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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南明的军队?”连多铎也有点懵了。
这片土地上虽然处处刀兵,归拢起来无非是明系、清系和贼系这么三大派,打出的旗号虽然五花八门,可究起根源也就这三种。
贼系人马多铎见的多了,没有赴死军这么能打的,要是李自成有这一支能战敢战的军队也只能是在陕西,准确的说是在潼关附近,没有可能出现在江北。
“这个李四和他的赴死军好象是效忠于前明太子?”唯恐多铎不太明白,佟图赖解释道:“就是崇祯的太子,当年崇祯殉国之后,李四带着太子南下。现在太子在南京城中,好像是有争夺大统的意思……”
这个时代,崇祯都已经谢幕了,谁还会想起那可有可无的亡国太子?直到这个时候,多铎才想起崇祯还有这么个从来没有显露过的太子:“我怎就一直不曾听说?”
“我也道听途说知道个一鳞半爪的,基本情形就是这么个样子。”
南明那边的情况本是复杂混乱,忽然又多出这么个前朝太子来,愈发的捋不出个脉络来:“难道说那个前朝太子是想用赴死军击退我?好争取声望推翻福王?”
“哈哈,他们汉人的事就是这么乱七八糟,十五贝勒只要拿下扬州,什么样的太子也是瞎折腾。”
“嗯,扬州的攻势要加紧了,今天就把你的汉军旗调上去,咱们有话就直说了。你不要怕死伤,我会想法子给你填补回来。”多铎按着腰刀在行军地图前驻足:“不过这个赴死军么……我看也不能小视,你先去安排攻城吧。”
无论怎么看,赴死军咄咄逼人的架势都也有点来者不善的味道。天下诸军无不畏清如畏虎的关节,忽然挑出个莫名其妙的赴死军,肯定是善者不来。
“来人。”多铎唤来传令兵:“传令给阿哈尼堪,让他小心着点,赴死军肯定是奔他那么去了,让他倾尽全力也要歼敌于河口一带,万不能靠近扬州。”
“是。”传令兵转身而去。
至此,除了被赴死军打残的那个蒙古旗之外,清军主力四旗已调动三个,其中满洲精锐尽出。
扬州。
通泗门。
扬州旧城本为当年的江南义军所筑,只因为当时的朱元璋还不曾开国也没有称帝,故有元地明城之说。大明开国之后数年,魏国公徐达亲书“通泗”二字作为扬州西门之名。
刚刚打退清军的一次猛烈进攻,身后就是万千子民生息之地,面前是大敌百万虎狼。城头之上恍如被鲜血涂抹过,黏糊糊红艳艳的满是赤色,鲜艳的人血厚厚一层,正顺着城石的罅隙往下滴落……
春夏之交的艳阳正是暖意的时候,暖暖的阳光把城头的鲜血晒的结了一层软皮,蒸腾出浓重的血腥味道……
扬州,已是一座血城。
明字龙旗已被炮火撕扯成一条一缕,依旧倔强的高高飘扬,泼剌剌发出猎猎之声。
俯身城下,护城河几乎已被清军填平,泛着绿沫子的河水溢出,让整个墙根地带一片松软泥泞。污水和烂泥当中,数不尽的尸体杂七杂八的摆出各种古怪的姿势,无数断枪残刀零落,闪耀着诡异的光泽……
城头之上,夫子们正奋力把战死者的尸体拖开,来不及救治的伤兵正撕下衣襟给自己裹伤。因为四下外溢的鲜血不能渗如坚固的城石,脚下滑腻不堪,史可法几次都险些要栽倒的样子,却终于没有倒下。
一名小兵斜斜半躺在地上,躺在自己的血泊之中,身上被创太多,已如血人一般。脸上被划了一刀。整个面皮都从中往外翻开,露出白惨惨的鼻骨……
“郎中……军医何在?”史可法厉声呼喊:“此为我扬州至忠至勇之士,急需医治……”
军中医官的都是见多了血腥的狠心人儿,看了一眼这名小兵,冲着史可法微微摇头,显然已是回天无术。
今日晌午清兵攻势猛烈,万千敌军蜂拥而上,而扬州合城之兵也仅有万余,布置在通泗门的就有四千多。史可法也把西门作为防守的重中之重。
奈何清兵如潮,攻势愈发猛烈,沿看着城防要破的关键时刻,史可法召集敢死之士布置于下面的藏兵洞中。猛然杀出,清兵猝不及防,终于算是缓了燃眉之急。
这些奋勇之士都是史可法亲自点名挑选出的精锐,终不负督师重望。
陷身于万千虎狼之中,遣出去两百刀兵多被地热万刃分身,几乎全军覆没,仅仅回来了三个,其中两个刚一缒上城头就断了气息,只剩下这最后的小兵眼见已是不活。
“督师……督师……”小兵声音微弱,几不可闻。
看到小兵开口,史可法急忙凑上前去,将小兵揽在臂弯之中,恍如对待亲子一般:“你有甚的要求,我都答应……”
无论这将死的小兵索要什么样的封赏,史可法也会一口应承下来,甚至已经准备给他的家人加封加赏了。
“我家中仅有个……妹妹……”小兵断断续续的说道。
“你放心,你的姊妹就是我的姊妹,断断不会让她受丝毫委屈……”
“督师……我算有功的吧。”
“忠勇无双,今番退敌,你等首功。”任人都看的出这小兵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就差咽下这口气了:“你且放心而去,你的封赏就落在你的姊妹头上。”
“我不要……封赏,仅求督师派人送我妹妹出城,”小兵声音愈发微弱:“扬州……是守不住的……”
此情此景,史可法面色陡变。
大敌当前,士气为先,此等言语即是蛊惑军心,无论对错就应当立即斩杀,以正军心士气。
史可法刚要开口,却感觉臂弯里猛地一沉,小兵的身子立刻松了下来……
史可法心中哀痛,缓缓将小兵的身子放平,站起身子,神色间已满是肃穆之色,对着城头上的将士高呼:“恨不能九死报国,此为壮士临终遗言。壮士临去之时,曾言我军必胜……”
史可法巡视城头,尽一切可能,使用一切手段鼓舞军心:“扬州已为江北我大明最后国土,不容有失,为守护淮扬,万岁亲点黄帅十万大军,顾盼之间即可渡江北上,到时候鞑子死无葬身之地。诸军奋勇争先之状朝廷必有厚赏……”
小朝廷是什么样子,大伙儿心里就跟明镜似的,真要有守卫淮扬的心思也就不会把重兵南调了。大战之前就听说黄得功打败了左部,若是左逆已经平定的话,或许……有可能真的派遣大军前来增援吧。
江北各镇跑的跑降的降,也只有黄得功一部能够拉出来壮一下军心,至于能不能来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现在的扬州需要的是希望。
只要有一丝希望,哪怕明明知道这个希望根本就不存在,史可法也会把它展现出来以坚信心。
城上到处都是守城用个石块、石板、滚钉巨木、火药包、链车床弩也不在少数,为了准备这一战,扬州城内的民房也拆除不少。
今天清军攻城的强度明显要猛烈的多,次数也愈发频繁,似乎完全不吝惜士卒的生命一般。
人命在这个时候是最不值钱的,就连素有爱民之称的史可法也抽调民间丁壮补充兵力。在残酷的攻坚当中,这些没有战斗经验的“新兵”伤亡极大,很多都是刚刚走上城头还没有看清楚敌人是什么模样就已经为飞矢夺取性命。
顷刻毙命也就罢了,最要命的是这些“新兵”受伤之后狂喊乱叫,有的甚至吓的疯癫起来。遇上这种情况,从来就是使用快刀斩乱麻的雷霆手段……
“督师,咱们的火药无多……”这种不利军心士气的消息,史德威从来都是偷偷说出来。
史可法心里就是一沉。
鞑子火器不多,重型器械明显不足,纵是有些冲车之类的粗笨之物也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一炮就能轰爬架。由于防御兵力严重不足,弓箭效果微乎其微,压制力量都在依赖城头的火炮。
“还有多少?”
“要是再如晌午这样的打法,还够用一天……一天多吧,两天是肯定不够的……”
“嗯,我知道了,”史可法不动声色的小声问道:“总兵和副督那边怎么说?”
扬州总兵官总兵李栖凤和监军副使高岐凤把手南门和东门,相对于主战场西门要轻松的多,史可法数次想要周转些兵力过来,“二凤”却是死活不肯遣一兵一卒。
“他们也在说兵力不够……”
自开战至今,尽管“二凤”没有多大的损失,还是一直嚷嚷着要史可法派兵过去增援,想要调他们的兵……
这些话史德威不想直白的说出而已。
“我知道了。”史可法本就不对“二凤”抱多大希望,没有能够抽调兵力也并不怎么失望,也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忽然对史德威说道:“局面愈发不可收拾,兵凶战危,德威呐,此战若能守住扬州,我奏轻朝廷把你调到兵部做堂官吧,还……还安生一些。”
史可法无子嗣,视史德威为己出,还想替这个忠诚的副将安排一条比较安全的退路。
“朝廷……督师,这个朝廷若还有一星半点的良心,就不会把督师辛苦经营的淮扬防线破坏如斯,就不会坐视扬州危急……”
“放肆,”史可法比谁都清楚小朝廷是什么德行,可君臣这道关坎他是越不过去的。朝廷可以昏庸,圣上可以“被蒙蔽”,万岁也总有奋起的那么一天。可作为臣子的要是如史德威这样说,就是大大的诛心之言了:“君父臣子,岂能乱了纲常!朝廷如何还轮不到你我说三道四,咱们做臣子的就应该效法武穆文山,尽心竭力报效国恩……”
“督师终于朝廷好了,我只终于督师。”
史可法还欲说些什么,城外已是鼓声如雷号炮连天。
“鞑子又要攻城!”
史可法急急上前,抬眼望去,但见清军大队如海潮一般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