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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情不是没有想到,也不是没有看到,更不是不想管,而是管不了了。
赴死军异乎寻常的强硬,断了旗人的念想,也升腾起了关外汉人的仇恨和希望。尤其是在现在这种局面之下,旗人自己都没有心力了,过了一天少两晌的混日子,谁也没有打算还有什么长远的未来,汉人爱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吧,反正旗人们的日子也到头了。再有俩月,最多也就是还有俩月,赴死军就能打过来,到时候自己的生死都不知道呢,谁还有心思去理会别的?
再者说了,现在再想震慑这些汉人已经太晚了,赴死军的做派大家都知道,早在各地遍布了暗探细作,说不准这盛京城里头,就有让天下人战栗的锄奸团或者七杀营。
这可是全天下至刚至烈的恐怖力量,要是大举弹压汉人的话,说不准还会出什么样的大事儿呢。算了吧,不就是俩月么,能凑合就凑合吧,到时候要是能跑的话,就跑回深山老林子做野人去……
要说赴死军没有在盛京这些大的城池布下暗子,恐怕连赴死军自己都不会相信。
在战争真正打响之前,让敌人的内部先乱起来,已经成为赴死军的经典战术,在这个时候还肯不用?
既然七杀营能在归德潜伏一个月,就能在盛京潜伏两个月。再者说了,赴死军说是开春才来打,可这种事情最是不可信。打仗嘛,讲究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又不是决斗,哪里还会事先约定好了时间?为的是给敌人做充分准备?
要真是这样的话,赴死军岂不是傻到家了?
赴死军既然说是要等到开春了,那就绝对不是在开春攻打,要么是在春夏之交,要么就是……
一想到这里,所有的旗人都心惊胆寒,要么就是赴死军在最不可能开战的时候展开攻势,要是这么想的话,这个年能不能过还说不准呢……
在这些日子里,济尔哈郎这个厚脸皮的家伙,接连派出两拨儿和谈使者,入关去和赴死军那边谈判。谈判的条件是什么,众人不得而知,在纷纷猜测的时候,赴死军再一次以最直接的方式给出了答案。
第一拨儿的二十多个人,杀了个精光。
人家赴死军根本就不想谈判,无论什么样的条件也不接受,就是说破了天也没有用。
第二波还好一点儿,只把所谓的全权特使于其随从给斩了,让几个马夫把脑袋给送了回来。
这几个马夫是关外的汉人,看在这么点儿面子上,留下了这几个马夫的性命,并且委托他们给盛京方面带了回信儿:
“现在谈已迟,现在降亦迟,只有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如此一来,算是彻底表明态度了,什么样的幻想也被无情戳破,日子一天比一天少了……
要说济尔哈郎,脸皮真是厚到了城墙上去,到了这种地步,还想着媾和谈判。可是谁还敢过去谈?只要过去了就是死路一条,你济尔哈郎为什么不亲自去和赴死军谈?
“嘿嘿,济尔哈郎就是头猪,都成这个样子了,还谈个屁呀?”
“他济尔哈郎怎么样老子懒得去想,关键是咱们这些旗人怎么样?还有没有什么活路?”
“屁的活路,除了钻老林子,要是这也算活路的话,就只有这一条了。”
“钻老林子?想的倒是挺好。赴死军真要是过来了,钻进深山就是找死。外界要是一锁,大军这么一剿,想跑都没有地方去了……”
路路断绝,在一片唉声叹气之中,有人很小心的说道:“原本以为退回来是好事情,想不到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早知道如此,就不退回来,留在关内,或许还有个活路呢……”
众人都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却是齐齐失语。
关外愁云惨雾之时,江南却是一片红火。
在东林人的煽动调唆之下,秋闱被闹的熄了火儿,确实让朝廷大大的丢了脸面,在经过各种权衡之后,终于同意再考。
在众人一力“推举”之下,微末小吏钱谦益,终于如愿以偿,成为三大考官之中的一员副考。
硬生生的把秋闱闹成了冬闱,朝廷的取才大考被闹成了这个样子,怎么看都是一个笑话儿,在老百姓的眼里,连笑话儿也谈不上,完全是就那些吃饱了没事儿干的书生弄的一出闹剧。
有了钱谦益这个领袖人物牵制那些学官指定的考官,有了钱老大人制衡,考场上似乎就清平了,也就公正了,一切都显得那么顺利。
放榜之日,本应该是万人空巷之时,可老百姓们已经不大关心这些读书人的事情,有那个闲工夫还不如多一会儿工呢,还可以多赚几个钱补贴家用不是?
放榜那天,也就是生员门扯心扯肺的关心而已。一个一个把脖子伸的好似报晓的公鸡,把考榜围的里三层外三层,试图在榜上找到自己的名字。
榜上有名者,立刻欢天喜地的狂呼大喊,然后才是故作谦逊的说几句“侥幸”,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的。中是中了,可这还不算完,接下来的事多着呢。
座师也要拜望,这个关节少不了,能考上全是仰仗座师的垂青嘛。也好趁着拜望座师的机会站站队伍,要不然以后的仕途可就艰难了,要是能讨得座师喜欢,或者能捞个实缺肥缺什么的。拜望座师的时候,也好结实一下同年,以后大家都要当官儿的,上了官场下了宦海,没有几个同年互相照应可不行……
和谁谁是一榜的同年,这就是交情,尤其是这种同一个座师的同年,更是很了不得的人事资本……
芜湖的吴生已经五十多岁了,眼神也不大好了,身子骨不行,也挤不上去,出了一身的臭汗。好不容易等人少一点儿了,才有机会凑近金榜观看。
几乎把鼻子都贴在榜单上了,眯缝起老眼一个人名一个人名的仔细观看,唯恐漏掉了。
一辈子呀,读书读了一辈子,几代人的努力,一生的目标,能不能实现就看这一次了。以前是因为科场黑暗有人舞弊,这才考不中的,并不是因为自己没有真才实学。可这一次是钱大人的副考,应该不会那么黑暗了吧。要是再考不上,可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吴生屏住呼吸,老脸涨的通红,一点儿一点儿的瞅,那股子细心劲儿就好像是在进行什么宗教仪式一般。
猛然在第二十七名处发现了自己的名字,心里猛然就是一热,脑子里一片空白……
赶紧定下心神,趴的更近之后,细细的看了,确实是自己的名字。
心里立刻就是一阵子狂喜,终于可以对上上下下三代家人有个交代了,以后自己也不再是白丁之身了……
喉咙里咕咕几声怪响,噗通一声就栽倒在地:“我……我中了,我中了……我真的中了……”
或许是因为太过欢喜的缘故,一口气没有缓上来……
等到众人发现吴生神色不善的时候,这个老书生已经无有鼻息,到死脸上都是欢喜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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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凌驾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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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凌驾其上
在这些日子里。钱谦益钱老大人府上热闹的不行,车水马龙往来如织,再一次重现了文人领袖的辉煌——如果这也算是辉煌的话。
尊师重教乃是历朝历代所共通的,别说是这种科考大业,就是几岁的娃娃启蒙入塾,还要拜拜先生送送束情呢,这种中举的大喜事自然也要不了要大宴大情。
按照惯例,这些有了功名的新科举子最先拜会的自然是主考大人,那才是他们真正的座师。至于钱谦益这种副考官,最多也就是个房师而已。除了门下的弟子,不该有这么多的学生。可钱谦益大人是“铲除舞弊毒瘤”的首勋,要不是钱老大人一身正气的为天下读书人争取这个公正考试的机会,科考大事还把持在那些学官手里呢,真正的寒门学子谁也别想考上。
事实是不是如此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大家认为是这样,这就已经足够。
兴武朝的科举大业到底是不是如传说中的那么黑暗,已经没有人关心了。反正钱谦益钱老大人是真正的两袖清风一身正气,一分一厘的贿赂也没有拿过,这些都是事情。
对于这一科的学生,钱谦益专门点那些贫寒之家的学子,再不就是点那些久考不中的老学生们。这里头的诀窍可就大了。其中的门道还真是不足为外人道明。
要是收受了贿赂科场舞弊,最多也就是得些钱财而已,还是埋藏在身边的一颗炸雷,在这种为国取才的大事做舞弊,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只要查出来就是吃不完的麻烦。
点那些贫寒人家和屡试不中的,则是一个稳妥而又长久的投资。那些家境贫寒的学生们,也拿不出什么贿赂,点中了这些人,无论是学生还是考官,都是清清白白,没有什么污点可查。正因为这些学生贫穷寒苦,所有的希望都在这场考试上,心思也单纯。只要点中了他们,这些人必然是加倍的报效,会把座师视之如父,以后就是冲锋陷阵的急先锋,有了什么事情他们都会很热切的冲在前头。
到了钱谦益这个地步,钱财多一点儿少一点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关键是人望和影响。也正因为这些人单纯,无论走到了什么地步,即便真的是成了国朝栋梁,钱谦益也可以用座师的身份深刻影响他们。
就是那些不是钱谦益本人点中的新科举子。有感于钱老大人“清除”“科考黑幕”的恩德,也过来拜望,如此一来,这个副考官的热闹远就甚于主考官了。
对于这些新晋来说,这一次拜望座师的聚会也是举足轻重,就算是再怎么窘迫,就是托窟窿闹亏空,也要备上一份像样的仪程,一来是拜望感谢座师,再者也是赴一赴这今科的“鹿鸣宴”。
所谓的鹿鸣宴,绝对不是吃吃喝喝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