踪掌握的非常准确,女子文会的第三天,信安军前锋已经抵达燕京城外,同时传来的还有大捷的捷报,这让燕京城的官民无不大受鼓舞,对草原的征伐,对女直人的大胜,让许多压抑的心绪爆发出来,对带兵打出这样战绩的李茂终于发自内心的生出归附之意。
李茂进城就听说了李清照举办的女子文会,对越来越像后世知识女性的李清照,他乐见其成,不但不觉得出格,相反还想大力支持,既然是变革,当然要变的彻底一些,对女性的重新定位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妇女能顶半边天,那不是戏言,而是真理。
第八六八章 月娘的琐碎()
靖康元年六月初五,李茂率领信安军主力返回燕京,全军休假十天,举城欢庆这次对信安军,对李茂来说非常重要的胜利。
人逢喜事精神爽,李茂在王宫的花园内宴请有功之人王府臣属,放量开喝。
这几年来第一次喝的酩酊大醉,等他醒来的时候感觉头痛无比,眼睛看什么都是重影。
身上只有淡淡的酒气,衣衫也换过,定睛一看不是熟悉的房间,石烛摇曳,暗香浮动,不知道是谁的闺房。
李茂躺在床榻上没动,一直以来,他都像是一个被抽打的陀螺,能转多快就转多快,一刻不敢停歇。
这一次在草原上硬撼对拼女直骑兵,因为战果不坏,似乎削减了心头一直沉重的压力,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女直人完颜部落,这是一个传奇,也是李茂的梦魇,而今亲手打破这个梦魇,他觉得自己好像获得了升华,任何前路都不再可怕。
终于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做些什么呢?
李茂头枕双手,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干什么,似乎什么也不想干,就这么躺着直到永远才好。
房门嘎吱一声轻响,李茂转首望去,看到的是一个身穿淡绿罗裙的少妇,双手端着一盆热水,莲步轻移来到近前,乍见醒来的李茂,发出了一声惊呼。
“吓到你了?”李茂看着吴月娘笑着说道,“外面起风了?”
吴月娘把热水盆放到一旁,“刚刚下了些小雨,屋子里反倒有些阴冷,渴了吗?妾身去倒些冰镇的酸汤来。”
李茂点头说好,这些活计本不用吴月娘亲自做,但看她乐在其中的样子,也知道她是珍惜每一分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光,不想假他人之手。
李茂喝着冰爽的酸梅汤,双腿被吴月娘搬过去放在了水盆里,足下火热,口中寒凉,别有一番滋味。
两个人就像是普通的夫妻,低声说着很平常的事情,没有金戈铁马,没有家国大事,只说小孩子又惹了什么祸事,寺庙的香火如何鼎盛等等。
等吴月娘把琐碎收拾停当,李茂揽着她的肩头躺倒在床榻上,“寂寞吗?有没有觉得冷苑深宫锁春秋啊?”
“怎么会?别人我不知道,我没有那种感觉,每天都很充实忙碌。”吴月娘侧身看着李茂,“每天除了照顾孩子,就在整理契丹人的音律典籍,南仙给我翻译的,胡笳之音很好听,哪天有时间我奏给你听。”
“有自己的爱好就好,我分身乏术,不免冷落了你。”李茂很是觉得温馨,月娘始终是如水样的女子。
吴月娘抿嘴微笑,“这还算冷落吗?跟你离开清河县的那一天开始,我从来没有过愁思,净担心别人来着。”
吴月娘说着,手指抚动,聊着聊着自然而然的亲热一番,李茂亦是数月不尝此中滋味,大感酣畅淋漓爽快至极。
欢愉过后,谈兴更浓,吴月娘不再说自己的事情。
“二郎的婚事不能再拖了,范美人和张玉兰都挺好,只是二郎转不过脑子,此事还得你做主才行。”吴月娘说着聊到了武松的婚事。
李茂对此有所耳闻,武二郎在感情上的确木讷,又不是太听武大郎的话。
“明天就办,范美人等了二郎几年,那张玉兰也不错,张蒙方心思有点多,不能让他再掺和二郎的婚事,需远远的把他打发了。”
张蒙方就是张都监,是节度使王焕推荐到信安军为官的,按照演义中的故事,这位张都监倒是要血溅鸳鸯楼。
哪曾想混到了李茂手下做官,还借助义女玉兰和武松结识,算是一桩宿命的姻缘。
“对了,前几日还来了几个清河县的熟人,其中就有那个知县李昌期的儿子,听说是来求官的。”吴月娘提起武二郎,又想起了前几天的趣事。
李茂哦了一声,李拱璧?倒是很久没有听说了,当年是李衙内先离开的清河县,貌似这位按照原本的生命轨迹,是要娶寡居的孟玉楼的。
吴月娘轻笑道:“是求到了陈阁老府上,但是被陈阁老数落了一顿,若不是念在同年之后,怕是要被乱棍打出去,不学无术的家伙,居然说想求个知县做做。”
李茂亦是发笑,“倒也不是一身毛病,还是个很长情的人,若是不怕苦,去西北做个管事也算量才适用,清河县来了几人?除了李拱璧还有谁?”
李茂在清河县的时间不长,但记忆无疑非常深刻,险些就被砍了脑袋,不深刻也不行啊!
“可是不少呢!我没有见到,是表姐见的他们,除了范押司之外,还有几个本家,都出了五服八竿子打不着了,也来认亲戚,真是应了富在深山有远亲那句话,许是才知道你封了王爵,跑来打秋风捡便宜呢!”
吴月娘知书达理,但有时候嘴巴可不饶人,李茂当年在三合镇被欺负的事情她知之甚详,对那些人自然没有好印象。
李茂对此能理解一二,打趣道:“穷亲戚也是亲戚,只要那位表姐妹不来就行,晾她也不敢来。”
吴月娘知道李茂说的是舅舅家的王氏,她听说了王氏的风评不好,舅父王仲山也败坏了名声,那一家在士林和官场,俨然成了奸佞的代表。
东聊一句,西聊一句,间隔的时间慢慢变长,吴月娘最后不再应答,沉沉睡去。
李茂倒是愈发精神,起身后给吴月娘盖好被子,来到窗前听到外面又响起雨滴敲打瓦面的声音。
推开窗户借着房檐下的灯笼望去,雨线飘飞凌乱,像是生起了薄薄的雾气。
李茂的脸色突然一变,随即哭笑不得道:“你还真是风雨无阻,听墙根儿有瘾吗?”
话音一落,窗外不远处走出一个娇俏的身影,正是披着一身蓑衣的庞秋霞。
庞秋霞的双眸映着灯笼,宛若花火,瞥了窗内一眼,略带诧异道:“没跟你说?她倒是沉得住气。”
李茂听出庞秋霞话里有话,“月娘有事?刚才是有点话多,怎么了?”
庞秋霞咯咯一笑,“还是让她自己和你说吧!我不好多嘴,会被埋怨,本来就不受待见何必惹人烦。”
第八六九章 经济周期律()
李茂没去问吴月娘,但他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很简单,庞秋霞不愿意说,自然有别人告诉他。
得知事情的原委,李茂微微摇头,觉得吴月娘的担心没有必要。
虽然难以启齿,但又不算什么新鲜事儿,哪朝哪代高墙深宫内没有龌龊事?这点事儿不值得一提。
与王嫱相比,小妹有了身孕才是大事,而且还牵扯到赵缨络,李茂知道不能再拖了,准备中元节之前把婚事搞定。
和家事的罗乱不同,信安军的发展进入了一条快车道,作为新生势力,发展速度远远超过了女直金国和风雨飘摇的大宋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