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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惜芸微眯着眼睛,透过轿帘留下的缝隙,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朱唇微张,缓声道:“老管家,他是本宫带出来的,一切都已经办妥,如果还有什么疑问的话,大可以再向本宫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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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祭奠管府逝去的荣光(下)()
猛然听到广乐公主那悦耳动听的声音,老管家顿时就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从刚才的震惊之中恢复了过来,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想做的事情被管阔的突然出现打断了。
老管家带着身旁从府内带出来的人,恭恭敬敬地拜倒在地,口称万福,接着便道:“公主折煞老夫了,既然是公主发话,那必然是没有问题的,岂敢岂敢。”
管阔一个侧身,很自然地避开,现在的他可不敢被人跪拜。
接着,老管家又道:“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马农,还不快去恭迎公主大驾?”
马农尚未站起,广乐公主那有些懒洋洋的声音又透过轿帘传了出来:
“不必了,本宫今日来,只是陪伴一下那个将要为我大唐捐躯的傻子。”
随后,大轿内再也没有了声音。
老管家一脸疑惑并且吃惊地看了看面前的管阔,根本不知道这几位今日到底是什么意思。
管阔低了低头,又抬起来,道:“借用一下尚书府的茅房。”
老管家:“……”
……
……
尚书府并不大,只有两个茅房,管阔认得靠近管府院墙的那一个。
那一晚,他是洋洋得意而来的,但是现在,他却怎么也出现不了什么积极的表情。
东西还在,没有人会有闲心情在茅房淘宝,他瞄了几眼茅房外的两名长流宫侍卫,从空洞里取出竹简,放在了身上。
走出尚书府后,他看到老管家依旧恭恭敬敬地候在李惜芸的大轿外,随后再想到自己这一位昔日“驸马都尉”的遭遇,不禁有些感慨。
他不知道李惜芸还有没有看着他,只是他现在觉得做完了这一件事情,在这个长安,他都只有一件事情了。
他忽视了所有人,就这样顺着自己熟悉的道路,缓步向前,目光扫过昔日管府的点点滴滴。
管府很大,他在外围走过,又走回来,来到门前。
台阶很高,管府的匾额已下,只剩下被封条封住的宽阔大门。
管府,上千仆役穿梭往复的情景不会再有,只剩下慢慢飘散的荣光,在阳光下消磨。
谁料过去的繁华,变作今朝的尘土。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管府,已经过去了,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出现。
他缓缓跪下,趴伏在地,祭奠那逝去的时光。
四周都仿佛沉寂,所有人的目光中心,都变成了跪在管府门前的他。
就这样,很久很久。
尚书府的人看着这一幅几乎静止的图景,渐渐沉不住气了,特别是那个年迈的老管家。可是广乐公主的大轿就这样在那边一动不动,他们也不敢擅自离开。
直到长流宫的侍卫统领很有礼貌地表示感谢,并且让他们离去。
离开之前,老管家盯了一动不动的管阔一眼,摇了摇头。
日渐西斜,两个时辰而过,所有的画面似乎都变得有些暗红。
所有的建筑物都仿佛带上了一种苍凉寂寥的韵味。
即使是训练有素的长流宫侍卫都有些沉不住气起来,更不用说那些宫女了,她们本来的端庄素雅之态早就已经跌价,一个个都站得东倒西歪的。
他们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公主殿下愿意就这样等着管阔做那么愚蠢没有意义的事情,可是,既然广乐公主不发话,他们也不能够作出什么改变。
他们告诉自己,一个被大多数人看作傻子的人,做一些令人难以理解的事情,还是挺有可能的。
只有管阔一动都没有动,他就像是一块磐石,默默地承受着时间的流转,还有昔日之光对他的磨损。
管府完了,他并没有像所有人所想象的那样悲伤,痛哭流涕,要生要死过,可是,他的心碎过,后来又愈合了,他没有表现出来,那是因为他是管清和的儿子,他的父亲教育过他,要把一切都埋在心底,哭是没有用的,如果哭有用,那么世界上哪里还会有那么多的不如意事情?
天色越来越暗。
淡淡的异香有些清新,很淑雅。
广乐公主鲜红的宫装拖地,即使是在这暗淡的光线里,依旧明艳无匹,像是一朵红花。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管阔的背后,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或许,她知道,现在的管阔,就需要这样一种平静。
“你还等在这里做什么,长流宫等着你回去做你的公主殿下。”管阔低声道。
“本宫可不想听到你跪死在这里的消息。”李惜芸淡淡道。
管阔闭了闭眼睛,有些嘲讽地一笑,没有说话。
侍卫统领尽量小心不发出较大声音地靠近,抱拳道:“公主殿下,时候不早了,请保重凤体。”
李惜芸摆了摆手,道:“本宫没有那么脆弱。”
侍卫统领的嘴蠕动了一下,却没能够再说出什么。
“本宫并不知道你准备在这里跪多久,”李惜芸微微仰了仰秀首,看了看天上开始高悬的月亮,道,“只是本宫想提醒你,明日开始,你的路途很遥远,如果你还想活着回到长安,从现在开始就应该珍重自己。”
“多谢公主殿下,”管阔深吸一口气,“草民会珍重的。”
李惜芸挑了挑细眉。
他开始叫自己公主殿下,还自称草民。
就是从现在开始的。
管阔已经接受了两个人的真正关系,也不再逞口舌之利,认清了自己的身份,从今往后,或许,两个人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
今夜祭奠管府之后,我将不会再是原来的那个管阔,管阔对自己道。
也许我会永远地留在草原上,但是,我还是会作好回到长安的准备,以及想好回到长安之后,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不知道李惜芸是什么时候走的,只是月光清寒,让他有些凉意,也有些孤单。
管家,只剩下了他。李惜芸,也和他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关系。
明日之后,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他跪了半夜,后半夜,倚靠着已经被封条封住的管府大门,睡着了,只是有些冷。
他已经做完了自己应该在长安做的所有事情,所以尽管如此,他这么多夜来,第一次睡得这么安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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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是吧?()
第二日,晨光破晓,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东方欲晓,莫道君行早,新的一天开始了。
两名长流宫的侍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现,把他架起,面无表情地强行拖走。
管阔笑了一下,心想李惜芸果然还是不放心昨夜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至于是不放心自己会死,还是不放心自己会逃走,那可就说不定了。
沿途,早起的长安百姓打着哈欠,又开始了生活。
如今,没有了广乐公主的光辉来掩饰,在被两位侍卫架过四五条街的时候,终于有人认出了他。
那是一名头略大,但是身体娇小,明显营养不良的少女。
她尖叫一声道:“快看啊,那个傻子越狱了,现在被人抓回去了!”
她尖利的声音瞬间就刺破了早晨的喧嚣,几乎要让那并不亮丽的天光都颤动起来。
即使大多数人都没有能够反应过来她的这一句话中到底包含了怎样让人震撼莫名的信息,但是单单她那堪称恐怖的尖叫,就足以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两名长流宫侍卫对此不作任何反应,依旧面无表情地架着管阔往前走。
人群却越来越骚动,他们在短暂辨识了一下之后,得到了某些见过管阔的人的确定,于是从四面八方围拢了过来。
“就是那个中书令府的傻子,我见过,我认识,特别是那一天骑着马,戴着大红花的样子!”一个体格高大,因为劳动而热得光着膀子的大汉扯着喉咙喊道。
“管清和那个老贼被斩首了,居然漏了这个小的,还越狱!”一个胡子雪白,拄着拐杖的老者用手指着管阔骂道。
“越狱好,抓回去,现在应该可以把这个小的也斩首了。”一名水桶腰间挎着篮子,里面放满了菜的妇人大声叫好。
……
种种不堪入耳、喧闹非凡的言语冲进了管阔的耳中,他的脸上略微露出了愠怒之色,但是,却再也不像从前那样,指着别人的鼻子对骂。
再之后,他的神色蓦地平静了下去。
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力量和这么多人对抗,而且,对于他来说,那些人是在做着浪费光阴的无理取闹、没有意义的事情,既然如此,只要他们不能够对着自己做些什么,又何须理睬?
所以,在别人看来,他被两名长流宫侍卫架着,平静无比地缓慢向前。
看起来很理亏的样子。
但是逐渐逐渐,他们又感觉到了,那种像是忽略与轻视的意味。
于是他们更加愤怒,不顾两名侍卫严厉的目光,开始大喊大叫着逼近。
比起屠杀来,蔑视更能刺痛敌人的心
——威吉修斯
他们现在深深感受到了这句话的威力,在他们看来,被一个自己一向眼里的傻子都无视,然而自己依旧在叫嚣,弄得好像自己更像是一个傻子。
人们就是这样,越是被无视,他们越是看起来像傻子,于是他们更加要叫嚣,更加像傻子,这是一种恶性循环。
看着他们的丑态,管阔情不自禁地微微笑了起来,笑不露齿,目光环视过他们,就像是在看一个个的小丑。
“你这个傻子傻笑什么,越狱,就要死的人了,还笑得出来!?”一名十一二岁的女孩拿起几片菜叶,狠狠地朝着他扔